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玲珑塔(2)
书名:血王座 作者:楚狂人 本章字数:2890字 发布时间:2024-06-28

两人谈话的三日之后,显夫外出到玲珑塔,被雷击中于山间。林芝亲自赶到玲珑塔下,见到了身体焦黑的显夫,竟然看到他的一根骨头有龙鳞之状。经历了这次变故,林芝知道显夫没有说谎,或许四面海神真的选中了他。

 

  正因如此,林芝开始收集文史,了解亚夏大陆掌握的海域之识,分析传说中的海神岛与归墟到底在哪里。

 

  人一旦进入到某种忘我的状态,那么他就会为自己营造一个氛围,将别人排除到外面。林芝就是这样。

 

  林芝如饥似渴地研究,完全与原有的浪荡生活脱离,进入到痴迷的状态之中。令林芝倍感惊奇的是,自从他于内心相信了四面海神,将寻找归墟视为人生方向,那胸口龙鳞不再若隐若现,而是颇为清晰地显现出来,并且再也不会他感到不适。

 

  在林芝研究归墟之时,胸口东方龙鳞更显光亮,令他隐隐觉得海神岛或在东方。正当其时,昭阳执政周丕欲派周植出海,探索仙莱大陆新航线,重启两个大陆的海上贸易。消息传来,令林芝感到无比振奋,于是偷偷带着史料与随身之物,跑到了帝都昭阳。

 

  周植听说林芝愿意随行,当然不会加以拒绝,甚至命林芝担任一艘船的船长。他们先到了望海王国,之后扬帆远航出海,直奔东方。

 

  不过,林芝首次出海的经历并不顺利,甚至可以说非常失败。他乘坐的海船遇到巨浪,与周植船队失散,最终掉落到大海中。幸运的是,林芝与几个船员落在船板上,漂流到了一座不知名的海岛上。由于那海岛气候相宜,水果与海产颇丰,尤其是螃蟹特别多,林芝便将这个岛叫做螃蟹岛。

 

  船员们急于离开海岛,却几经尝试未能如愿。相比之下,林芝倒显得有些淡然,每天练剑游岛之外,便继续研究幸存的海域史料。数年之后,一艘失事的仙莱船漂来,船上的人被林芝与船员救了,其中一人就是查尔斯。

 

  查尔斯是利马达王子的誓言骑士,也是该城邦天帝教的执法,拥有丰富的学识,亦是马基维利的信徒。经过很长时间接触,林芝得到查尔斯信任,了解到马基维利的思想,也知道了查尔斯此行目的:代表利马达王子与亚夏霸主结盟,有朝一日支持利马达强盛,统一整个仙莱大陆。

 

  对于林芝提及的四面海神,查尔斯表示并不了解,亦不知仙莱海域是否有传说中的海神岛。林芝虽然有些气馁,但是亦有所收获,了解到了马基维利关于君主论的思考。

 

  查尔斯说,依照马基维利的设想,君主们治国要参照别国的经验,结合本邦实际情况,因地制宜地建立适合自己的君主政体。君主立国要依靠自己的能力,要把基点放在自身的力量上,但是亦要考虑到与人合作,只有这样做才能保持自己的地位。这些观点是如此精确,令林芝感到眼界开阔,继而思念起亚夏大陆以及银夏帝国,还有西京城中的亲朋故旧。

 

  岛上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之十几年过去了。在此期间发生了种种怪事,包括海员们相继去世,查尔斯也没有幸免,小岛海域亦出现了诸多变化,令林芝觉得无从应对。林芝一度想过结束生命,不再过那种孤寂的生活,谁想他又做了一个四面海神的梦。

 

  四面海神依托一个仙子,安慰着林芝寂寞的心,告诉他必须向西航行,才会探索到真正的世界。正是这个梦,重新燃起了林芝的希望之火,令他再次振作起来,细究海域变化与季风,最终得出与梦境一样的结论:东行仙莱大陆是个错误,四面海神并没有在东方。

 

  尽管林芝有了结论,但是凭借自己一人之力,他还是无法离开螃蟹岛。正当他有些沮丧之时,林芝意外地发现周围海域隆出新岛,一直延续向无尽的大海深处。林芝决定搏一搏,便带上随行之物,坐着小船离开螃蟹岛,最终抵达了一座荒岛。在那座岛上,林芝遇到了魏歆,见到了复国商船,亦听说了亚夏大陆翻天覆地的变化。

 

  阔别亚夏大陆十八年后,林芝再次踏上大陆土地。尽管复国郡陈伦与魏歆极力挽留,林芝还是回到了西京城,并宣称要开创一番功业,助复国与仙莱强邦合作,使陈伦实现强国之梦。对于复国是否强盛,林芝倒不是特别关心,但对魏歆却是颇为留意的。

 

  当林芝回到西京时,墨国已经击败郗戟,即将吞并西京五镇。林芝劝说父亲杀掉郗戟,献出西京城,以保林家子孙,继续做西京的一方贵族。事后证明林芝的选择是正确的,他被墨白任命为问鼎郡守,操持打造新城镇,铺设境内逐鹿大道,协助墨国精锐训练水师。

 

  林芝亲力亲为地稳固西京城,替墨白安抚本地贵族,改造西京商船加入战备,乃是存在一个不愿与人提及的私心:将来借助墨国国力远航西方,寻找海神岛与归墟。

 

  前些日子,戎悍率领玄天军来到西京,意欲乘船前往荆国,为墨国平定西南诸国。荆国之主名叫安渭,是一个纵欲无度之人,重用奸臣周耳和富始,导致国内民怨沸腾。林芝知道,富商虞南与富始关系极好,能够替墨国暗中助推荆国内乱,为戎悍出兵荆国提供借口。

 

  戎悍虽然贵为蛮戎王子,却没有盛气凌人,在问鼎城休整的多日期间,与林芝相处得非常融洽。有一次,戎悍不经意透露黑马台暗中监视林芝,似乎有意无意地提醒林芝,令他觉得心中颇为感动。

 

  对于墨白这位大王,林芝的印象谈不上很好,隐隐之间觉得墨白有一股戾气。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泰平邀请林芝同行北上,与外甥女周薇见面会盟,以求促成墨白与周薇婚事之时,林芝表面虽然应允,内心却是有些抗拒的。

 

  林芝早已察觉出墨白对他不满,除了黑马台有人暗中监视,墨白还多次召见穆卜父子,明显有将自己取代的想法。正因如此,林芝比往昔更加卖力,经常视察朝夕、春归两镇扩建,督促水利匠人打造醍山醐溪,为西京新建醍醐城防卫夏江。

 

  醍山位于问鼎城西方,川内有许多水质极佳的热泉,滋养着山中森林与草木。自从银夏帝国内乱以来,亚夏大陆多国出现变故,导致时局动乱不稳,百姓们不得不迁徙逃避,涌入到墨国境内。问鼎城紧临夏江,自然流民极多,亦有不少富商巨贾至此,导致问鼎老城压力大增。

 

  考虑到这些原因,林芝请著名廊中华溪立冬镇的名匠黄鹄与俞正,借鉴仙莱筑城风格,设计了一座由中心向外发散的醍醐城。依照林芝的想法,醍醐城中心是一座城堡,可以视为内城,可供城主与贵族们据险守卫。城堡四门对着圆城四座城门,连接其间的大路要非常开阔,两侧是各种风格不同的建筑,使得此城既体现中土天圆地方的特点,亦有仙莱大陆发散之美的风格。

 

  眼下,醍醐城建设非常顺利,泰平曾亲自前往考察,盛赞林芝筑城风格不俗,将来必是夏江沿岸城池中一道风景。泰平虽然年纪轻轻,但是林芝很尊重他,觉得此人有为君之能,具备立功、立德、立言的君主潜质。不过,林芝不敢与泰平太过亲近,更不敢与部下谈论泰平,以免流露出赞赏之言,令墨白产生妒意甚至是恨意。

 

  前几日,林芝听说泰平调集大军,准备在乐湖、桐水与花岭一带驻扎,同铜古四支精锐与戎狭部队决战,为占领蛮戎王国全境扫清障碍。林芝知道行军打仗离不开补给与辎重,于是在问鼎城调集数百车辆,载上粮食与干肉前往夏江口岸,准备渡过夏江支援泰平。

 

  恰巧就在此时,墨白率领逐鹿战团南下,似乎有亲自指挥决战的想法。林芝经过一番思虑,命西京副将甘平押着辎重,在党江入夏江处等候,自己则北上前往巴峰迎接墨白。

 

  林芝一边思索往昔,一边走下玲珑塔,沿着峰顶小路向下走。

 

  月光照在小路间的草丛上,为小小的野花披了一层银纱,又仿佛浅浅的溪水流淌而过,使人内心变得平和宁静。山路不远处的地方,立着一棵被雷劈死的古树,如同一位被人斩首的武士,跪在幽暗的密林之间。

 

  那是当年显夫亡故之地。林芝呆呆地看着,用手按着自己的胸口,心海再次摇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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