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玲珑塔(1)
书名:血王座 作者:楚狂人 本章字数:2541字 发布时间:2024-06-28

 玲珑宝塔玲珑心,通天湖畔镇金龟。水袖化作通灵地,明月清照拂仙尘。

 

  北起天玲峰的玲珑山,是横亘于蕃郡、问鼎郡间的大山,绵延千里抵近夏江,以一座威扬峰收于江畔,傲视奔腾不息的夏江。玲珑山的最高峰叫做月珑峰,位于通天湖的西北方,亦是沂水发源地。

 

  月珑峰顶有一座三层石塔,仿佛一位挥舞水袖的仙者,飘飘然,随风正起舞,昂然立于天地之间,尽享清冷的月光与漂浮山间的雾气。这座石塔造型巧妙,远观如同一弯新月,近观则更像一尊雕像。

 

  石塔最下面的一层,坐落于峰顶一片石岩之上,八个角落各由一根石柱深嵌岩缝,直插入岩下两丈余,起到固定石塔的作用。第一层八角形的灰色石墙上,刻着八幅神态逼真的岩画,栩栩如生地讲述着一个古老传说,介绍着此塔由来。

 

  这座三层石塔叫做玲珑塔,得名于黄辕大帝十二贤者之一。相传玲珑贤者功成身退,回到天域雪山修行,听闻通天湖有金龟作怪,伤害附近土著百姓,便飘然而至通天湖。金龟是有灵性之生灵,预感到玲珑来收复自己,便逃入湖东小沱山,欲待玲珑走后再返通天湖。

 

  玲珑在十二贤者中最为心善,得知金龟逃遁的消息,便认为此龟不会再为祸一方,于是准备返回天域雪山。不过,土著部落百姓不肯答应,担心金龟再回到通天湖害人,故而求玲珑施展法术,镇住通天湖湖水。玲珑不好推脱,只好抛出自己的水袖。

 

  那水袖沾染日月精华,已与玲珑一意相通,实为御法之宝物。水袖在通天湖上空翻飞,将玲珑的善念注入湖中,令大湖生灵感受到善意。随后,水袖飘然而飞,落到湖西玲珑山上的高峰,化作了一座可镇邪异的灵塔。

 

  这座三层石塔便是玲珑塔。

 

  不过,玲珑塔传说虽然玄妙,却与银夏帝国推崇七子之教不无关系,更是得益于庄帝时代的广泛传播。月珑峰上本有一座小石塔,却非建在峰顶,至于年代,无人说得清楚,建造原因亦众说纷纭,多数人认为是廊中龙族至此,为了纪念族先而造。

 

  为了遏制龙族高贵血统的传说,勤岭学城学士们揣摩出庄帝之意,将通天湖一带传说选择性借用,最终使传说与玲珑贤者密切融合。与此同时,帝国已经控制了通天湖一带,正依托原有旧城之址打造西京五镇,于是便派匠人登上月珑峰,重新建造了这座三层玲珑塔。

 

  第一层塔墙上的八幅岩画,正描绘着玲珑贤者伏龟传说,还记录着玲珑传史授文,令通天湖一带土著摆脱愚昧,很早便融入到亚夏族群的故事。推开石塔正对东方通天湖的酸枝木门,可以站在石塔青石板地面上,借着微弱的月光注视一尊玲珑贤者石像。

 

  玲珑石像的左臂抬起,正指着峰下的通天湖,背后飞石如同水袖,将要跃入穹空伏龟。石像已经残破,供桌少了一个角,一个桌子腿下垫着石头,勉强维持平衡。桌子周围有衰草、枯枝,有人吃剩下的鱼骨,以及一小团破布,散发出一股腐臭之气。

 

  连接一、二层塔间的木梯落满尘土,扶梯栏杆多有断裂,结了不少蛛网,还有一些老鼠留下的足迹。踏着木梯向上走,梯子与二层楼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好像随时就会碎裂掉。

 

  石塔二层空无一物,只有一些草垫与碎骨。臭哄哄的味道比一层更甚,令人直堵住口鼻。林芝决定不再走上三层,于是按照原路返回一层,又大步走出了第一层的木门,重新站在空荡荡的石台上。

 

  玲珑塔周围幽暗阴森,密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有人正潜藏在其间。一棵松树极其高大,于密林间脱颖而出,如同一个巨人,头发乱蓬蓬地站着,怒目而视,令人生畏。树上蹲着一只猫头鹰,眼睛一动不动,正在盯着林芝,似乎随时要发起攻击。

 

  密林间有一条小溪,绕过了玲珑塔下的石岩,从东侧流向山下。由于夜深人静,溪水之声异常清晰可辨,如同一条披挂了银甲的水蛇,正在沙石岩间游走。石台八根石柱高有半丈,上端雕刻着走兽与飞鸟,却看不出具体为何兽与何鸟,可见雕刻技艺着实粗糙。

 

  林芝走到一根石柱前,用手抚摸着那上端走兽的头,感受着百年前的雕刻技艺,慢慢地进入到一种幻境中。在那幻境之中,林芝看到一位叱诧风云的帝王,看到了扬帆远航的船队,看到了异域大陆的风光,亦看到了主宰海域的四面海神,以及吞噬海水的归墟。

 

  曾几何时,林芝与普通氏家子弟一样,喜欢结交朋友,喜欢练剑比武,更流连于烟花柳巷,纵情于声色犬马。然而,一个奇怪的梦令林芝彻底改变,使他一下子成长了,变得对世俗欲望淡泊。那个梦关于四面海神,也与传说中的归墟有关。

 

  四面海神的传说很多,尤其以亚夏大陆东方为多。小时候,西京城学士显夫对林芝讲过不少,还透露过学城秘藏过一本《龙神传》,里面有许多怪异的传说。显夫是廊中归湖岸边秋分镇人,在学城求学整整二十年。

 

  林芝只是将显夫提及的传说当作儿戏,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如果一个人的命运注定要被改变,那么他的生命中必有某种显现。正当林芝无拘无束地逍遥放纵之时,他却感到身体悄然发生变化,胸口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印记,如同四枚展向四方的龙鳞。每当龙鳞印记清晰之时,林芝就会觉得头晕脑胀,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动,仿佛要纵向穹空。

 

  林芝有些害怕,不敢对家人谈论,于是向显夫讨教。显夫神秘地说,那或许是天降祥瑞,并详细讲了《龙神传》。据《龙神传》所记载,天下共有四大海域,由四位海神各自主宰。不知何时,天外之神欲控制海域,与四位海神缠斗起来。

 

  四位海神化为龙形,飞升入空联手鏖战,保护了海域生灵。不过,经过堪称天崩地裂的大战,四神之灵已经悄然而逝,纠缠在一起化为四面龙神,取代四位海神主宰东、南、西、北四方海域,安居于亚夏大陆东方的海神岛。那海神岛更是神秘莫测,岛上有飞龙与瑞鸟纵跃,仙果长满岛间,永远飘着淡淡的仙气。

 

  实际上,海神岛是一道镇邪灵符,压制岛下万丈深渊处的归墟。归墟是四位海神之形所化,为一个吞海之口,可以将四方海水尽数吸纳。如果没有海神岛所镇,那归墟会长出海面,将世间万物全部吞没,使世界重回混沌之中。

 

  显夫还对林芝说,依照书中记载,归墟每隔百年会进攻一次,挑战四面海神。如果归墟占据了上风,海域就会出现大变化,岛屿将消失或新生,令世间出现大动荡。归墟蠢蠢欲动之时,四面海神都会提前感应。为了对付归墟,四面海神必须在世间选择一个人,利用异象作为启示,令他跨跃茫茫大海,寻找到归墟新址,刺破身体,放血入海镇服归墟,保住海域不被吞噬。

 

  这样的传说令林芝有些恐惧。他不敢相信显夫说的话,甚至认为自己出现龙鳞印记,乃是有人使用了巫术。结果,显夫又说了一句更令他害怕的话:由于泄露了天机,显夫将死于天谴。

 

  事实证明,显夫没有欺骗林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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