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遮碧山,旌旗掩翠谷。王师远征日,独行月钩峰。
月钩镇的西北方有一座山川,远观宛若一柄玉剑巍峨耸立,当地人称之为剑峨山。山中有一道深谷,土著人叫做深剑谷,但是更广为人知的名字,则是叫做刀眉谷。
那刀眉谷纵深二十里,并非奇险难行之地,其间亦有数条小溪,滋养羊谷中山林与丛丛密竹。若论及刀眉谷中最美的地方,当以天女崖首屈一指。天女崖被深谷一分为二,如同两个仙子对立而舞。崖上崖下生长着一种西南独有的天女木兰,最为西南诸国人津津乐道,视之为极美之处。
天女崖以一尊半人高石像为中心,打造了一处赏玩之地,配有竹亭与石桌。每至盛夏将末时节,刀眉谷多有文人雅士齐聚,坐在竹亭石桌之上,煮酒赏花,烹茶赋诗,做些附庸风雅之事。
提及刀眉谷,与刀川飞刀镇刀眉有关。在元世纪中期,刀眉以一手天缘刀法闻名于世,同廊中吴山鬼谷鬼刀门的鬼一并称,与田园与莘燕赵合称双刀双剑。
四人刀法剑术难分伯仲,曾经相约每年比试一次,轮流去一地山川相较。那一年,正巧轮到刀眉主持,他便邀请三人来到剑峨山,于天女崖上以武会友。
没有想到的是,刀眉与田园比试之时,失手伤了其两眼,令他追悔不及,从此不再离开此谷。为了铭记这位一代刀客,后世又将深剑谷改为刀眉谷,从此流传下来,更为天下刀剑之士所重。
凌波微步,含羞低垂,九天仙女,飞手散花,落英缤纷,垂而不坠,芳香扑鼻,香艳四溢。
天女崖上竹亭里站着十几人,正在欣赏夏末时节的风光,看着崖岩周围的天女木兰。亭中之人若非名声在外的学士,便是响誉一方的贤者。他们聚拢在一人身边。
此人年纪不大,长着一对细长的眉毛,眉上有一块浅浅疤痕,弯曲的嘴角虽向上扬起,却被他克制地压低,使人觉得有些怪异。他穿着一袭黑色锦袍,脚上穿着软靴,头发高高束起,用一条金玉细丝绦系着。锦袍上绣着飞蟒与奔马,可见马鬃飞扬,便知是能工巧匠所制。
他是墨白,令天下为之敬畏的墨国大王。泰平大良与子琴前往天玄山的当天傍晚,墨白就率领着逐鹿战团到了月钩镇,与玄天大军汇师于镇外墨国大营。
墨白左侧站着赵皋、曲丰、石远山、路半里、麦萌、唐茂等人,右侧则有叶孤、蒙佑、詹涛、宫白、计飞与冷樵。戎悍平静地看着亭内众人,重点放在詹涛身上。詹邦、宫白与计飞是栗族人的佼佼者,均系如今光明堂的尊者。
数百年来,栗国被望海、幽蓟夹在中间,一直小心翼翼地求存,令栗国栗族志士极为愤慨,于是以光明山光明峰为总坛,创立了光明堂。光明堂的主旨是光大栗国,培养栗族优秀子弟,等待时机为国征战。詹涛的父亲是栗国狸阳城主詹邦,正是光明堂的领军人物。
宫白是宝定镇最大的乡绅,其子弟能人辈出,祖上有人做过栗国大良,出任大尹、大司者更多。宝定位于驰山脚下,正在掣湖的西畔,乃是风景颇为秀丽之地。宫白的兄长宫青是栗国次尹,辅佐大尹白远治理国家财税,是一个谨慎小心的人。
计飞年龄是三位尊者中最长的一个。计氏世代生活在酒樽山樽溪一带,乃是酒樽镇最大的乡绅,控制栗国酒业售卖,与樽溪下游酒关镇冼家是世交。计飞的祖父与冼家的冼钧是结拜兄弟。栗国三位公子争夺侯位,冼钧受到牵连而死,他的女儿冼蓉辗转到了北方,嫁给了泰梁。泰梁正是泰平的祖父。
与泰平分手之后,詹涛被栗国公子世赏识,在枫岭与狸水间练兵,打造了一支枫叶战团,还练出一支长弓兵团。眼下,望海落入萨摩之手,光明堂意识到危险,派詹涛三人来到墨国,希望与泰平联手。
墨白会同意光明堂的请求吗?戎悍知道,墨白关注望海的原因,不仅是因为萨摩,更是关注雄踞于篷冲列岛的泰安。如果泰安与济国、金亭联手,那么墨国就要面临强大敌手,墨白自然是不能不防的。
“詹涛将军,如果依你同我所言,墨国派兵襄助栗国,栗国侯会敢于向萨摩挑战吗?”
“萨摩虽为异族首领,但是野心勃勃,对栗国疆土颇为觊觎,即使墨国不派大军西进相助,栗国君臣也会上下同心抗敌。”
“既然如此,墨白向詹将军承诺,待墨国平定西南诸国之后,会派使节前往丰都,劝萨摩不要西征。如果萨摩不接受我的建议,墨国会帮助栗国夺回曾经拥有的疆土。”
“詹涛听说,周薇、舒格与哈妮的联军西进,于西泰拉里山再次击败舒翰精锐。若是大王迎娶了周薇,墨国国力将无敌于天下,萨摩绝不敢无视大王的警告。”
“我与天后周薇的婚事,恐怕还会有一点波折呢!”墨白笑道。
“墨国与大漠国共尊梵教,关系非常紧密,大王一定会如愿的。”
“但愿如詹涛所言。戎悍将军,明日王师该启程了吧!”
“是。”戎悍答道。
“好。你命巨人战团开阔山间谷地,保障王师精锐顺利通行,赶到天玄山脚下安营扎寨。”
“遵命。”
第二天一大早,巨人族勇士扛着大斧或是大锤,先进入月钩峰山谷。山谷里回响“叮叮当当”声,真如天神派遣的一支天兵挥戈南下,又如无数支鼓锤敲击谷间大鼓,惊得峰中飞鸟四散而飞,落到远峰不满地叫着。
逐鹿战团由唐茂统领,居中保护墨白与朝臣。玄天左军紧随巨人战团,后面是长弓兵战团。长弓兵的身体都很强壮高大,所使长弓足有半丈长,箭矢壶里满满当当,后背还背着一面五花盾。
五花盾是江山所创造的。外盾牌凸起处镂刻五花,由机簧在内部牵引,可发射利器,令敌人防不胜防。
烛康为王师准备了五千个五花盾,戎悍知道长弓兵非常重要,在战场发挥得当会影响胜负之势,故而先将五花盾装备长弓战团,由庞聪将军训练士兵练习盾阵。庞聪是青冥湖畔塔蛇镇人,曾与淦源等人一起追随单梁。
五万墨国步兵在逐鹿战团之后,由豪石将军亲自指挥。
豪石非常喜欢训练步兵,在柴吠新城驻扎之时,已带出数万精锐步兵。他配合戎悍取得柏举川大胜,还与虞南联手为戎悍保媒,使戎悍与包婧女将喜结良缘。玄天右军押阵,与墨国主力相距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