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实现金亭争霸天下之愿,缇棣在甘捷等人陪同南下时,已经将金亭王师进行调整。黎峰从容应对危局,保住了王国步兵主力,可谓居功至伟,故而被缇棣封为“廊中将”,执掌夏江两岸五万步兵精锐。甘捷作为王国大督,统领五万步兵与黄金战团,应对铜古王国与南方四国,又被称作“靖西将”。楚雄、汉英、斗桦、招展与勒苗被封为“五虎将”,各领一支骑兵与步兵,屯驻于靠近星海的耀川,配合彭蒿扩建武耀港,以便将来远征海外。
彭蒿的父亲名叫彭兴,追随老金亭王缇良多年,曾任次良、海防大臣,为金亭立下汗马功劳。彭家是兰水上游兰草镇人,谈不上是名门望族,只因彭兴好学求索,最终才有诺大家业。彭兴辅佐缇良期间,彭蒿迷上了航海,苦劝金亭富商侯范组建船队,意欲了解茫茫无边的大海。
侯范是黛溪东畔黛镇人,原是当地乡绅的管家,凭借聪明机灵与运气,最终垄断了金亭王国盐业售卖。当然,侯范深知盐业乃是暴利,若不紧靠王室必受所害,故而一直支持缇纣练兵,购买苍陵红马装备黄金战团。尽管海上贸易风险很大,但是侯范亦是喜欢冒险之人,于是怂恿东部沿海各国富商,共同出资组建数十艘大船。
彭蒿统领这支船队,经由篷冲列岛,到过安甲鲁斯岛的卫岛,试图建立海上贸易通道。然而,那卫岛距离仙莱大陆尚有数千里,海上波涛极其汹涌而难以穿越,使得船队物资储备消耗殆尽,只得被迫返回亚夏大陆。此次航行成果小,损失大,导致沿海各国富商兴趣减弱,彭蒿无事可做,只得回到了兰草镇老家。恰在那时,其父彭兴去世,缇良便命彭蒿接替海防大臣。
缇棣对彭蒿是非常信任的,命其延续缇韧在世时之令,继续在国内沿海封城改造船坞,着手督造适于远航的大型商船和战舰。眼下,金亭王国数百艘战船已督造完成,可以一次性运输八万人的军队。
得知渠弭出现反叛之后,缇棣与彭蒿等人先行登船,沿着海岸线先至白鲨岛。与此同时,彭蒿命海防次臣阮笛率领战船到武耀港,将楚雄等人以及一万多骑士搭载,星夜兼程地南下到天夷峰。
依照缇棣的想法,楚雄等人率领骑兵精锐,从天夷峰东坡登陆后,经木马栈道钻过峰间密道,深入到渠弭境内,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击钩水城。彭蒿则率领水师继续南下,至钩水入海口溯流西进,封锁渠弭东方水域,以免新津与部下渡海而逃留下后患。
缇棣看着海浪反吹上岸的飞瀑,有一种飞翔到穹空的感觉,慢慢地转身看着西方。天夷峰南坡之地高于渠弭内地,以至于鲜少能够看到溪流,极适于金亭骑兵发挥优势。
“冯俊堂主,如今墨国与蛮戎王戎狭战事如何?墨白是否已经拿下花国都城锦瑟了?”
冯俊曾是莞庆邦手下,乃是一位剑术精妙之人,后来犯事关于牢中,被缇棣救下留在身边。为了了解各地消息,缇棣命其建立密探组织,如今起名叫做“金虎堂”。
“启禀大王,戎狭自不量力征调大军,与铜古四支精锐前往花国,意欲与墨国决战于七彩城。据小人部下回禀,墨国以玄天、飘雪两支精锐出征,由巨人战团与长弓兵配合,戎狭必不是墨国的对手。至于墨白是否进入锦瑟,属下尚未得到消息。”
“不知道赢骥与鲁雉刺杀之事,会不会让墨白迁怒于金亭啊!”缇棣回忆着自己与赢骥见面的情景,对莞庆帮刺客未遂心愿有些懊悔。
“冷月堂主与泰平关系亲密,既然她答应替大王斡旋,想必应该没有问题了吧!”冯俊说道。
“哼,你懂什么?冷月被归墟宫看重,早晚会与泰平决裂,我说请她斡旋只是试探而已。她与华清回蜻蜓岛了吗?”缇棣问道。
“嗯。墨国如今国势日盛,将墨白视之为敌的国家太多了。莫不如属下派人前往墨国,再请木燃为金亭美言,将鲁雉之事推到济国身上?”冯俊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样做于事无补,还会令木燃心生警觉。”缇棣有些郁闷地说道。
此刻,亲兵已将战马牵至近前,缇棣与众人一起上了马,沿着坡道往山下走。天夷峰南坡山道平缓,两侧草丛极为藏盛,偶尔可见灰狼探头探脑,还有野兔发出吱吱叫声。
“属下欠妥考虑,请大王责罚。”
“你也是一片忠心为了王国,本王怎么会罚呢?铜古国内局势如何?”缇棣与冯俊并行,有意将其他人甩到后面。
“我已按照大王所命,派人在铜古散布消息,宣称勾吴与其族欲代顾氏自立,成为铜古王国的新君。眼下,铜古其他大族已经惴惴不安,正在调集本族死士,王国形势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顾华受权臣蒙蔽,以为墨国才是大敌,殊不知真正的大患乃是内部。我让你伺机透露给郜敏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启禀大王,我已经买通郜敏亲信,声称有人在星海发现一个宝岛,岛上有取之不尽的金矿,若是尽数开采必将富国强军。”冯俊小声说道。
“如果郜敏与魏武私通,将这个消息传到济国,魏武会怎么做呢?”
“他必然会调派船队寻宝,然后迷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你务必做得巧妙,令魏武坚信乃是泰安透露,不要怀疑金亭王国。”缇棣说道。
“臣明白。说起泰安,小人还有消息回禀。据说泰 安手下本有一将名叫田垦,曾受命前往大柏岭雪域,后来渡过冰海去了极北之地。不知什么原因,田垦出现在尘服大陆北方新陆地,还自称是三面树神的使者,统领一支极其强悍的部队,似乎要争夺金角湾控制权。”
“如果田垦参与海权争夺,对金亭倒是利大于弊,至少可以利用其牵制泰安与英飒,以免北方诸族联合起来。”
“大王说得极是。”
缇棣与冯俊交谈之时,众人已经驰至天夷峰西南坡下,与藏于一大片密林中的金亭骑兵精锐汇合。
“启禀大王,楚雄已留下一支守卫,潜藏于天夷峰那隐密山洞周围,以免被渠弭人断了归路。”
“很好。你们五人各带来两千骑兵,算得上金亭骑师精锐,此一战该当立威扬名,以便将来好替本王逐鹿天下。”
“我等愿意追随大王,助金亭傲视亚夏大陆。”楚雄等人振臂高呼,金亭骑兵们则举剑而誓。
“大王,金虎堂事先已探得一条荒草遍地的土路,正可绕开渠弭人防守的小渠寨,直往钩水五羊川方向奔去。”
“我记得数年之前,金亭王师便是在小渠寨一带被击败,不得不退回王国境内。”
“大王说得没错。当时,率军南下进攻渠弭的是卢辉将军,如今墨国飘雪左军统领芈雄亦追随王师出征。”
“我听说芈雄对军事颇有独到见解,曾经透彻地分析了渠弭形势,建议卢辉改变硬攻策略,结果未被采纳。王兄听说兵败之事,严惩了卢辉将军,反倒是看重了芈雄,提拔他成了自己的掌令官,是吧?”
“没错。卢辉负气离开金亭,回到廊中垣山冬至镇老家。”
“如今芈雄在墨国建功立业,深受墨白与泰平器重,不知道还会不会念及王兄知遇之恩呢?”
“如果大王有意,属下可派人潜入墨国,与芈将军暗中接触一番。”冯俊问道。
“也好。出发。”缇棣一边说着,一边提马向前,当先穿过了密林。
由于金亭骑兵精锐走的是僻静乡间土路,尽管有些泥泞湿滑行军不易,但是却没有遇到一点阻力,只用了两日两夜急行军,便于天明时分抵近五羊川中的白羊川。
五羊川守军不多,大半调到吴钩一带,配合新津亲自指挥的渠弭大军。缇棣几乎以兵不血刃之势,控制住了白羊川,继而又扫荡了黄羊等四川。楚雄将部队屯驻于羊湖湖畔,准备第二日继续向西挺进,消灭郁湖一带守军。
羊湖湖面不大,碧水波光盈盈。缇棣在一支亲兵护卫下,站在羊湖边的一座小丘上,借着尚未落山的余辉打量四方,心里颇为感慨。南方四国与金亭几乎同时立国,已经存续了百年历史,眼下在自己当政时被吞并,是不是预示着我将指点亚夏江山呢?
缇棣正在思索之时,冯俊从小丘下走上来,手里拿着一封短信。金亭王将信拆开,仔细地看着信上内容。
“甘捷率领大军西进劳岭,与淝国军队联手进攻,占领了不少铜古东部疆域。”缇棣轻轻地念出声,脸上露出了笑意。
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一头金虎,正扑向铜古广阔的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