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晨光逐渐从天幕的边角显露出来,照亮遥远的东方。明亮的金黄色光线逐渐变成光幕,再逐渐扩大,一点点地驱散逐渐变淡的黑暗。
开阔而又起伏不平的山地逐渐被照亮。覆盖在光秃秃且毫无生机的山地表面的阴影逐渐被驱散,千奇百怪的山石和奇形怪状的沟壑先后显露出它们原本的模样。以灰色和褐色为主的土壤毫无保留地显现在日光之下。无论是从上空中往下看,还是从高处往周围看,都能够在山地表面看到大量由深浅程度不同的大片土壤所形成的不同色块所组成的奇异图案。
微弱却明亮的光芒逐渐覆盖住方圆上万米之内的多座笔直向正上方凸起的山峰的侧面,再逐渐向它们的顶端和另外一侧推进。许多只不同种类的灵兽的身影开始从山地表面和空中显露出来。这些修为和品级都不高、体型也相对较小的灵兽大都显露出有些疲倦或者刚刚醒过来的样子,其中有一些在感受到阳光照射向自己之后便迅速地躲藏起来。与这些灵兽一同显露出来的,还有不均匀地散落在山峰侧面和山地表面诸多大小不一的色块。任何一个视力足够好的人都能够看清,这些以深色调为主的色块全都是大小不同、种类也不同的岩石,其中大部分都隐约散发出不易察觉的金属光泽。有的光泽很微弱,有的光泽则显得相对明显一些。发出这些金属光泽的,都是镶嵌在山体内部或者大块山石的缝隙之中的矿石颗粒。几乎所有的矿石都是具有较高纯度的金属矿石,且都具有难以完全被山地表面涌出的灵力波动所掩盖的金属气息。只不过,它们的体积和质量几乎都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悬浮在山峰之上的天空中的云朵同样显露出自己本来的模样,并在气流的推动之下有序地飘动。来自正北方向的风不紧不慢地吹,风声传遍相隔较远的山峰之间的每一片区域,并带来阵阵微弱的寒意。浅灰色或者深褐色的尘土时不时地从山地表面翻卷而起,随风飘散。即使有人站在最高的山峰顶端向下看,也只能看到以灰色和褐色为主色调的山石、土壤,几乎看不到多少生长在土地表面的绿色植物。整片区域之内能够感受到的自然灵力波动也以土属性、风属性和黑暗属性为主,其他所有属性的灵力元素都相对较少。来自正北方向阵阵的寒意逐渐与随风飘散的风属性灵力波动融合在一起,涌向整片区域之内的每一个生物的身躯。
叶恒远悬浮在位于一座山峰的正东方向的一大片相对平缓的山地上空,整个人在低空中笔直地站立,双腿略微向左、右两侧分开,双臂向两侧斜上方抬起,双手掌心向下,全身上下完全被盔甲包裹住,只有被面盔遮挡住的双眼之中发出两道柔和的绿色光芒。两个完全由风属性灵力汇聚而成的双层旋风状图案从他的双手内外两侧表面显现出来,并同时发出光芒。他左手的手心、手背表面的图案是外层白色、内层鲜绿色,右手的手心、手背表面的图案则是内层白色、外层鲜绿色。与旋风图案一模一样的两股气流在他的身躯表面高速流动,并相互交织,组合成一道既像柱状、也像螺旋状的双层护体旋风。白色气流以顺时针的方向转动,绿色气流则以逆时针的方向转动。位于广袤天空之中的大量风属性能量元素逐渐向他所在的方位汇聚而来,并在他的身躯周围融合成一体。
第五中队第二小队的指挥官郑破军悬浮在叶恒远身后,与叶恒远位于相同的高度,并与叶恒远保持五到六个身位的水平距离。他摆出和叶恒远一模一样的姿势,尽可能地将总量相对较少的雷属性能量元素向自己的身躯周围汇聚。两颗一模一样的雷电球从他的双手掌心之中释放出来,发出微弱的“噼啪”响声和蓝、白双色的明亮光芒。整支第二小队的全体成员一同悬浮在郑破军身后的大片空间之内,在水平面上以他的身躯为轴心排列成一个完全对称的箭矢状战阵。以风属性和雷属性为主的战斗灵师们都摆出相同的动作,尽可能地用自己体内的灵力波动来吸引和调动与自己的灵力属性相同的大片能量元素。来自另外三支小队的多名风属性和雷属性的战斗灵师则分别位于不同的高度,并分别排列成形状相同、大小却不同的箭矢状战阵。三个战阵的前方中心点与第二小队所组成的战阵的前方中心点在竖直方向完全对齐,三名指挥官与郑破军在竖直方向组成一条与下方的山地完全垂直的直线。整齐而对称的立体箭矢状战阵面向正北方向,迎向从相对开阔的那一片山地的上空吹来的大片凉风。
好几道有形的环状气流开始从立体箭矢状战阵周围显现出来,由无色变为白色,再由白色变为半透明的浅绿色。完全凝聚成形之后,几道气流的形状先后开始改变,逐渐转变成拥有许多道明显地向外侧凸起的锋刃的齿轮状,并开始释放出锋锐的气息。大量以蓝、白、紫三色为主的零散电光从气流周围的空间之中显现出来,一边发出响声,一边发出耀眼的光芒。
很快,越来越多的能量元素向立体箭矢状战阵所在的方位靠近,并在靠近整个战阵的过程之中逐渐实体化并显形,变成有形有质的颗粒状或者流体状能量团,再流向战阵当中的每一个人的身躯。大多数能量元素都在受到牵引之后汇入战阵之中逐渐形成的合力之内,只有少部分灵力元素流入一部分释放出相对较强的气息的战斗灵师的体内。
“开始加速。”
叶恒远的声音精准地传入战阵当中的每一个人的耳中。自从他率领整支第五中队向北方推进、来到现在的防区以来,他已经多次亲自带领整支中队当中的所有能够与他本人配合施展以风雷疾闪为代表的一系列组合技的成员共同修炼施展大范围组合技的各项能力。在这之中,共同吸引和应用能量的能力和同步运转灵力的能力又是能否顺利地施展大范围组合技的重点,也是他率领这些部下共同训练的重点。此时此刻,即使他完全不回头、也不刻意地使用探测灵力,他也完全能够感觉到来自各小队的战斗灵师在吸引能量和同步运转灵力这两方面之间存在的差距。毫无疑问,由郑破军率领的第二小队自然是动作最整齐、配合最默契、能够最妥善地吸收和应用源于自然环境当中的灵力能量的。来自第一小队和第三小队的战斗灵师在对能量的感知能力、形成合力的速度等个别方面相对有些欠缺,但总体上的差距比较小,完全可以在一定的时间之内通过合理的训练方法而弥补。相对而言,来自第四小队的那些原本便相对不擅长直接战斗的尉官和士官则明显很难跟得上整个团队的节奏,最多只能在施展大范围的群体性组合技的时候起到辅助性的作用,甚至只能直接给自己的同伴输送灵力或者起到替自己的同伴承受伤害的作用。正因为如此,他才让来自第四小队的治疗或者辅助灵师在相对不起眼的位置列队。当整支部队真正面对足够强大的敌人时,他自然也不可能让他们像第一、第二、第三小队的战斗灵师们那样率先向前冲锋。真正地成为一支部队的指挥官之后,他才算是真正地领会到“术业有专攻”和“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两句话的真实含义。
“是!”整齐划一的应答声当即从各个不同的方向汇入叶恒远的耳中。
郑破军率先开始注意叶恒远的动作和运转能力的方式,并率先开始根据长官的灵力运转方式来调整自己的运功方式。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群体训练,包括他在内,整个第二小队的大多数成员都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一直在或多或少地因群体训练而受益。他自己就能够感觉到,他自身的雷属性灵力能够在大量可以与其相辅相成的高纯度风属性灵力元素的包围之下得到提纯,从而加快自身的修炼速度,还能让自身的根基变得更加牢固。而且,他的武灵也隐约冒出向更高的品级进化的征兆。这不只是他在共同修炼大型组合技时感受到的,也是他在直接和叶恒远切磋武艺时感受到的。叶恒远所施展的戟法同样能够对他最擅长使用的枪法有一定的帮助。看到叶恒远开始将自己身躯周围的双层护体旋风转化为高速转动的锯齿状风轮之后,他当即将自己吸收到的雷属性灵力元素汇聚成同样高速旋转的雷电轮盘,并让自己体内灵脉之中的灵力波动按照与长官接近的轨迹加速运转。
整个战阵当中的大多数战斗灵师当即开始加速运转自己体内的灵力,并开始按照叶恒远的运功方式来运转自己体内的灵力和自己吸收到的灵力。越来越多的锯齿状风轮和圆环状的雷电轮盘从在战阵中占大多数的风属性和雷属性战斗灵师的身躯周围显现出来,并一同按照顺时针方向转动。所有的风轮和雷电轮盘的大小、宽度和蕴含的能量强度都不完全相同,却都能够按照统一的速率来转动。拥有其他属性灵力的人则分别将自己汇聚而来的灵力元素转化为无属性的灵力波动,并将无属性的灵力波动输送给自己身边的战友们。
整个战阵当中积累的合力开始加速增大、增强。大量零散的雷电球开始在合力的作用之下合为一体,逐渐形成几条长龙般的杂色雷电波动,随着因合力而变得愈加勇猛的大片气流一同剧烈奔涌。气流和雷电波动所发出的光芒逐渐完整地遮盖住整个战阵当中的大部分人的身影。
叶恒远抬起双臂,开始引导整个战阵积累而成的庞大合力和大量灵力元素。他不慌不忙地用双手做动作,连续比划出一个又一个完全不同的手势。所有人都能够看到,他的动作幅度不大,看上去似乎完全只是在摆出不同的手势而已。但是,从他的双手表面显现出来的双层旋风图案却像是已经变成活物一般,开始随着他的双手的动作而逐渐变换形状。
围绕在整个战阵周围的大量灵力波动开始大规模地涌动。大片已经成形的齿轮状气流和长龙状雷电波动同时开始加速翻涌,并在翻涌的过程之中相互交错,再因支撑它们的灵力波动而不停地变换形状。包括郑破军在内,整个箭矢状战阵当中的其他所有人的动作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每个人都只是按照整齐划一的动作运功并形成统一的合力。
汇聚到整个立体箭矢状战阵周围的全部灵力波动逐渐形成一个庞大而绚烂的彩色光团,不停地原地转动并剧烈翻滚,并在翻滚的过程中改变形状,还一直向战阵周围的大片空间之内释放出明亮的光泽。方圆数千米之内的区域之中的诸多生命气息都开始因这股足够强大的力量而变得微弱,甚至被完全压制。但是,庞大的灵力波动完全没有对战阵下方的地面上的任何事物造成损毁。无论是大块的山石还是大片的土壤,或者是被强大的灵力波动压迫得无法动弹的小型灵兽,全都没有直接因这股灵力波动而受损。连土壤表面的那些因气流而飞溅而起的尘土的总量都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停。”
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一道命令又准确而清晰地传入战阵当中的每一个人的耳中。
立体箭矢状战阵当中的每一名成员当即停止运功,并整齐划一地做出一个“往前推”的动作,将自己吸引和汇聚而来的灵力波动向正前方输送。围绕在他们的身躯周围的气流或者雷电波动当即以相同的速率消散,重新分解为最纯粹的自然能量元素,随即消失不见。围绕在战阵外侧的庞大灵力波动和大片光芒也开始从战阵的尾部到头部逐渐消散。庞大的灵力波动迅速地汇聚到位于整个立体战阵正前方的叶恒远和郑破军两人的身躯周围。从整个战阵各处释放出来的气势也在同一时间完整地汇聚到战阵的头部尖端位置。
叶恒远和郑破军同时高举双臂,双手掌心向上,摆出向正上方托举的动作。庞大的灵力波动当即在高纯度的风属性和雷属性灵力波动的牵引和挤压之下迅速地压缩,收缩成一个外形如同大块山石一般的杂色闪光灵力团。呼啸的风声和刺耳的电光爆炸声同时从这个灵力团的内部传出来。
郑破军奋力催动自己体内的雷属性灵力波动,并释放出自己的灵圈,用全力压制杂色闪光灵力团内部的凶猛灵力波动,再奋力将杂色闪光灵力团往正前方一推。凶猛而耀眼的亮蓝色雷电同时从他的双臂周围释放出来。
叶恒远同样向自己的斜前方做出一个“往前推”的手势,让杂色灵力光团飞向整个战阵的斜上方。两道明亮的鲜绿色光芒从他的双手表面显现出来,并连续闪烁。杂色灵力光团逐渐被高纯度的风属性灵力波动拆解开来,分解为许多条圆柱状的纯色灵力波动,再分别飞向不同的方向,并先后在空中完全消散。
整个战阵当中的所有人先后停下自己手中的动作,整齐划一地改为笔直站立的姿势。整片区域之内的所有声音先后消失,只剩下由北方传向南方的风声。
整支部队跟随叶恒远的动作,缓缓地降落到山地表面,并在山地平面上重新列队。
叶恒远缓缓地放下双臂,让双臂重新在自己的身躯两侧自然下垂,随即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重新把目光投向正前方的大片崎岖不平的山地。许多颗微弱的、不同颜色的颗粒状光点分别从不同的沟壑或者天然陷坑底部显露出来,并先后进入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在率领部队来到藏金山之内的防区驻防之前,他已经知晓,这座山之所以叫藏金山,正是因为它曾经蕴含以金矿为主的多种混合金属矿产资源。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很多年之前,这里曾经是苍灵国和坚岩国的反复争夺之地。不过,等到位于地表和深度较浅的地层之内的大部分矿石都已经被两国的军队和工程部队开采完毕之后,这片区域的战略价值便相对减弱很多。因为,位于相对较深的地层当中的矿石资源都紧挨着地下的灵脉。在多支工程部队因为误碰灵脉而引发大量灵力喷涌、继而引发多起重大事故之后,两国便先后终止对藏金山一带的地层深处的金属矿产资源的勘探和开采,直到今天也没有正式恢复。在他正式率领部队出发之前,师父和费志成团长都叮嘱过他:以双方目前掌握的能力,在暗地里重新恢复或者部分恢复对地层深处的珍贵金属的开采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因此,所有在藏金山周边区域驻防的部队所肩负的责任都足够重大,尤其是他和他率领的第五中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