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蒙他们离开后,病房瞬间又安静了,除了医生护士来过几次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人过来了,以前还有胡妈,现在再也没有谁会在这个时间段过来了,我看着躺在床上的谢冬霖,连医生都说他有苏醒的迹象了,为什么他还是没有醒过来呢?
“阿霖,你一定也认为张厂长说得很对吧。”我对着一动不动的谢冬霖说:“曾经的我差点患了抑郁症,那个心理医生建议我尽快工作,用工作来分散注意力,你说我现在是不是也应该去工作了呢?”
“就算不是为了我,那我也想为了你而战啊。”
“你一定想看到精神抖擞而不是颓废不振的我吧。”
“阿霖,我决定了,我要回去工作了,我要去帮阿爹的忙了。”
“以后的日子,咱们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但一下班,我就会来陪着你。”
“阿霖,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你也一定要早点醒来,咱们一起努力好吗?”
经过张厂长的一番提醒,我下定决心要重返谢氏集团,生为谢氏集团的人,死为谢氏集团的鬼,再大的风浪,我也不能畏惧。
“阿霖,你等着我,我一定要成为你的利剑。”
下午,阿爹再过来时,我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果然如张厂长所言,阿爹是希望我能够回去工作的,想当初阿奶还在世时,他俩一起打下的江山,阿奶一个女人以一己之力帮助阿爹承担了多少,既然作为谢家未来的女主人,我不能一直归宿着不出去面对的。
“你能如此振作,便是最好的了。”阿爹点头赞道。
既然已做了这个决定,我事不宜迟,准备这两天就回去谢氏集团上班了。
准备回去上班的前一天,我看着自己全身松散的服饰,天天待在医院,全是医院的气味,既然要回谢氏集团上班,那么总不能带着这一身晦气的气味以及松散回去吧。
想到谢家还有一柜子的衣服,本来是和谢冬霖一起双宿双飞穿的服装,虽然他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但我的衣服总不能因此而蒙尘了吧。
于是,我再次回谢家,仅是为了取衣服,上次回去的时候,我不是一个人,现在再回去,已然只是自己,不由得感慨万千。有些东西失去了,固然是失去了,想再多,都不可能恢复如初了。
但对某些人特意造成的这种局面,我不可能放得下,即使我可以做到不责怪,不憎恨,不抱怨,但我也无法做到尊重。
所以当我回到谢家,看到沈小倩仍然潇洒地在客厅的桌子上插花时,我也只是瞥了她一眼,根本不想搭理,就算当她空气般存在,我也嫌脏了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的空气。
沈小倩抬起头看到是我时,她手里正拿起一朵百合花施施然地往花瓶里插去,而我再次看到她桌子上的花,和再次闻这些味道时,心里已经没有那么恶心到呕吐的感觉了,或者是一个人的时候,对这些味道就没有那么敏感了。又或者是我的孩子无法保住,而她和阿爹大吵一架后,多少也有所收敛罢了。
不管是什么理由,我已经无法再从嘴里叫她一声:阿姑了。我的理由很简单:她不配。
可沈小倩却不是那么的认为了,她倒是想我视她为长辈,她说:“真是目无尊长,一点礼貌都没有,连一句问候都省了,还想当谢家的女主人,这么尊重长辈的人,就不应该踏入这个家。”
瞧她说的什么话?趁阿爹不在,趁我只身一人,便把说话说得那么现实,我应不应该,也轮不到她指指点点吧,何况我与谢冬霖可是法定夫妻,我不应该踏入这个家,还有谁适合吗?
看她这么刁钻刻薄的话都能信手拈来,可知她的心到底有多黑了,可怜我那未能现世的孩子了,可悲的是我还不能申诉,只因为她是阿爹的干女儿,阿爹是那么重信用,讲义气的人。
当初,阿奶给了她承诺,未能实现,只好收她为义女,作为家里的顶梁柱,阿爹自然不能袖手傍观,只能和阿奶一起再次给予沈小倩承诺,收她为义女,并扶持沈小倩开一家公司。这些阿爹和阿奶都做到了,但总不能做到后,再毁约吧。所以沈小倩始终是谢家里的一份子,就算她是杀人放火了,阿爹或许会替她顶罪,但永远不会把她赶出谢家的。
我不喜欢她,自从孩子因她而没了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想再见到她了,但我没有办法让她离开,阿爹也不会赶她走,再者,除了一直躺在病床上的谢冬霖和已逝的胡妈以外,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我的孩子没了与她有直接的关系。所以她一直心安理得地待在谢家,再次对我指手画脚。
但我又不是死了,岂容他人骑到我的头上,我既然要当一把利剑,总会有出鞘的时候,所以此时不出,留着装饰吗?
“怎么啦,当不上总经理,在家里插插花,不是挺好的吗?”我知道当初竞选总经理的这件事是她的心病,对于她这种人,挑出她的心病,再次揉虐一番,她自然就会气到爆炸了。
“你......好,很好。”果然气得无话可说。
我自然也不会与这种虚伪又令人讨厌的中年妇女争执不休,转头直接上楼了。
来到房间,打开柜子,看着里面整整齐齐地挂着我和谢冬霖的衣服,似乎太冷清了,若是上次没有回来,没有那样的意外,是不是过不了多久,这柜子里也要新添一些小孩的衣服了呢?
可惜了,可惜啊。
我忍不住,眼眶里又哗啦哗啦地留下一行泪水,我自知流泪也回不到从前了,失去了的东西,始终是失去了,再也不可能恢复如初,只是情到伤处,总是情难自禁地落下些许恼人的泪水罢了。
拿了几件衣服,再回头看一眼房间,昔日种种犹在眼前:
“菲儿,你再睡一会,待会我叫你。”
“来,我帮你画眉。”
“亲爱的,你怎么那么美呢?”
“嗯,你穿这件衣服挺不错的。”
“......”
谢冬霖的声音不知不觉地在耳边响起,多么怀念啊。阿霖,你快点醒来,好吗?我心里呐呐地说。
可是,无论如何,人始终要向前走的,过去的,已经过去,唯有抓紧眼前了。于是,我转过头来,准备离开了。
来到楼梯口处,又见沈小倩抱着一瓶插好的花慢悠悠地从楼梯上走来,如同当日,此时此景,何曾相识?我笑了,难道沈小倩还想故伎重演吗?我这条命,她也想收了吗?
“哟,大包小包,终于想通了,要走了?我就说嘛,这个位置,这个家不适合你。”沈小倩鄙视的眼神不曾减少,满口瞧不起的话。
“你想多了,我只不过拿些去上班时穿的衣服罢了,我这个位置合不合适,自然比不上你在家里插花的这个位置合适了。你说对吗?”我知道她一直想回谢氏集团,只是阿爹不答应,阿爹和阿奶所希望的女儿就是不要参与集团的工作,安安定定,开开心心地生活就好了,现在阿奶已经去世,沈小倩又在集团里动了不堪回首的腌臜手段,阿爹自然不高兴,更加不可能让她再度回去上班了,再者他也想遵守阿奶的遗愿啊,沈小倩想回去上班,只怕遥遥无期了,我就是特意提了这个梗,让她也体会体会气到吐血的感觉。
“你......”沈小倩一手抱着花瓶,一手指着我,果然是气到说不出话来。
我懒得再理她,拿着衣服,施施然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