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爱情之战
心理学大师杨格认为,每个人都身具“显性”与“隐性”(或称“影子”)人格。换言之,每人除了表现外在众人所见之“显性人格”外,还有个正 好相反,潜藏心底的“影子人格”。
而每场爱,都是个人对“完整之我”(“The Quest To Be Whole”)的一次追寻。
心理学大师杨格认为,每个人都身具“显性”与“隐性”(或称“影子”)人格。换言之,每人除了表现外在众人所见之“显性人格”外,还有个正好相反,潜藏心底的“影子人格”。
而每场爱,都是个人对“完整之我”(“The Quest To Be Whole”)的一次追寻。
1.如果可以爱
薛涛站在浣花溪边,手里拿着东川节度使严砺的邀请函,信上说名闻天下的元大才子元稹很“仰慕”她,信上说,元才子现在贵为监察御史,正是蜀地官场的“尚方宝剑”,信上说,劳驾薛校书走一趟……
薛涛静静地看着初春的芙蓉花瓣被风吹入水中——
她本来可以推托的,她已经脱离乐籍,已经是校书郎,已经名闻天下富甲一方,自由独立,里子面子都好得很,用不着再听从谁的指挥——可她答应了。
如果你是她,你也会答应的。因为,毕竟是个女人。
身边一位事业有成的成熟女子,只是因为高不成低不就而一直独身,当我们恭贺她的某次成功时,她痛苦地说,其实这些我都不需要,我最想要的,是爱……
对于女人,过眼烟云的生命深处,也许根本不是转瞬即逝的众口交赞,也不是蒸蒸日上的功成名就,清透如爱玲,虽然也怒其不争地说过“怨的是男人,永远”,不是也承认过“花男人的钱是更有成就的一种快乐”。
无论幼稚的还是愚蠢的,无论清醒的还是理性的,男人,都是她们躲不过去的劫难,爱是图腾,是罂粟,是本能。
千年之后,有个女人静静地坐在民国车水马龙的喧嚣里,袖手旁观世人悲欢,却衰竭着自己的萧索,等待着不速之客的“闯入”……
千年之前,另外一个女人坐在浣花溪边,看着初春的芙蓉花瓣飘呀飘呀,轻舞飞扬的,是自己那颗躁动的心。
命运螺旋,转来转去。
花香寂寞,等待真心人来采摘。
元和元年(806年),刘辟叛乱,东川节度使严砺正在京都准备协助讨贼,恰逢大才子元稹(字微之)策试第一,授左拾遗,春风得意之际,笑着跟这位节度使谈起了薛涛,那位死了的韦帅的宠姬,那位赫赫有名的女诗人,那位要封校书郎的官妓……
于是严砺“知微之之欲”。
元和四年,诗名天下的大才子元稹授监察御史,出使东川,严砺“在位贪残,士民不堪其苦”,知道元稹来不是好事,托人情转薛涛,希望她能去见元稹,缓上一缓……
薛涛拍掉衣裙上的花瓣,抬脚起身,她决定去。强大的女人不会为生存而被动卖爱,不会因为寒冷而轻易偎依——因此,“我爱,是因我有资格爱。”
当然,也有“逼不得已”。
在漫漫人生之途里,我们会在多少不经意里,掉入进退两难的感情陷阱?
自从被迫罚边,英雄梦醒,爱情对薛涛来说,就成了生存战役的奢侈品,与尊严相比,它太轻,所以她只能抛在一边。
可是现在呢?每天都要混在男人堆里,并且都是青年才俊,并且学识渊博前程远大,怎让她不动心?
可大家似乎被她的厉害吓到了,所以只当她是红颜知己。
红颜知己这种东西,对男人来说,是青梅煮酒的清雅,看上去很美,但实际上呢?
不同于能够名正言顺地拥有整个男人、与他相伴一生的妻子,也不同于出于彼此需要、合则聚不合则分的情人,红颜知己的身份始终有些尴尬:她扮演着编外、替补的角色,时刻恪守自己的本分,不能相守也不能相伴。红颜知己是最了解他的旁观者,永远也不能介入他的生活,相对妻子得到的永恒温馨、情人得到的刹那灿烂,红颜知己收获的只是一份虚无的荣耀。
于是,薛涛无数次陷入这样的尴尬——
“延英晓拜汉恩新,五马腾骧九陌尘。今日谢庭飞白雪,巴歌不复旧阳春。”(《酬文使君》)
幕府里一位知己荣幸升官,显赫一时,而此时此刻,自有更好的才女来陪他吟诗,自己这位成都小女子,也顺理成章地从曾经的阳春白雪降级为下里巴人了。
老婆,人家带着,情人,人家领着,自己这种红颜知己,人家甩得天经地义。因为本来就是爱情友情的钢丝线,即使内心的酸楚拧出水来,也只能淡定微笑,必须淡定,必须的。
于是,独立自由了的薛涛,感觉自己又陷入了钢丝线——爱情的钢丝线。
非男非女的尴尬身份,不停地看人秀恩爱,薛涛觉得自己要受不了了。她不能这么模模糊糊下去,她要名正言顺、正大光明地找个男人,一个爱她懂她的男人。
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