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萧墙祸起2
书名:狼狐郡 作者:李迎兵 本章字数:6406字 发布时间:2024-06-27

这个时候, 吴起已经来到了蔺天成的龙门府邸。

“吴起你听着, 用一句离石邑城的土话, 你就是一个喝货。”

吴起听到“喝 货”这个离石邑城特色的土话, 感到一阵惊讶。这话 从田园嘴里说了出来, 让吴起格外气愤。尤其, 吴起早年在老家卫国和随 后鲁国的一些所作所为, 早已得罪了很多人。现在, 他刚来到西河郡没多久, 那些秘密怎么会传得天下人皆知?

秋风拂面, 芳草萋萋。

蔺天成龙门府邸的东跨院里, 三三两两的年轻士卒们在奔跑跳跃着, 或拳打脚踢, 或振臂高呼, 或欢声笑语, 这一切让吴起觉得不可思议。

“蔺将军, 这么喜欢热闹吗? 在鲁都曾申先生的书院, 你可并非如此 呀!”

“哈哈哈! 吴将军记性了得, 还能记得曾申先生对你一次次的规劝, 你当年可是充耳不闻的。”

“曾申书院, 每一个弟子都绷紧了神经为将来的出仕当官而努力着, 难道只有我吴起我行我素, 吊儿郎当? ”

“我可记得为兄单就学业而言, 其实非常下力阅读书简的, 不能说头 悬梁, 锥刺股, 但也没日没夜地刻苦攻读。我记得曾申先生是因为吴兄的 忤逆不孝呀,逢年过节不回老家卫国左氏城看望亲娘不说,就是亲娘病逝, 也不回家去奔丧。曾申先生是对你完全绝望了!”

吴起觉得曾申书院里没有一个人能够读懂自己的心思。眼前的蔺天成 就更可气了, 直到时隔多年, 他还时不时地旁敲侧击一下。

在距离书院会考还有半年零九天的时候, 书院组织了一次登泰山活 动。曾申为的就是让所有弟子能够放下包袱, 轻松一下, 然后以更加饱满 的精神状态去实现出仕当官的理想。

在泰山脚下, 书院所有成员都随着曾申爬山, 而吴起则躺在路边茶室 外的石板上酣然入睡。

睡着的世界与现实是如此不同。吴起的脸上充满了无比喜悦和沉醉的幸   福感。吴起只想在梦中实现向母亲啮臂而盟的誓言:“不当卿相,决不回卫。”

可是, 谁又能理解此时此刻吴起的心情呢?

“蔺兄, 你能理解我那时候离开书院的心情吗? ”

吴起没有听到蔺天成的回应, 却是在蔺天成府邸东跨院里传来一阵敲 打撞击的巨响。蔺天成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只撇下吴起一个人。他走到院 子里四处看看。

“咚咚咚—— ”

响亮的鼓点声传来。 一而再, 再而衰, 三而竭。 一个半旧的木桶被人一脚从东跨院踢到了吴起脚下。

吴起把木桶用脚盘动了几下, 然后又咕噜咕噜地踢回东跨院。只听东 跨院那边一个胖大的士卒传来一声惨叫, 木桶一下把他绊倒了。

随即, 东跨院一下子冲出好几个气势汹汹的武士来。

吴起一脸平和地看着站在面前的武士, 他们呈扇形向他逼近。吴起转 头继续去寻找蔺天成,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蔺天成躲哪儿去了? 蔺将军这是 玩的哪一出呀?

“吴起——我觉得你不应该叫吴起, 应该叫作无毬吧? ”吴起背后响 起了田园的声音。这样恶毒的咒骂, 情有可原, 谁让他的姐姐田小璇惨死 在他吴起刀下呢? 不用说田小璇家人无法原谅, 即便他吴起自己也原谅不 了自己 ……

“你吴起在老家卫国左氏混不下去, 然后杀了骂你的三十号人, 跑到 鲁国混, 又是啮臂而盟, 又是杀妻求将, 现在到了魏国, 谁晓得你还能干 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呢? ”那个刚才被木桶撞倒的胖大武士也一脸讥 嘲地说道。他有意提高嗓子, 吸引龙门府邸里所有人的注意。

“什么叫无毬——无毬就是不长着鸡巴吗? ”田园继续煽风点火地说, 引来武士们的哄笑。

“吴起,你不是要攻打秦国吗? ”胖大的武士提起刚才绊倒他的木桶, 笑呵呵地给吴起递过来说道:“没有多大油水嘛,破桶里空荡荡的,空底也 漏了, 真是遗憾哪。”

吴起揉了揉眼睛, 偷偷地用衣袖擦拭掉脖子上的汗水。这个动作引来 一阵更疯狂的狂笑。

“这是怎么回事? 是穿越回卫国的吴起老家左氏去了吗? ”

胖大的武士继续逼近,眼神直勾勾地盯住吴起。他咬牙切齿地说:“你 想死, 还是想活? 想死容易, 想活就从我的胯下爬过去!”

吴起反倒不生气了,只是向后退了好几步,退到墙根才说道:“我来这  儿可不是打架的,要打架改天再约个地方,在蔺将军府邸,这样打不好玩!”

“让他滚出去!”

胖大武士吼喊着, 一头撞向吴起的胸口。

身高八尺三, 配上经常训练而变得彪悍的体格, 那个冲劲宛若一团火球, 直接能把吴起烧个灰飞烟灭。

吴起迎着对方的脑袋, 然后两只手掌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抚摸了两下, 然后一转, 胖大的武士就如疾风暴雨里的一片树叶, 凌空飞了起来, 然后 又砸在了地上, 半天无法动弹。

田园站在府邸门口,宛若被吴起施展了定身法,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

另一个武士挥舞着长戟, 直捣吴起的面门。

“嘭, 啪—— ”

吴起一猫腰, 然后再向上一跳, 一下拽着了长戟的前尖。随即, 轻轻 一晃, 再一摆, 长戟竟然到了吴起的手里。

“妈呀—— ”

所有人都惊呼一声, 旁边刚进门的田秋月吓得躲在了田园的身后。

吴起那貌不惊人的模样, 怎么可能挡得住长戟的攻击?

长戟武士的脸上已是惊恐万状, 看着近在咫尺的吴起夺过了他的长 戟, 而且挥舞起来虎虎生风。

“让你知道马王爷也有三只眼 …… ”

吴起把长戟扔在了一边, 然后赤手空拳, 先是虚晃一拳, 然后双掌微 微一推, 如同一面移动的铁墙, 一下子把长戟武士推倒在地了。

“啪啦—— ”

长戟武士的身体突然弯成一个弓形状, 然后就飞出去, 屁股重重地与 后面五米开外的围墙撞击上了。

整个院子里一片鸦雀无声, 除了府邸门外由远而近的车乘声音传来。

吴起竟然凌空用双掌就把长戟武士给打飞了, 而且飞撞在墙上, 再掼 到地面, 不动了。

这个时候的小吴期, 正在府邸的西跨院与柳嫂待在一起玩石子棋。此 时此刻, 他与父亲吴起近在咫尺。五岁的他总是爱喝小米稀饭, 柳嫂到现 在都在拿着一个小碗喂他。可田秋月总是说:“别惯着孩子,学会让他自己吃饭。”小吴期时常愣怔在石子棋一旁,想别的心思。他还是能够记得母亲 躺在睡榻上一动不动。母亲的脸也看不到了,脸那儿遮着一块厚厚的布幔, 三岁的小吴期怎么也揭不开。然后, 他就哭了。

“父亲, 去哪儿了? ”

“父亲带着母亲去了很远的地方。”田秋月过来抱起小吴期。

“父亲不要我了吧? ”

田秋月背转身, 她没法回答当时才两三岁小孩子提出的问题。后来, 田园抱起他到了院门外, 然后再回来, 就看到母亲不在睡榻那儿躺着了。 母亲真的不见了, 跟随着父亲去了很远的地方。

“很远, 有多远? ”

记得有一天, 父母不在家。那时, 小吴期家已经搬离左氏那个地方, 去了朝歌, 后来又去了鲁都曲阜。小吴期自己在家里玩。突然, 他发现桌 子上放着一个包装奇特的花瓷瓶, 里面装着一种粉红色的凉水。小吴期拍 着双手,喊:“这一定是母亲给我买的好喝的甜水!肯定还没来得及告诉我 呢!哇,真是太棒了!”于是,小吴期把花瓷瓶扳倒,用小嘴对着就喝。“哎 呀! 一点也不甜! 是不是母亲经常吓唬我的能毒死人的砒霜 …… ”

小吴期以为他自己要死了。其实, 他不知道什么是死, 就像现在母亲 躺在那儿, 突然又不见了, 是不是母亲死了?

“舅舅, 我的母亲是不是死了? ”

田园有些慌乱,回避着小吴期的眼神,只是说:“母亲不会死,她只是 去了很远的地方。”

两岁的小吴期喝了花瓷瓶里的凉水, 以为那时喝的是砒霜, 自己马上 要死了。小吴期便躺在母亲躺过的睡榻上, 怀里抱着父亲给他置办的各种 武士和战车的木头玩具, 开始等死, 心里却说不出的恐慌。

过了很久, 小吴期不断爬起来望着窗外, 还不见父母回家。后来, 他 就走到院门口, 依偎着门框, 怀里抱着木头玩具, 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 多久, 让小吴期觉得仿佛过了差不多有一年, 其实也就不到半个时辰, 就 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孩子, 怎么了? 为何睡在大门口? ”

然后,父亲转过头埋怨母亲。“说是不让你跟着去书院,你今天非得有 闲情逸致要跟着去看看。这不, 儿子差点跑丢了。”

小吴期则抬起头来说:“父亲,我怎么会跑丢了呢? 我、我、只是偷偷 喝了母亲花瓷瓶里的砒霜 …… ”

“什么砒霜? 莫名其妙!”

母亲回屋一看才明白, 小吴期把花瓷瓶里的花露水都喝掉了。

“儿子怎么会死呢? 爹娘死了, 儿子都不会死, 儿子你放心!”

“可别说, 上次儿子还把你的药酒喝了, 醉得够呛!”母亲一边说着, 一边白了父亲一眼。

一次, 两岁的小吴期目光无意间落到了餐桌上那半瓶药酒上。那是母 亲让父亲补身体的药酒, 喝完就搁在了睡榻旁边。小吴期一向能吃能喝能 睡, 趁母亲在厨房, 父亲去了书院, 就去喝父亲的药酒。小吴期如同灌凉 水似的, 手里抱着药酒葫芦就开喝, 咕噜咕噜, 两三口下肚。小吴期的喉 咙像点着了一团忽上忽下的火焰, 后来一直往肚子里烧, 甚至眼泪鼻涕也 流出来了。 一时间, 天旋地转, 一头栽倒在地。

“母亲, 父亲为啥要天天喝这么难喝的东西呀? 这是什么呀? ”

“这、这、这, 这是马尿……”母亲有点气急败坏。

小吴期一会儿脑袋开始摇来摆去, 面容发红, 甚至额头滚烫。等他醒 来时, 发现自己身边除了父母守候在旁边, 还多了一个煞有介事的郎中, 并还一口一口喂他中药。

“不喝, 不想喝。”

“不喝郎中开的解酒药, 还想喝父亲的药酒呀? ”

“看你把孩子害的, 不是你那破药酒, 孩子能这样上吐下泻? ”

两三岁的小吴期就体会过醉酒的感觉了。他的手里紧紧抓住父亲吴起 给他的武士和战车的木头玩具, 开心地笑了。

吴起与蔺天成共同举起了酒杯, 然后一饮而尽了。环顾四周, 休看一 个赵国的离石邑城公署, 其规模、气派、华彩的程度, 并不亚于魏国都城 安邑魏文侯的宫殿, 你看大屋顶的格局, 飞檐斗拱, 流光溢彩, 精致雕刻的门窗, 宴会的安排从厅堂到院落, 井然有序。

“哎哟, 吴将军, 鲁都一别, 不觉三年, 原来以为今生怕再难有机会 见面,想不到却又在这里碰头啦!”说着,他们双手紧握着,在几案下面又 是一阵较劲, 差点掀翻了酒桶。

“诸位,请,请。”吴起又斟上一杯酒, 向众人先敬了敬,然后再次一 饮而尽。对刚才蔺天成府邸院落里的那场交手, 蔺天成没有问, 吴起也就 没有再提。因为, 蔺天成不仅仅是自己当年在曾申门下的同窗, 还是自己 的妹夫, 加之又是赵国离石邑城的守将, 所以必须慎重对待, 切不可掉以 轻心。

“在下吴其昌, 城门楼上就能听到吴将军那中气十足的大嗓门, 让人 一听就知道是豪爽痛快之人。”

韦成梗是第一次见识赵国离石邑城官宦人家的宴会, 但见宾客一个个 仪表不凡, 仆从小心严谨, 厅堂宽敞, 所备器物个个不凡, 顿感一种与狼 狐岭魏军大营完全不同的奢华气息。

在韦成梗看来,这离石邑城的酒宴还是挺讲究的,除了鸡鸭鱼肉之外, 吴起这桌上还有熊掌、驼蹄、龙胆、凤干, 且厨师有好几个, 各管一摊。  他们喝的就是皋狼陈酿的老黄酒。 一大桶朱漆酒篓上面都系着红丝绳。 一 个壮汉把满满的酒篓举在了肩膀上, 在席间穿行, 当着吴起的面把老黄酒 注入锡壶, 另有女仆斟酒。

“为了体现魏赵两国的精诚团结, 本将军热烈欢迎吴将军率领的魏武 卒过境我赵国离石邑城,前往黄河对岸抗击来犯的秦军。”蔺天成从女仆手 中接过锡壶, 然后亲自给吴起斟酒。

皋狼产地的老黄酒质地浓厚,又醇美,碰杯时,竟然听到呱嗒的响声, 杯满了,而吴起站立起来谦让着,拉住蔺天成的手,说:“今天不是来拼酒 的,主要是来谈大事的,其他的事情可以放在以后再谈嘛。”说到这个份上 了, 蔺天成坐下以后, 吴其昌却端着酒杯来了。

“吴将军, 你我一笔写不出两个吴字。今天聚在这儿就是缘分, 干!”

一杯不够, 这叫独木难支。然后, 两杯过后, 是一举两得, 再三杯,  三阳开泰;一连四杯,叫四季发财,紧接着五魁首,五子登科,六六大顺, 七星高照, 八方平安, 九九归一, 十杯就是十全十美了。另外, 吴其昌还花样百出,安排了各种猜拳行令,作诗作对,一路喝下来,哪怕再有海量, 也要躺着回狼狐岭了。

“吴起兄手书《左传》的碑刻作品, 不仅仅魏赵两国的人广为传颂, 而且齐鲁两国, 乃至卫国也在传抄, 可喜可贺。”蔺天成笑道。

“亏得蔺兄记得这事,早在鲁都曲阜就开始研学《左传》,不仅仅传抄, 还有新的心得体会进行增补。这不, 历时数年有余, 这石刻才找到师傅完 成, 现在已经立碑于魏国都城安邑了。”吴起又一杯酒下肚了。

“想起曾申先生来了, 这都是他的功劳呀, 没有他的栽培, 哪有你我 的今天。”蔺天成笑道。

“蔺兄所言极是。当年曾申先生虽把我赶出师门, 但对我的教诲足够 受益一生!”

“那几年, 你在书院一门心思读书, 曾申老先生对你酒醉之下打死三 十号骂你的人从不再提,他老先生是无法原谅你不回卫国左氏看望老母亲, 你这行为让倡导孝道的他, 情何以堪? ”

“是呀, 当年听到母亲噩耗, 我没有回卫国奔丧守孝, 是因为我当初 杀死那三十号恶棍时, 对送到左氏城东门口的老母亲发过‘不做卿相决不 回卫’的毒誓, 而且啮臂而盟——这个, 说起来, 曾老先生就有意见, 身 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所以, 曾老先生早对我有了意见。其实, 我当时听到母亲病逝的噩耗时,曾一连数日不吃不喝不睡,直到七日之后, 对着卫国左氏的天空大哭三声。”

蔺天成接着说:“你在书院大哭三声,大家都看到了,也听到了,感觉 你当时像一只孤独的苍狼在发出怒吼! 可是, 曾申老先生还是无法原谅你 呀!”

“曾申老先生把我赶出来, 我并不记恨他, 相反, 我一直很感激他。 从此之后, 我投到季孙氏门下, 改学兵法, 并得到他的鼎力推荐, 走了另 外一条领兵打仗的晋升之路。”

酒过三巡, 菜过五味, 他们的话题又扯到了其他的事项。

这个时候,蔺天成说道:“吴兄,常闻你喜好推演兵法八卦,不知道你 对数术感不感兴趣? 今日寻得一位精于数术之人。这人名叫荀康, 早已对 兄仰慕已久, 我见其有才, 今日过府就带了过来。”

“好呀,正好还有时间进行交流,反正今晚是要住一晚的,但请无妨。” 吴起好学术交流, 也就顺水推舟, 答应了。

片刻后, 便见一位身材修长的年轻人走了上来。吴起见此人有些似曾 相识, 却又不记得在哪儿见过。

荀康走到吴起身边, 彬彬有礼道:“在下荀康见过吴将军。”

“荀康? 莫不是三年前那次, 鲁穆公任命我讨齐大将军时有你? 后 来, 你给我算的一卦, 说是鲁军一定大胜, 但对我不见得是好事。当时, 我倒当作玩笑话。现在想来, 你的话确实值得回味。像鲁穆公作为鲁国第 二十九任君主, 曾祖鲁哀公, 公仪休为相, 受到三桓压制, 曾支持我的季 孙氏也被杀, 最后我打败齐军却被解职, 才只好出走, 前往魏国。”

“荀康先生不必多礼, 听说你精通数术中算术之道, 那就在这里说道 说道, 让大家见识一下。”作为东道主, 蔺天成也跟着吴起插话道。

所谓算术之道, 似有某种天机, 无论是大到行军布阵, 内政统计, 还 是小至经商买卖, 记账交易都要用到。这是需要悟性之人的正道技艺, 精 通此术都是天赋异禀之人。吴起站立起来请荀康一并坐下。

蔺天成道:“假定离石邑城有五万户,一户假定五人,一人一天一升米, 三天时间这五万户要消耗多少升米? ”

“五万户, 一户五人便是二十五万人, 一人一天一升米就是二十五万 升, 三天就是七十五万升。这不是糊弄小孩子的算术题嘛。”荀康笑道。

而此时, 门外进来的是萧琼。这并不让吴起感到惊讶。而是萧琼手里 拉着一个五岁的小男孩, 让吴起心中一揪。

“姨父—— ”

五岁小男孩正是吴起两三年未见的儿子吴期。当时分离那会儿才两三 岁的模样, 现在长高了许多。他的模样与两岁时完全不一样了。乍然看上 去很乖巧, 但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种叛逆, 甚至是对陌生人的敌意。尤 其, 他还有意无意地向吴起撇了一下嘴, 做了一个难看的鬼脸。

刚才萧琼进了院门, 把从车乘上随手拿下来的弓箭玩具递给了从西跨 院出来的小吴期。小吴期挣脱柳嫂的手, 却是又一下子不认生了, 不像对 吴起那样横眉冷对。小吴期跑到萧琼跟前, 竟然一下子自来熟, 接过了弓 箭玩具, 玩得很开心。这还是她刚刚在袁记大染坊附近店铺买到的玩具。

吴起觉得这与萧琼天性里有一种亲和力有关。

“给我玩吗? ”

“送给你吧!”

吴起以为两三年未见的儿子会一下子认出父亲, 并向他怀抱里扑过来 的。可是, 没想到吴起张开臂膀时, 小吴期却穿过他的身边, 扑在了他身 后蔺天成的怀抱里了。这让吴起的心很痛,眼里的热泪差点就要落下来了。 可是, 这个又能埋怨谁? 还不是他这个始作俑者吗? 一切是咎由自取。

“弓箭玩具是这位姐姐送的。”小吴期指了指萧琼,然后低着头摆弄玩 具,并不看吴起这边。吴起在小吴期心里或许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 或许, 小吴期永远也不会知道眼前的这个陌生人就是他常常在嘴边念叨的 父亲吴起。想到这儿, 吴起心里又是一酸, 脚下像一只罪恶的魔手把他向 着无底的黑洞拉下去。

“你放心,孩子在我和田秋月这里会很好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吴起 一个人想清净的时候, 蔺天成悄悄来到他身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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