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当晚很快就睡着了，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困乏。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感觉到自己躺在一间偌大冷清的产房的手术台上，她的肚子高高隆起，正在待产。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住了，她无奈地躺回手术台上。这时，她听到几声嘈杂声，进来了三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一男两女，他们围在她的身边，七嘴八舌地研究她的大肚子。不久，她感到肚子一阵一阵地疼痛，剧烈的阵痛使得她昏死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醒来，她听到婴儿的哭声，断断续续，时大时小，她惊奇地睁开双眼，护士抱着一个漂亮的男婴，那男婴闭着眼睛，嘴张开，开始啼哭，方晴惶恐地看着他，正要伸手去抱男婴 ，男婴突然变成了凶神恶煞般的汪震，方晴感到非常恐慌，正要逃开，汪震狞笑着伸出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方晴感到一阵窒息，便弹簧般地弹坐起来，惊慌地看着微微发亮的房间，晨曦的第一缕阳光已经透过窗纱氤氲地投映进来。方晴的神识仍停留在梦境中，她睁大眼睛四处张望，这房间分明是她家的卧室，哪是什么产房？哪有什么男婴？哪有汪震？原来是一场噩梦……方晴惶恐不安地喘着气，她感到后背发凉。
天实在太冷了，她重新躺回到床上，想赖一会床，但躺了十几分钟没睡着，她便起来了，梳妆打扮后匆匆吃了早餐，然后就赶去市第一人民医院挂号。
由于天气严寒，感冒的人骤增，今天虽然是周日，来看病的人异常多，今天各科室几乎都没有专家，方晴便挂了个急诊内科。她拿着病历和挂号单来到三楼的内科，在她的前面还有七八个人，她便坐在诊区走廊的椅子上等候就诊。
方晴隐约想起昨晚那个噩梦，梦中的男婴令她心惊肉跳，她不安地想难道我真的怀孕了？我一直很严格地吃着避孕药的，怎么可能会怀孕呢？正在想着，听到诊室时里的大夫喊她的名字，她连忙应了一声，然后走进诊室。
今天坐诊的是一个年约四十岁的男大夫，男大夫长着一双淡漠的眯缝眼，给人感觉永远是冷冰冰的，就得难听点就是僵尸脸。方晴刚进来便被他从上到下的“扫描”了一遍，方晴不由得有些紧张。她在男大夫旁边的椅子坐下，男大夫翻开方晴的病历：“你哪里不舒服？”
“大夫，我这几天总感到胃不舒服，总想呕吐，食欲不振。”
“还有什么症状？”
方晴想了想后说：“有些乏力，嗜睡。”
男大夫拼命地睁开他那双小眼睛，审视般地看着方晴：“这种症状有几天了？”
“大概有十天了。”
男大夫皱紧眉头略作沉吟后，一边按压方晴的腹部一边问：“这里疼吗？”
“不疼！”
“有没有感觉到胃里面胀？不消化？”
“也没有。”
大夫龙眼睛在方晴的胸脯上瞄了瞄，然后飞凤舞地在病历上写了几行字，写完后他说：“你的肠胃没什么事儿，我建议你去妇产科看看。”
方晴惊讶道：“为什么要去妇产科看？”
“你上一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方晴她只隐约记得上一次月经是一个多月前，但她的月经周期不太准，经常是往后拖延几天的，可这一回拖了十天了，她说：“四十三天前吧。”
男大夫说：“你可能怀孕了，你去挂个妇产科找大夫看看吧。”
方晴脸上掠过一抹灰暗的阴影，“不可能啊，我一直吃避孕药的。”
“去妇产科跟大夫说吧。”男大夫漠然地把病历递给方晴，“下一个，卢敏。”
方晴拿着病历走出诊室，心中充满了忐忑。担心自己真怀孕了，想去妇产科检查一下，却又没有勇气去，她向来对妇科检查充满了恐惧，尤其是想起以前做妇检时，那个冰凉坚硬的扩阴器插进身体的那种疼痛和恐惧的感觉，她便感到两腿发软；她很清楚，现在怀孕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劫难，因为这孩子无论是汪震的还是葛明寒的都不能要。
她本想直接乘坐电梯走人，但是走到电梯口，突然一阵钻心的恶心涌上她的心头，她捂着嘴干呕了一会，周围有几个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她感到很丢脸，这时，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小声地对她说：“姑娘，你怀孕了吧？”
方晴没有理会那女人，但她莫名变得勇敢起来，她决定去挂个妇产科检查一下。她鼓起勇气走到妇产科挂了号，今天妇产科的人特别多，有好多是挺着大肚子的孕妇，看着那些不再美丽的、臃肿的孕妇们脸上洋溢着幸福和安祥，方晴突然感到怀孕也许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她便没有那么恐惧了。
方晴等了一个小时，才听到叫了她的名字，她重新又变得紧张起来。
方晴慢吞吞地走向妇科诊室，她的脚步变得沉重，这几步路在她的脚下变得相当漫长。她听到那大夫喊了她的名字，她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方晴坐下后，年轻的女大夫看着方睛：“你哪里不舒服？”方晴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总感到恶心，食欲不振。”
女大夫皱了皱眉头，“上一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四十三天前……”
女大夫拿出一叠化验单撕下一张，填写好后递给方晴：“去验尿吧，你很可能怀孕了。”
方晴有种面临世界末日的感觉，她接过病历和化验单，神情黯然地去交费、取样和送检。方晴在检验科忐忑不安地等了二十分钟后，听到叫她的名字，她慌张地走过去接过那张报告单，她紧紧地拽着那张宛如决定她生死的报告单，她闭上眼睛不敢看。
但她明白逃避是没用的，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然后鼓起勇气睁开眼睛，当她的目光对准着那张薄薄的纸片，那个让她触目惊心的红“十”字（妊娠：阳性）如此刺眼地在她面前晃悠，她感到她的世界倾刻间坍塌了。
方晴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引来人们的好奇的目光。
方晴已经顾不上别人异样的目光了，她呆坐在椅子上，心乱如麻，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脑子一片空白。
方晴没有回去找那个开单的大夫，而是直接回到家，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她只记得她一路上都在想着自己一直在服用避孕药，为什么还会怀孕呢？她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跑进卧室拿出那瓶还剩下几粒药的瓶子，她拧开瓶子的盖子，倒出一粒药丸，她用拇指和食指捏着那粒药丸在灯光下仔细地查看，但遗憾的是她丝毫看不出来这药丸有什么问题。
方晴想：婚后她一直在吃避孕药，且这药一直固定在一个正规的药房买，吃了十年了，以前从来没有意外怀孕过，为什么现在却怀孕了？难道这药丸被人动了手脚？可是谁动了手脚呢？汪震？婆婆陈丽芳？想着这一对母子方晴感到不寒而栗，为了进一步确定药被人动了手脚，她决定拿上剩下的药丸去她常买避孕药的药店鉴定一下。
方晴从电梯出来后，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葛明寒打来的。
方晴的心情糟透了，本来不想接任何电话，但葛明寒似乎很执着，她本来也要给他打电话的：“明寒，我正要打给你。”
听出方晴的情绪异常低落，葛明寒急切地问：“怎么样？检查完了吗？”
“检查完了。”方晴低沉着声音，“这回完了！”
葛明寒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紧张道：“什么意思？真怀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