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天刚擦黑,圣上那边就有了音信。
“邢总管来了。”随着刘义的通报之声,我知晓圣上身上最得力的黄门邢禄来了。
我忙从榻上坐起,理了理鬓发,坐在榻边上等待邢总管进来。
邢禄虽是奴才,但按品阶其实是强过我一个五品妃嫔。
但我毕竟是主子,他是奴才,按理数得他拜我。我若出门相迎,旁人没准会揣摩我在刻意讨好。
我把身子往外挪了挪,坐得稍微端正了些,待刚调好坐姿,邢总管就进来了。
邢禄不愧是圣上身边的人,待人温驯谦和,虽是圣上身边的人但却没有一丝的作威作福之气。进门后就对着我规矩地福利一礼。
“给邢总管看茶。”我亦十分客气。
锦绣端上茶来,邢禄接过茶杯,给面子地小饮了一口,言道:“多谢云充华。”
接着又是一躬身,顺势将茶杯放在桌几只上,道:“云充华,圣上说晚点会过来和您一起用晚膳,您好生准备着。”
“多谢邢总管知会。”
邢禄又是一福身,道:“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然后出了杏微阁。
锦绣跟在邢禄后面将其送了出去,然后在院子里也不知吩咐了什么,又匆忙进了西暖阁道:“充华,奴婢时候您沐浴吧!”
说实话,我不想沐浴。
如今虽还未进隆冬,但天气已有了几分凉意,并且还没有烧炭,说实话,其实挺遭罪的。
但是侍寝前必须得沐浴,这是规矩。
不仅仅要洗净尘埃,更是又洗涤心灵,意为从此之后就是圣上的女人,只能对圣上一心一意。
因着不想沐浴,又因着邢禄刚刚说得是圣上晚上会过来用膳,并未说会宿在这里,因此我便推诿道:“刚才邢总管说圣上是过来用膳。”
“邢总管说话一向严谨,圣上虽说是过来用晚上,但十有八九就会宿在这里。”锦绣坚持道。
其实不用锦绣说,我也知晓十有八九会这样。昨日我献舞,圣上颇为满意,要不是因为是皇后的生辰,恐怕当日就会让我沐浴隆恩。
我随锦绣和玉舒进了汤房,汤池中已放满了水,氤氲的热气让人误以为入了仙境一般。
虽看不真切,但我还是感受到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原来锦绣竟然命人偷偷燃了炭火,当真是个可心的人。
我除去衣服钻入池中,这才看清池中铺就的花瓣比我入宫以来的任何一次都盛。
在水中泡了片刻,锦绣开始一寸一寸皮肤为我搓洗,之后又钻入一个盛满牛奶的浴桶中泡了一会才出来。
我此时的皮肤真可谓嫩得可以掐出水。
出浴后我换上一身樱玉色绣有栀子花的宫服,锦绣为我绾了堕马髻,那种低垂的发髻配着我这身清丽的装扮,虽看上去素雅,但其实很惊艳。
不得不说,锦绣除了出色的才能之外,审美也十分在线。
折腾完这一遭,夜色已经彻底暗下来,我的肚子已经微微饿了,但是不能用膳,因为要侯驾圣上的到来。
终于又过了半晌,透过刘义高昂的通报声,我知晓圣上来了。
我忙从榻上下来,迎了出去,向圣上福礼道:“臣妾给圣上请安。”
“外面冷,我们进屋说话去。”圣上拉我起身,随即我柔荑般的小手落在一个宽大的手掌里。
纵使圣上掌温温暖,眉眼可人,但我也没有沉沦,因为我的心早已属于一个叫成勰的男人。
虽然此生都不会再和他有任何交集,但是我的心却不可能找到最对任何男人悸动的感觉。
圣上一进屋,就脱下大氅随手递给了邢禄,就在这时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
圣上歉意地看向我道:“都怪朕,刚才前朝送了两个折子过来,朕看着看着就忘记了时间,害你挨饿了。”
“臣妾不饿。”我羞赧地睨了圣上一眼。
“都这时辰了。哪有不饿的。朕饿了,快同朕一起用膳吧。”圣上说着便在塌上坐了下去。
锦绣激灵地端来铜盆为圣上净手,我亦坐下陪着圣上等着圣上净手完毕陪圣上吃饭。
玉舒掀开了一个个盖在碟子上的保温铁盖,八道精致的小菜立即现于眼前。
圣上夹了一块猪肘肉放进了我的碗里道:“快尝尝,朕最喜欢的这道菜。”
说实话,对于吃食我一向没有最爱,只要事干净的饭菜,荤素搭配就可以。但今天却忽然对这道猪肘肉没什么兴趣,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近日上火的缘故。
但既是圣上亲自夹的菜,我自然不能扫圣上的颜面,于是便夹进了口里。这猪肘肉炖的真是一绝,入口即化,鲜而不腻。
坦白讲,宫内的吃食确实是外头没法比的,即便是最普通的食材,也能给你变着样的做出几十个菜品。
侍寝之前不能饱餐,这也是宫规,我每样夹了一小口,一轮下来便已有了微微的饱腹感。
圣上也是个讲究养生的人,只比我多用了一些便示意撤下来晚膳。
玉舒、锦绣端来铜杯,圣上与我随即簌了口。
我有意无意瞥了眼角落里的沙漏,发现已经戌时了,也就是说只需稍稍再过半个时辰,圣上就该就寝了。
圣上若去别的地方就寝,想必坐个一时半刻就会离开。圣上若留宿再杏微阁,恐怕再同我手谈一局,就会就寝。
直到此时我心里还存着微微的侥幸,希望圣上仅仅就是来用膳。
我微微抬眼瞥了圣上一眼,却好巧不巧地正好对上了圣上的视线。
圣上唇角一扬,抓过我的手道:“与我手谈一局如何?”
我心理暗道:“完了。”但面上依旧得表现得不澜不惊,随着圣上起身前往了书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