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安江堡的贪 官彭太善、卢阳县典史黄仁仁 建昌县县府典史刘大黑三位官员都先后来到丞相山庄向满丞相汇报工作。三人都是跟周苟富一样从冬水田里进入丞相山庄。满丞相首先把他们四人带到丞相山庄的正堂,让他们看看三块金字匾额,其中第一块金字匾额写着皇上的诏书,其文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明朝丞相满朝荐……特诏命满朝荐带丞相之职回湖广省辰州府三塘驿老家侍奉双亲,履行‘山中宰相’之职,代朝廷惩恶扬善,上惩贪 官污吏,下安黎民百姓。凡地方官途径三塘驿,须前往丞相山庄拜谒丞相,汇报政绩。钦此!”
第二块金字匾额写的是满丞相自己写给皇上的上疏:
“大明朝卸任丞相满朝荐奏:臣已卸任归田,本已为一草民。奈何吾皇恩重如山,嘱臣效山中高人陶弘景之古法,于穷乡僻壤山塘驿履行‘山中宰相’之职,代朝廷惩恶扬善,上惩贪官污吏,下安黎民百姓。然臣熟思之,欲为皇上分忧,为朝廷做一些事情,必从教化官员们为官节操入手,所谓引而导之,教而化之,褒而奖之,惩而罚之。然后有用人之明,则为臣效命,官民和乐,天下清泰矣。臣近日偶有计划,臣欲效法古今官方例行办法,由辰州府各地官员来山塘驿造访臣山庄之机,向臣汇报旧年政绩与为政体会,让臣对辰州府所有官员为政情况有所掌握,则臣履行‘山中宰相’之职有所作为矣,恳请皇上再开金玉之口,下一诏命,则臣感恩不尽矣……”
第三块金字匾额又是皇上的诏命:
“奉天承运大明朝万历皇帝诏曰:卸任丞相满爱卿朝荐,关于辰州府官员于每年年终赴满爱卿之山塘驿汇报工作一事,朕已另行诏命辰州府,务必督促辰州府官员及各县知县、县臣、县府主簿、县府典史四位主要官员遵照执行。关于对官员的考核内容,满爱卿朝荐可参照其他州府年终考核官员有关条例施行。钦此!”
四位官员看完三块金字匾额的文辞,一齐跪下大呼:“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丞相说:“让你们四位官员看看这三块金字匾额,是要让你们知道,我满朝荐虽然辞去了丞相职务,但是皇上还交给了我的任务。你们看清楚了吗?皇上交给了我什么任务?”
四位官员都不敢作声,满丞相问:“都看不出来?你们虽然都没有考中过举人进士,但是你们也是读书人,在乡里也被称为秀才,这三段文字写的什么就看不懂?”
周苟富忙说:“看得懂,皇上交给满丞相的任务是履行‘山中宰相’之职,代朝廷惩恶扬善,上惩贪官污吏,下安黎民百姓。”
“这就对了么。皇上交给我满丞相的任务是履行‘山中宰相’之职,代朝廷惩恶扬善,上惩贪官污吏,下安黎民百姓。四位官员自己说说,你们是属于善一类还是属于恶一类?”
四位官员都不做声,心中恐惧,一双脚不由发抖。满丞相说:“不要太害怕,我满丞相一不会杀人,二不会设监狱关押你们。今天让你们四人从冬水田里进入丞相山庄,就是对你们一个小小的惩戒。想想那些给别人做长工的穷人,他们寒冬腊月谁不在冬水田里干活?让你们从冬水田里走走,也让你们体验体验穷人的痛苦。今天我满丞相把你们四位官员留下,饭要给你们吃,不过我要求你们把自己怎么样剥削穷人的事迹写清楚,并且写清楚怎么样进行补救。下面你们就先吃饭,吃了饭就在这里写反思材料。纸和笔都是现成的,你们随便用。”
满朝荐说完走出了正堂,满三叔和麦先生走进正堂,说:“几位官员,你们也不能怪我们二人。我们去辰州府各县各长官司暗访,也是受了满丞相的嘱咐,要求各地百姓对本地官员进行评议,在官员下面画红圈和黑圈,想不到你们四位官员得的黑圈都很多,而得到的红圈很少甚至没有。看来几位官员是得很好地反省反省,把自己的错误向满丞相坦白,以求得满丞相的宽大处理。来,现在你们跟着我们去餐厅就餐。”
第二天,周苟富、彭太善、黄仁仁、刘大黑四位官员把反省材料交给满丞相看,满丞相首先看周苟富的材料,问:“周县丞,你这个县丞是通过科举考试,然后由朝廷任命的吗?”
周苟富心中犹豫,吞吞吐吐地:“是……不是……而是……而是……”
“据村民们反映,你这个县丞是用女儿换得的?”满丞相追问。
“是……不是……而是……那是……”
“不要吞吞吐吐了,你用女儿做交易,把女儿送给上级官员,就换得一个县丞,你这个交易划得来啊,不但女儿享受了荣华富贵,你一家人也鸡犬升天啊。你就不觉得可耻吗?据说你还用半夜鸡叫催长工早起干活?”
周苟富想不到满丞相也晓得了自己半夜鸡叫遭到长工毒打的丑事情,满脸红得像猪肝,轻声说:“那是我那女人花鸡婆的主意,我可冒晓得啊。”
满丞相严肃地说:“分明是你的主意。你说,你老婆在半夜里爬起来到鸡笼里学鸡叫,你会冒晓得?对于这些千方百计算计长工的行为,你还得做出深刻认识,并且表明往后的态度。”
满丞相又看彭太善的材料,问:“彭典史,村民们反映农民租种你家的土地,首先得交出‘顶手’?在收地租、放高利贷的时候,还要大斗进小斗出,出九进十一?看来你为剥削穷人还想出了许多办法啊,但是你这反省材料里都没有写出详细情况啊,你需要把这些细节情况都写清楚。”
满丞相看了卢阳县典史黄仁仁的反省材料,满丞相问:“黄典史,村民们都反映,你名字叫黄仁仁,但是你并不仁慈啊。据说你家的佃户杨辛劳一家被你弄得家破人亡,有这样的事吗?”
黄仁仁想,这杨辛劳父女俩的死也怪不得我,说出来我也不怕,于是说:“满丞相,杨辛劳和女儿是死了,但是怪不得我呀。杨辛劳是我家佃户,欠了我家一屁股债不还,我的管家说了他几句,要他尽量还一部分。杨辛劳就气不过,回家后就吊死了。他的女儿自愿到我家作一些家务活儿,以工钱抵债,也不晓得她听到什么话,也就一索子吊死了。碰到这样小气的佃户,也难免出人命啊。出了人命,被众人传开,别人都说是我黄家逼死了杨家父女,真是冤枉啊,满丞相你要为我做主啊!”
听了这一番话,满朝荐既暗笑又好气。暗笑的是这黄仁仁真的会说话,把自己残酷压迫剥削佃户的血淋淋事实说得有理有据,自己倒真的是仁义之人;气愤的是像黄仁仁这样的凶残之人居然还被授予县府二把手,我大明郎朗乾坤居然也存在如此黑暗的局部,看来我满朝荐还是有些事情做。满朝荐想到这里大声说:
“黄仁仁,把你那一套巧舌收起。把人家父女活活逼死,还说是他们自己小气找死。我问你,难道你的邻里乡亲都冤枉你!他们为什么都给你黑圈?我们辰州府上百个县府官员,为什么就你黄仁仁得黑圈最多?重写吧,一定要把你如何残酷剥削穷人的事实写清楚,不写清楚就在我山庄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