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颖躺在地上,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使劲所有的力气,再将那个破损的地方补全。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转头看向苏若兮,眼中满是不舍与担忧。
而此时的苏若兮眼神渐渐迷离,躺倒在地上,昏迷之前,依旧伸手向着母亲。
叶清颖嘴唇轻动,似乎在诉说着最后的遗言:“若兮,好好活下去……母亲只能护你百年,希望,百年后,你会有自己的选择,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她的身形渐渐虚化,变成点点星芒散在药谷的每一处,声音也渐渐微弱,直至消失。
夜幕深沉,万籁俱寂。
苏若兮在睡梦中猛然惊喊:“母亲——!别丢下我!”
她声嘶力竭地向着母亲消失的方向拼命大喊。
然而此刻,她又如坠迷雾,全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深陷于虚幻的梦境,还是重回了那段被刻意遗忘的往昔。
正当苏若兮沉浸在梦中,为失去母亲而肝肠寸断之时,一个低沉而熟悉的男人声音再度在她耳畔悠悠响起。
“若兮,我是你的祖父苏墨渊。”
随着话音落下,那个男人的身影逐渐清晰浮现。
苏墨渊神色凝重,目光中饱含着复杂至极的情愫,有深深的愧疚,有无可奈何的哀怨,更有那浓得化不开的疼爱。
“若兮,有些事情祖父必须要告诉你。”
苏墨渊缓缓走近苏若兮,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一个字节都承载着无尽沉重的过往,令人闻之心酸。
苏若兮瞪大了双眼,内心瞬间被震惊和疑惑所填满。
如木雕泥塑般呆呆地望着苏墨渊,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苏墨渊长叹一声道:“当年,你的母亲叶清颖坚决不让你回魔族,为了护你周全。她毅然动用了禁术,以自身为代价,换得了你百年的平静生活,却也抹除了你我的记忆长达百年之久。如今,这百年的禁制已然破除,随祖父回魔族吧!祖父定会护你周全,不让你独自在外漂泊流浪,你可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了。”
苏若兮的嘴唇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脑海中犹如炸开了锅,一片混乱不堪。
这犹如晴天霹雳般突如其来的真相,让她根本难以接受。
她不住地摇头,喃喃自语道:“不,这怎么可能……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吗?这一切,都是被我忘记的真实发生过的吗?”
她不断地重复着这个问题,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再次汹涌而出。
苏墨渊看着她,轻叹一声道:“孩子,你已经长大成人了,虽然,你在那与世隔绝的灵蕴药谷里独自一人,未与他人接触,不记年月,却也是悄然过了百年。你母亲当年设下的禁制被打破,你我的记忆也会逐渐回归。”
苏若兮默默流泪,不言不语,但内心处却深知这位祖父并未说谎。随着母亲当年的那个禁制被打开,她的记忆的确正一点一滴地慢慢回归。
“孩子,随我回魔族吧!我会保护你。”苏墨渊向她伸出手,脸上满是悲悯之色。
苏若兮紧咬着嘴唇,眼中闪烁着坚定无比的光芒,直视着苏墨渊。
“祖父,我唤您一声祖父,只因你我的身份已定。可是,您也说过,我如今已然长大,虽然未与外界有过多接触,也许心智只有普通人类不足二十岁的模样。然而,即便如此,我也有自主选择的权力,您莫要逼我做我不情愿之事!”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握拳,身体因情绪激动而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宛如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秋叶。
苏墨渊眉头紧皱,脸上的神情愈发凝重,道:“若兮,祖父这是为了你好!”
说着,他向前一步,急切地试图再次伸手拉住苏若兮。
苏若兮猛地后退一步,迅速避开了他的手,大声道:“祖父,我在灵蕴药谷的时候就曾遭受恶魔使者们的攻击,出了山谷不久,更是亲眼目睹了魔族阎无极的凶残!”
“若兮,那只是站的立场不同罢了。倘若,你站在魔族的角度去看,这些所谓的修仙者哪个不是心狠手辣?”苏墨渊面色阴沉,冷声说道。
“也许,您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可是,我也要用自己的双眼去明辨是非善恶,要用自己的心去抉择我的未来!我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我要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和选择!”
她的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转,但眼神中的倔强却未有丝毫消减。
苏墨渊看着她,好似看到了当年的儿子,他们有一样倔强的性子。
无奈,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又道:“若兮,魔族也并非你所想象的那般不堪。那是你父亲成长的地方,也是他为之甘愿舍弃生命的所在。那里不只有黑暗,黑暗仅仅是其中的一部分,同样也有鸟语花香,有温馨美好。”
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殷切的期待,满心希望苏若兮能够理解他的苦心。
苏若兮却毫不犹豫地摇头,坚决道:“不,祖父,在当下这种敏感的时刻,我若去了魔族,只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苏墨渊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水,怒声道:“难道你就丝毫不顾及祖父的感受?不顾及魔族的未来?”
苏若兮深吸一口气道:“祖父,我恳求您给我十年的时间成长,选择。这期间,您可以时常来看望我,不过千万不要让他人察觉。倘若,魔族真如您所言那般美好,我届时自会做出抉择。若不然,我宁可一死,也绝不会被胁迫着去魔族。”
她的泪水夺眶而出,脸上却满是倔强与不屈。
苏墨渊瞪大了眼睛,愤怒地吼道:“你这孩子,怎么如此冥顽不灵,固执己见!”
苏若兮“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道:“祖父,求您成全!”
苏墨渊看着跪在地上的苏若兮,心中犹如被万箭穿过,一阵绞痛,好似又看到了当年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