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可能啊?
这大半夜的尸体还能自己活过来跑了不成?
我顿时紧张得出了一头冷汗,反复查看了周围的环境,确定了这片空地的确是刚刚吕老太站立的地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我有些颤抖的举起了手中的摄魂铃,轻轻摇晃,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山谷中格外响亮,但四周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大概是被我吓得够呛,田沅也收敛了嬉皮笑脸,没有再继续跟我插科打诨。
他凑近了些,声音低得跟蚊子哼哼似的:“姐,这到底唱的哪出啊?”
我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刚刚一路赶着尸体到这个地方,忽然间听见了你求救的声音,便让尸体停在这儿了。可……可现在,尸体不见了。”
“啥!?”田沅整个人都僵住了,一把拽住我的衣角,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四处乱看,“姐,你说的这‘尸体’,她……她是活的不?”
“你家尸体是活人?”
我白了他一眼。这是什么话?
田沅连连摆手:“那……那要是死透了的,咋就不见了呢?”
这一问属实是把我问住了。
在我脑海中留存的记忆里,好像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赶尸途中尸体自己跑了的事儿。
但干站着也不是办法,我赶紧招呼田沅,两人开始在周围兜圈子,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啥线索。
我们俩像无头苍蝇一样,把周围搜了个底朝天。这黑灯瞎火的,除了偶尔几声夜鸟的啼鸣,周围静得可怕。但想想也是,尸体都能凭空消失,这诡异的事都发生了,要是尸体还在这附近,那才叫怪了。
我心里琢磨着,扭头问田沅:“这山旮旯里,有没有啥凶猛的野兽出没?”
田沅皱眉想了想,最后还是摇摇头:“我在这破坑里躺了一整天,小虫小鸟啥的见了不少,可倒是连个大点儿的野兽影子都没瞅见。”
说的也是。之前我们离这儿也没多远,要是真有啥大家伙,不可能悄无声息就把人给拖走了,总得有点响动吧。这样一来,就连唯一能沾边的可能性也站不住脚了。
这头一遭赶尸就搞丢尸体,我这乌龙闹得可不小。
正琢磨着咋收拾这烂摊子,田沅那小子不知道啥时候溜达到一片半人高的密草丛里,扯着嗓子喊我:“姐,快过来瞅瞅!这是啥玩意儿?”
他这一叫唤,我思绪被打断,只好收起愁容,迈步过去。
一钻进草丛,我就看到地上躺着一张辰州符,边上还有一对小巧的脚印,跟绣花鞋底似的。
我弯腰拾起那张符,借着惨淡的月光一瞧,正是今儿贴在吕老太身上的。这高高的草丛成了天然的遮掩,让我们先前搜寻时完全没注意到这儿。
再看那脚印,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干瘪的吕老太。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吕老太的尸体,似乎是自己溜达起来的。
我赶紧顺着唯一线索,在乱糟糟的草丛里找其他脚印,还真让我给找着了。于是,我拍了拍田沅的肩,示意他跟紧我。俩人就这么沿着脚印,一头扎进了草丛深处。
“这下妥了,”田沅倒是乐观,“跟着脚印走,还怕找不回尸体?”
但我心里头沉甸甸的,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辰州符可是镇邪的宝贝,按理说,一旦施了咒,不会轻易脱落。再想想在村长家吕老太尸体的古怪动静,八成真是尸变无疑了。
“你现在不害怕了?”我边走边问,心里头却在盘算着对策。
田沅憨憨一笑:“怕还是有点怕,不过姐你这么牛,跟着你肯定没问题。”
这话平时听来挺受用,但现在,我自己心里都没底。
顺着草丛里时隐时现的脚印,我们翻过半个山头,眼前突然开阔起来,是一大片荒芜的空地,土地裸露,杂草稀疏,与四周郁郁葱葱的景象形成了鲜明对比。这片空地被一圈枯瘦嶙峋的老树紧紧环抱,而在空地正中央,一个身影孤零零地立着,格外显眼。
虽然那人背对着我,但我一眼就认出那是吕老太。毕竟起程前,她的衣裳还是我亲手给她换上的。只是此刻,她头上的斗笠不见了踪影,身上贴的辰州符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正琢磨着,田沅这缺心眼儿的家伙却松了口气,大步流星朝那尸体走去:“看吧,姐,虚惊一场。这不是找到了吗?”
他几步就窜到尸体前,正打算拍吕老太的肩膀。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大吼一声:“别碰它!”
田沅的手僵在半空,就在这当口,原本背对着我们的吕老太忽然猛地转身,露出锋利吓人的黑指甲,狠狠地朝田沅抓去,动作之快,令人措手不及。
“小心!”
这小子反应倒也快,虽说被吓了一大跳,但还是立刻闪身躲开。
吕老太一抓落空,猛地向前扑了几步。我这才看清,她原本安详的脸庞此刻变得狰狞可怖,闭合的眼皮现在瞪得滚圆,黑色的瞳孔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双浑浊的眼白。
果然是尸变了!
稳住身形后,她像是被彻底激怒,张开占据了半张脸的血盆大口,再次转向田沅扑过去,那气势如同猛兽捕食,令人不寒而栗。
“快跑!”我急得大喊。
幸好尸体再怎么说都有些僵硬,躲开它的攻击并不难。但奇怪的是,吕老太就像锁定目标一样,紧紧追着田沅不放。
“姐,救命啊!”田沅边绕圈边朝我求救。
我连忙拿起摄魂铃摇了摇,试图唤醒吕老太残存的灵魂,但已经尸变的她毫无反应。这下子,情况真的不妙了。
眼看着超度没用,我干脆选择物理超度。
我在心里默念了几句“老人家得罪了”,然后找准时机,助跑几步,一个凌厉的飞踢直捣黄龙,狠狠踹在吕老太身上,将她踹倒在地。这一下力道十足,吕老太生前本就已被病痛折腾得瘦骨嶙峋,在猛烈的撞击下,一条胳膊直接被巨大的冲击力撕扯得脱离了身体,飞了出去,连带着断口的碎肉滚了老远。
“好身手……”田沅被追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停下喘口气,可话音未落,就见吕老太又僵硬地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仅剩的那条手臂依旧坚定地伸向他,继续穷追不舍。
“这……什么鬼情况啊?”田沅脸色煞白,一脸的无辜,“我跟这老太太也没仇啊!!”
“你是不是没事刨人家祖坟了?”
我也纳闷得很,为什么吕老太偏偏对田沅穷追猛打,明明我就站在一旁,可她对我却视若无睹。难道说,田沅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吸引了她?
我的大脑高速运转,但田沅已经被追赶得精疲力尽,跑着跑着,不慎被一块突兀的石头绊了个趔趄,摔倒在地。
就在这紧要关头,我脑中灵光一闪:“血!你身上有血吗?!尸体最见不得血!”
田沅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还真有!”
他猛地扯下了脖子上的项链,上面赫然挂着一个小瓶子:“鸡血吊坠!之前我爹给我求来保平安的!”
说话间,吕老太已经贴近,步步紧逼,那架势仿佛要把田沅一口吞下。
“你还拿着它干嘛?赶紧扔了呀!”我急得直跺脚。
就在这时,吕老太猛地朝田沅扑了过来。电光火石之间,田沅胡乱一甩,吊坠脱手,吕老太瞬间停下了攻击。
他长舒一口气,以为万事大吉。
可偏偏,那吊坠不偏不倚地甩到了我的脚边,摔得四分五裂,鸡血溅了几滴在我的衣角上,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