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济国新都太守李跬出使金亭,为缇棣送去云顶瓷器,希望两国永结盟好,共同对付雷霆王国。魏武知道缇棣非寻常君主,乃是有志于雄霸亚夏大陆,故而此举只是稳住对方。为了不让缇棣察觉用意,魏武对李跬亦没有全盘托出,偷偷地派人去了金庭,等待时机对缇棣行刺。
对于缇棣的文武之治,魏武心里是佩服的。正因如此,魏武不希望缇棣一直主政金亭,以免成为济国心腹大患。
“李跬,你与缇棣大王会面,印象如何?”魏武一边看狮面大树,一边若无其事地问道。
“缇棣善于听取朝臣建议,有争霸天下的雄心壮志,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对手。”李跬认真地回答道。
“他确定在仙女湖畔与我会盟?”
“嗯。缇棣除了回赠大王重礼,还主动提议:南方战事停息,与大王会盟于仙人湖畔。”
“好。石越父先生对缇棣有何看法?”魏武转头看着石越父。
石越父本是凌国孤云镇人,其父石越捷担任凌国大尹,家族在陈河、小孤山颇有影响力。孤云镇在青江下游,与凌水城隔江相望。
凌国被缇纣灭掉,石越父深恶痛绝。作为饱学之士,他弃笔从戎,跑到小孤山深谷,招揽凌国被打散的将士,举出义旗对抗金亭。前些日子,石越父被部下出卖,于陈湖岸畔的陈桥镇被俘。
缇棣派出范希招降,石越父则坚决不降,甚至以绝食名志,更让凌郡百姓为之传颂。无奈之下,缇棣命人将石越父控制在陈湖岛上。石越父不逃,每日于岛上冥思苦想。李跬与石越父相识,返回济国途中,偷偷登上湖岛,带着他离开了陈湖。
“缇棣表面上以贤德示人,实际上狭隘无良,夺取缇维兵权一事,足见此人不佳。”石越父冷冷地说道。
“魏歆听说,缇棣与萨摩暗中往来,对望海半岛局势非常关注,大王不可不防啊!”
“毒刺堂探听到消息,称萨摩进入望海另有隐情,与庄乙有或多或少的关系。”程风也开口说道。
毒刺堂由乐翼秘密设立,共设有四位副堂主,各自负责一大区域的消息刺探。各地消息先由乐翼掌握,汇总之后,再统一禀报程风。
“由此可见,庄乙想搅乱天下局势,实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李跬说道。
“各位认为,庄乙想得到什么?”
“天下,权力。”李跬与程风异口同声道。
“这段时间,庄乙为何没有更近一步的动作呢?”
“大王,据毒刺堂了解到的消息,归墟宫的门人弟子本支持庄乙,突然之间,竟从亚夏大陆消失不见,庄乙失去了强大援手,以至于低调行事。”程风说道。
“莫非归墟宫遭遇变故?”魏武问道。
“无论是归墟宫抑或庄乙掌控的预言堂,都不过是一个组织,大王不必放在心上。”郝建说道。
“魏远曾代表连庸来到济潭,声称娥帝封我为东方执政,是否与灰子联盟运作有关?”魏武笑问。
“郝建确实与魏武沟通过,借东方执政的名头,压制雷霆与廊中强国。可惜,连庸与大老院一众新伯被杀,娥帝失去对帝国的控制,东方执政的称号成了镜花水月。”
“本王不觉得惋惜。不过,桑楠被芮隐刺中,侥幸死里逃生,我倒是极感兴趣。”
“芮隐与桑楠有新仇旧恨,刀剑相向不足为奇。”魏歆说道。
魏武盯着狮面大树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铜铸雄狮,感觉有一些疲惫,于是轻轻地转动脖颈,望着雁庄湖的湖面。雁庄湖上有一条小船,将湖浪推向了远处,正奔着小岛而来。
船上站着一个高大的汉子,正是毒刺堂副堂主赵亚,专门负责打探廊中各国消息,以及与南方金亭王国暗探联络,部署刺杀缇棣的任务。
“各位觉得济国以铜狮为国之像,会不会为本王与济国王师助力呢?”
“我认为济国长戟旗帜虽然彰显武力,却没有一股令人敬畏的霸气,更体现不出法权霸道。如果以雄狮作为国徽,于大王而言至少有三个妙用。”韩蜚开口道。
“本王愿闻其详。”魏武饶有兴味地望着韩蜚。
“其一,当今天下有一种五狼说法颇为流行:墨国以黑为尊,乃是挟天域之威的黑狼;大漠国以血驼为本,是觊觎中土的红狼;金亭偏安于东南,是一条金狼;白熊战团雄踞东北,是一头白狼;济国扼守廊中要地,被誉为灰狼。这种说法源起于草原,目的是彰显狼性,打击农耕民族的羊性,衬托西北王国的优势地位。尽管五狼说法并重济国,实际上却明升暗贬,大王不得不防,不如借雁翅川五镇乡绅之谏,以雄狮为国之标志,彻底否定五狼之说,打击西北强国的气焰。”
“韩兄说得极是。雁翅川五镇虽然所属不多,但是对济国争霸前景非常看好,所以才苦劝武安城主归顺大王,使武国百姓能够共享济国泽被。”卜天机说道。
“天机兄所铸铜狮彰显霸气,符合大王君临天下的气质,李跬与程风也颇为赞成。”
“韩兄再接着说吧!”魏武未置可否,笑盈盈地望向韩蜚。
“其二,以狮立国才可与金亭争雄:狮虎一出,天下无双。金亭自诩虎族立国,济国亦可宣扬狮族之脉,更易融入其他族群。何况,金亭独占亚夏最丰富的金矿,已经比大王有了先天之利,济国必须以狮王之姿傲立廊中,牢牢控制住东方优质盐田,才可立于不败之地。”
“前段时间,程风已替大王前往云江,同需、遁两国权臣与贵族面谈,怂恿其主为祸百姓。遁国君昝由不愧其名,竟与国之大督冯保之妾私通,已经在国内失去民心,只待大王狮旗南下了。”
“本王之所以没有出兵扫荡两国,乃是为了先平定武国强敌,眼下武安将军同意归顺济国,我便没有后顾之忧了。不过,需国与雷霆隔江而治,姬鸠会不会对第氏施以援手呢?”
“大王放心,李跬已与吴岭沟通,请他联络雷霆诸多封城贵族,反对姬鸠提出的诸多国策,令其无暇顾及需国。”
“乐翼也和私盐贩子头领代誉沟通,准备近日再次掀起大规模暴动,破坏雷霆盐业供应。”
“很好。韩蜚兄接着往下说吧!”
“其三,我知道大王有志打通海上贸易,重现庄帝在位时的辉煌,韩蜚是万分佩服的。据我所知,仙莱大陆亦有海上强国,正是以狮为立国之本,可与济国形成同缘之说,更好地利用仙莱大陆资源助力大王。”
“韩兄说到魏武的心里了,雄狮作为济国之徽就定下来吧!本王原想调停武国内乱,使武安与武国侯分治两疆,没想到听说坤与威国意欲北上,援助武国逼退兵至五马都城的武安将军,韩兄觉得济国该当如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王志在廊中,早晚与这些强国必有一战,不如就此消灭诸国精锐,替济国平定廊中扫除障碍。”
“正合我意。眼下我所担心的是,墨国会不会派大军顺流而下,介入到廊中诸国纷争之中。”
“戎狭自不量力,宣布争霸天下,却被泰平吊打,实在令天下人耻笑。不过,墨国不会冒险东进,蹚廊中这一潭浑水,毕竟戎尹占据朵国,还有斧头部军队支持,决不会眼睁睁看着墨国吞并西南。”
“如今看来,本王眼下要关注的,就是金亭动态了。”魏武正说着,赵亚已经走上小丘。
“启禀大王,金亭乘铜古四支精锐在花国境内,已经出兵占领一部分铜古疆域,联合淝国一起进攻勾吴。”
“天赐良机啊!”
魏武一边感叹,一边用手抚摸着那尊铜铸狮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