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天过去了,晨雪姐姐依然是杳无影踪。
如果是在平时,真有事情要忙,那种牵挂与思念,或许会减轻一点儿。而到了这种时候,就我一个人逃亡在这荒山野岭之中,我怎能不想起她呢?是啊,如果真能够遇见她,姐妹俩至少还能说上几句话,分担一番,解一下烦闷。而此时此刻,就只能跟山石野草,倾诉几句了……
由此看来,一时半会儿之间,我难以入眠,也是有道理的。
按照我们此前的猜测,由于那庞大哥,也在那一段时间越狱而去,因此,晨雪姐姐也有可能是跟那庞大哥在一起的。只是,由于没有第一手的证据,特别是,连个影子都没见到,又怎能轻易下结论呢?
现如今,黑风寨内讧,那么,晨雪姐姐和庞大哥,会不会就此露面呢?这桩谜案,也该揭开了吧?这层层迷雾,也该有散开之时……
“晨雪姐姐,你,你在哪儿……”再过了一些时候,心力憔悴至极,在这细弱蚊音的念叨声中,柯晓霞步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之中,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梦中的柯晓霞恍若觉得,自己正站在一处深渊之前,望着那深不见底的深潭,心头也不禁一阵寒颤,于是,那两只手就下意识地交叉着,拢向肩头……这一动之下,整个人就醒过来了!揉了揉眼睛之后,柯晓霞也不禁暗自苦笑:这样的一个梦,倒也不尽是臆想啊!在这深山里,黎明前的这一段时间,果然甚是清凉!
站起身来,跺跺脚伸伸腰,再喝了几口水,整个人就清醒过来了。
在山洞口张望一番之后,柯晓霞发现,那月光,早已没了影踪。不过,凝神片刻,她也注意到了,那原本甚是暗黑的着了墨似的天光,也在缓缓地变淡,眼前那些山的轮廓,也越发地清晰起来了。
柯晓霞暗自欣慰、高兴起来了:正所谓“冲破黎明前的黑暗”,再过一盏茶的功夫,晨曦就会洒遍这片土地,到了那时候,我就可以辨明方向,翻山越岭,回到家乡去……
“庞大哥,你,你说说看——”突然,一个女声,震动起她的耳膜!
柯晓霞心头一震:这,这不就是晨雪姐姐的声音吗?怎么就这么巧,在入梦之前,我还念叨着她!没想到,这一刻,还真把她盼来了……
尽管心头那狂喜的巨浪,犹如惊涛拍岸,她还是尽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暗自藏起身形,再循声望去。
“晨雪,你,你要说什么呢?”一个男声回应着。
对于那“庞大哥”,柯晓霞也说不上有多熟悉:有一次,她曾跟着晨雪晨霜,到那监区走过一趟。尽管也只是看过几眼,不过,这一刻,既然晨雪姐姐都这样说了,那就是确定无疑的了。
“庞大哥,”只听晨雪回复道,“此时此刻,我们是先回联防队复命,还是留在此处,继续观望一下,看看黑风寨的动静?”
“晨雪,”只听那庞大哥缓缓说道,“我,我的意思是,还是留在这儿,先观望一下再说……”
“你,你觉得,这儿才是你的用武之地?”晨雪发问的声音。
“是啊,最近这二三十天里,我们都在注视着,对峙双方的情况。按照我的判断,多半是由于有蒙大人、袁护卫、令伯父、令尊等人坐镇,联防队的防御,还是颇见成效的。至少,从我目前所了解的情况来看,叛军叛匪这一方,并不曾攻占我县的一寸土地!因此,我们的用武之地,依然是在这一边……”庞大哥回答道。
“你,你想着‘擒贼先擒王’?”
“晨雪,这一句‘擒贼先擒王’,深得我心啊!试想一下,就算我们回到那边去,最多也只是,能够提供某些情报而已!我方真要反攻,既然需要集结重兵,正面强攻!这样一来,所付出的伤亡,还是较大的。我看,倒不如我们依然留在这儿,找准时机,看看能不能有所作为?”
“哦,主要的目标,就是寨里的三个头面人物了?”
“目前,是可以这样说。不过,据可靠消息,眼下,寨里正发生内讧!因此,到时候,我们的主要目标,多半就只剩下两个……”
“两个?你,你的意思是说……”晨雪的话语声,甚是惊愕。
而数丈开外的柯晓霞,也是惊疑不定起来:这位庞大哥,果然有两下子!原本,我还以为,黑风寨内讧这件事情,知晓之人,极为有限。却想不到,他的消息,也是极为灵通的!这一刻,他们是站在原处,不再向我这边走来。看来,他们的商议,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忘记怎样移步了。当然,这样也好。我尽可以隔着一段距离,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
“到目前为止,我所掌握的情报就是,那位景将军和少寨主联手,要将老寨主赶下去……”
“庞大哥,你,你要站在老寨主一边?”柯晨雪的声音。
“晨雪,这,这不是简单的选边站的问题——”
“哦,那是什么问题呢?”晨雪追问道。
“嗯,大致上是这样的。这老寨主嘛,年纪大了些,对于寨中的事务,越发力不从心了。如此一来,在少寨主和景将军的联手夹击之下,迟早是要落败的。因此,我就要考虑一下,该如何面对了……”
“庞大哥,黑风寨的这伙人,斗它个两败俱伤,不是更好吗?”
“晨雪啊,你,你的这种想法,确实也不无道理……”
“不无道理?也就是说,在你的心目之中,依然是有所不足的?”
“嗯,是这样的。若真是斗了个两败俱伤,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只是,问题就在于,老寨主一方,势单力薄,一旦少寨主和景将军得势,他们多半会想着,先停止内斗,将主要的精力,放在对我县的征战上。这样一来,我们所面临的形势,依然是颇为严峻的……”只听那庞大哥沉着嗓子,说出了这样一大段话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