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顿时懵住了,万万没想到昨天葛明寒遇到这么大的麻烦,她还一直在错怪他,一直以为他想逃避责任,一直在痛恨他,甚至想打掉他的孩子,她感到有些内疚。然而,这种内疚就被一种类似久后重逢的喜悦所取代,葛明寒的短信几乎让她从地狱升上了天堂似的。她想只要葛明寒还爱着她,她会和他一起去面对种种磨难,一切麻烦都将化为乌有。
方晴连忙拨打了葛明寒的手机,手机响了几声,葛明寒接了:“方晴,你终于来电话了,你还好吗?”
方晴喜极而泣,她哽咽着说:“我,我还好,你呢?你的事让我很担心。”
“我暂时没事,等待医学鉴定,我现在在宿舍休息,今天请了一天假。你在哪儿?”
“我,我在家。”
葛明寒打了个哈欠:“我今天早上四点才睡着,困得要命。”
方晴感到有些失望:“那你休息吧,等你休息好了再打电话给我。”
“不,我现在就想见你,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方晴也非常想马上见到他,她也有满腹心事想向他倾吐,她便说:“好吧,你来接我?”
“当然,你等着我,我马上出发。”葛明寒说。
刚挂上手机,方晴的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刘红扬,她连忙接过来,方晴这才想起今天是刘红扬大婚的日子,她差点忘了。刘红扬说:“方晴,我晚上六点钟准时在月华酒店办婚宴,你方便就过来吧。”
方晴抬头看到时钟指向11:20,她想下午六点钟应该能赶过去,她决定去随了礼金就走,于是她说:“我看看时间吧,今天有点忙,不过我会去一趟,婚宴可能参加不了了。”
“那好,你自己安排好自己的事情,能来就尽量来。”
方晴开始梳妆打扮,都说“女为悦己容。”她不想因为妊娠反应而变得邋遢,她希望自己在葛明寒面前还是过去那个妩媚的、充满魅力的女人,她略施粉黛,然后穿上一件宝蓝色的皮风衣,披上一条米白色的围巾,长长的卷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她在耳垂上戴上两只浅紫色的欧式耳环,比较妖娆,夸张却不失时尚。
穿戴妥当后,她在镜子面前打量着自己,镜中的女人面容略显憔悴和苍白,都是肚子里的小家伙害的,连续三天了,她是吃什么吐什么,胃里一直是空的。好在情况不算太差,她标致的五官和美丽的眼神弥补了脸色苍白的不足。
方晴的手机终于响起来了,是葛明寒打来的,他说他已经到了老地方。她穿上黑色的高筒靴,戴上藏蓝色的欧式宽边帽,几乎是全副武装,她现在肚子里有孩子,她必须做好保暖措施。
方晴到了老地方,便看到葛明寒那辆黑色的越野车。她走过去,开了车门进到车里时,葛明寒在发呆。看到千娇百媚的方晴的时候,他微微扭过头来淡淡地看她,却没有往日的激情,方晴的心猛地一沉。
葛明寒轻轻地嚅动着一下嘴,似乎在自言自语:“这么久,我等得花儿都谢了。”
葛明寒疲惫不堪而落寞神伤的表情让方晴感到心都快碎了,她想这两天他所遭受的打击是非常人所能承受的。
她优雅地坐下来,摆好风衣的下摆,然后柔声道:“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你这么累应该在宿舍多休息,别急着来见我。”
“我心里好烦,想你了,想你陪我说说话。”葛明寒低沉地说,声音有些嘶哑。
方晴愕然地看着他,一阵疼痛涌上方晴的心头,她想把他拥入怀中,像安抚一个弟弟那样。她温柔道:“好的,开车吧,我们离开这里,我今天一个下午都用来陪你。”
葛明寒终于露出一个笑容,他慢慢地开了车:“我们去哪儿?”
对于葛明寒,方晴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她因而倍加珍惜:“你决定吧,你想去哪儿都行。”
葛明慢慢开启车子,两人都想知道这两天对方的身上发生了些什么,他们异口同声不约而同地说:“说说你的麻烦事儿。”
两人都觉得有些可笑,心照不宣地相视着微笑。笑毕,葛明寒说:“女士优先,你先说吧,你在电话里说怀孕了,是真的?”
一提到怀孕的事,刚才的喜悦便一扫而光,方晴的心情重新变得沉重起来, 她说:“是真的,我今天上午去妇幼保健院复查了,找了个老专家看的,也做了B超,已经确诊了。”
葛明寒怔愣了一下,他非常担心会是他的孩子,他也早已料到孩子很可能会是他的,但还是想得到方晴的亲口确认,沉默片刻后他说:“是谁的孩子?”
方晴目不转睛地注视他片刻后说:“要是你的,你打算怎么办?”
葛明寒眉头微蹙地望着路前方,突然感到非常焦灼,方晴的反问已然说明孩子正是他的。他感到茫然无措,完全没有做父亲的准备,最糟糕的是方晴现在还是别人的老婆,孩子无论是留下还是拿掉都不合适。
见葛明寒沉默不语,方晴有些恐慌:“你怎么不说话了?”
葛明寒突然紧急刹住车,然后把脸转向方晴,目光如炬地看着她:“孩子真是我的?”方晴幽怨地点点头:“是的。”
葛明寒深深地凝视着方晴良久,想起汪震来,他吞吞吐吐地说:“他回来,回来后你们,你们没有做?”
方晴痛苦地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出汪震强行和她发生性关系的情景,但她无法对葛明寒说出口,也无法否认没和汪震做过爱。她轻轻叹息后说:“我要说没有你会信吗?不过,我算了一下时间,孩子不可能是汪震的,怎么,你不相信我?”
葛明寒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然后突然把车停在路边。他的手搁在方向盘上,满面愁容地望着前方空旷的道路:“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百分之百地确定,我才好做决定。”
方晴没想到葛明寒会对她的话产生质疑,她口气冷漠地说:“我当然能够确定,汪震在沙特呆了两个多月,这一次回来住了八天,他走了才半个月,我就怀孕了,你说孩子是谁的?”
葛明寒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心想这孩子果真是我的!我太糊涂了,亏我还是个医生。刹那间,他突然感到头疼欲裂,一种从未有过的崩溃感几乎要卷走他所有的坚韧和勇敢。他完全没有做父亲的准备,更糟糕的是,方晴现在还没有获得自由,她总不能就这样怀着我的孩子却和她那个变态的丈夫生活在一起吧?这样的后果让他不堪设想。
方晴迷茫而哀怨地等着葛明寒的回答,而葛明寒的沉默和紧蹙的眉头、冷竣的表情让她感到更加焦虑,她明白他此时此刻的心情——有个私生子会严重影响到他的职业生涯,他是个优秀的外科大夫,他的事业正处在上升期。
葛明寒沉思良久,痛苦、焦灼、无奈和恐慌几种情绪同时攫住他,方晴怀上他的孩子,还有昨天那场风平浪静的手术,术后病人突然意外死亡,然后自己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威胁。突如其来的麻烦说像一场来势汹汹的暴风雨,让他猝不及防。
葛明寒失魂落魄的表情,方晴感到非常心疼。她想,跟他昨天施行手术后病人的死亡他所遭受的责难相比,也许她肚子里的孩子并不算什么,她为他的前途感到担忧:“明寒,你昨天那场手术怎么回事?病人怎么会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