哪个位置?
几年前,段文昌入巴蜀剑道幕府为节度使,游览名胜时便邀薛涛前往,结果薛涛回诗一首说:
消瘦翻堪见令公,落花无那恨东风。
侬心犹道青春在,羞看飞蓬石镜中。
自己瘦了,都不堪来见令公您了,已经是落花般的人了,本来以为自己还青春犹在,再去看镜子里的那个人,却已经羞愧不堪了……
她跟段文昌一起在幕府共事多年,少年时或许还有过若明若暗的暧昧,同僚多年,交情甚好,几经离别,倒也不至于要“羞看”。只不过,问题的关键在于,那请的不是吟诗对唱,不是谋事筹划,而是游览赏玩,纯娱乐。
纯娱乐,需要的并不是同僚,而是妓女。学者们说那个时代——“唐人尚文好狎”。唐朝的社会文化极度开放,性文化也比较开明,朝廷官员、地方小吏、文人雅士都以“狎妓”为乐,并以此为风流高雅的“上流社会”的表现。“尚文好狎”成为一种社会风气。狎妓、蓄妓、携妓等已成为文人风雅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中对唐时的这种“尚文好狎”风气记载甚明:“长安有平康坊,妓女所居之地,京都侠少萃集于此,兼每年新进士红笺名纸游谒其中,时人谓此坊为风流薮泽。”
段文昌跟她是好友,自然并非想要狎她,但是年近四十、经济独立、名扬天下的她,却再也不愿担负这样的名声。这样的“差事”——她是官妓,只是曾经,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哪怕一点点影子,她都躲闪不及。
从此以后,她就是薛涛,是校书郎,是纸坊女主人——或许还会是朝廷重臣的平妻。那个庄严的、正经的、神圣的位置,才是她的归宿所在。她提笔辞却,有些辛酸却含而不露,只是淡淡地戏谑玩笑,希望在段节度使的莞尔里,得到一些心领神会的呵护——一个女人,用一生去守候的,那点尊重。
就在她静待元稹的召唤时,小三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