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亮光映衬下,辉耀着机壳体内瑞奇丽黑红细发,濛龙角略微抖动,触感着到机械磁性效应;透明弧形机壳旋转,身体半仰,扶正回旋,抽出机械臂环内的双手,抚摸条缕秀发。
“泛蓝色轻机甲”轻踏着钢铁石阶,推开小舱门,穿过蜿蜒狭长光缆横断甬道,来到轻歌曼舞,流光溢彩的小酒馆。
瑞奇丽四下张望,狮鬃面人拿起幻星塔罗牌摊在桌子上,对面牛目人吐着唾沫笑着说:“你又输了。”
左侧尖角圆首,身材瘦长,橙色皮肤,四臂,双指细长的伯纳德星人端着模拟仿真枪瞄视着梭盘靶心,枪枪命中。
伯纳德星人正要举枪瞄准时,被瑞奇丽压下枪头,“干活去。”
伯纳德星人丢下仿真枪,跟着瑞奇丽,“头儿,我已等了几百年,快熬不住了。”
瑞奇丽修长身体,叉着腰站在喧闹大厅,大声喊道:“伙计们,开工。”
底下各色外星人雇佣兵龇牙咧嘴,手舞足蹈着,“呼啦,这一天总算来了。”
酒馆里人群一哄而散,只留下瑞奇丽和酒馆半透明蓝人、身材矮小、大嘴长舌老板扯住瑞奇丽胳膊,吼道:“这帮小杂碎欠了不少帐,你不能就这样让他们一走了之。”
瑞奇丽甩开半透明蓝人,“我每期季按时付酬薪,为什么不找他们要去。”
“这些短命鬼,指不定哪天死在太空里,能欠就欠着。” 长舌蓝人老板回到吧台提着高脚杯,灌满酒,涌倒入喉,顺手传送一份赊帐数据清单,“您瞧瞧,请签上大名。”
瑞奇丽轻扬眉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等我打赢这场战争,回头再来一起补齐。”
长舌老板抖抖两耳结网鼓腮,“能不能打赢这场战,始料未及,指不定又要喝西北风?”
“你就这么希望他们都死不回来,还是希望我们输掉这场战争?”
长舌蓝人叉手翘起二郎腿,仰靠坐椅上,“我当然希望你们能赢,因为赊的帐,我总得要回来,更不想往黑暗太空里去捞尸,拿着电子手环一个个地解锁并‘电子吸账’。”
瑞奇丽粉色手环扔在酒台上,“这是我全部积蓄,够不够还你的账。”
长舌蓝人立即伸出四指抓取粉色手环,对照帐单,由怒转喜,笑容可掬道:“够,有得多。”
瑞奇丽转身便走,长舌蓝人叫住道:“长官,手环还你。”
“不用,多余的钱,留着收尸。”
瑞奇丽走出酒馆,沿着商业街迈进,这里到处是星际商店和不同饮食习惯的各色星人餐厅。她来到植被圈养层,手抚栏杆,深深地望着黑暗中绿色春天,太空生活已然使她变得麻木不堪,抬头望着淡紫色武曲星,不由感叹着何时是归期。
瑞奇丽大踏步走向避难舱,进舱前,整理轻机甲装,以免拉闸真空连接舱时,太空辐射对身体肌肤造成轻度灼伤,颈背甲弹出面盔,盖罩脸上,呼吸着稀薄空气。她拉开真空舱,微调着机甲反重力装置,使自身不会失去平衡,抽离最外层舱门时,一片漆黑无星光深空向她袭来。对于这一切,瑞奇丽并不陌生,在她还是小姑娘时候,就已经适应危机四伏的太空旅行。
这艘弧形小飞船慢慢地向她靠近,双座驾驶舱是伯纳德星人,他控制着磁力吸收能量圈,攫取瑞奇丽。“头儿,准备好了吗?”
“废话,吸我进去。”瑞奇丽目光平静。
小飞船朝向无垠星际飞去,瑞奇丽蓦然回首,灯火辉煌处,那是一艘坠毁在麦莉丝月星上改造的旅游中转站,无相号巨霸级空天母舰船,犹如海中一座孤城。
弧形小飞船像一滴泪珠,越驶越远,湮没于深空。
恒星系第三颗行星开阳星环行轨道,唐舷号停落在第五颗岩页凹凸不平卫星上,空母就深深地淹埋于陨石坑中。深坑圈边依稀可见着建造空母时遗留下来的基桩,散落漂浮表层机骸废铁,几艘“太空清道夫”捕捉残骸,吸收入腹,掘进焚烧。
大坑张开巨嘴,收进圆弧飞船,深不见底的壕坑,一艘如蛰伏潜渊巨龙般唐舷空母,映入眼帘。
船坞对接舱缓缓张开,瑞奇丽跳下圆弧飞船,走进平坦机动舱,伯纳德星人仍然紧随其后。
瑞奇丽脚步缓渐徐疾,身后簇拥着数以千计各色星人雇佣兵,智灵助理递上一份数据表格。“指挥总长,唐舷号星际航行测试还没进入最终验证阶段,贸然行动,是否会对空母灵性系统产生反噬效应?。”
瑞奇丽斜扫数据电子表格,仍未停止脚步,“从我出生起,唐舷空母就一直在建造中,自从我接盘以来,耗费三百多年,不就是等着这一天,难道让它永远沉睡在荒芜的世界里吗?”
智灵助理示意点头,“您是指挥官总长,由您做主。”
瑞奇丽边行边对伯纳德星人说道:“长右前线机动指挥长官,我的客人到了吗?”
伯纳德星人长右回道:“头儿,我已派人接引到空母会议厅。”
脱缰野马瑞奇丽对会议词汇极其反感,她说:“稍后面见我的客人。”
瑞奇丽来到指挥中心,智灵助理触碰着磁感应门,宽敞的指挥厅跃然临目,灯光由远及近渐渐变亮,各指挥基台空浮无人。
“长官们,请各就各位,让这艘沉睡的巨龙远航吧!”
瑞奇丽进入指挥部,渐缓脚步,中央基台悬浮着旋转球体,几度回首沉思,却又收敛沉容,感慨道:“科技树几百年未生长,无形科技软硬实力萎靡不振,使沉溺生于安乐死于安乐国人,使偏安一隅营蝇纸醉金迷世人,此玉石俱焚一役,觉醒于公众,就算焚身毁骨在所不惜!”
瑞奇丽戴上指挥权盔,吸入旋转球体内部,随着圆球不断晃动;她逐渐适应这种空中力量,大声喊道:“唐舷号,起航。”
陨石坑平顶巨门缓缓敞开,唐舷号杏核线流体空母,飞向太空,“准备跃迁,倒计时开始,3,2,1。”
一道白黏眼状星际门,赫然显目可见;眨眼间,唐舷号似划过的流星,悄无声息地穿过隧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