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
七妃面上光彩照人笑意盈盈,可事实上谁都一头雾水,这个时令能有什么花可赏。
据她们所知的消息,这里的赏花宴一般是春天开的。
但开口的是太后,又岂敢缺席?
不同于春日百花争艳,八月的花大多为蜡菊、翠菊、白掌、珍珠梅、合欢等。
更别说还要看开的时机。
有些仍盛,有些却可能正凋零。
众妃随着姜苢游着御花园,将大大小小的花卉看了个遍。
姜苢看了会就讨不到什么趣了,索性在轿子上带着休憩,众妃皆步行,便放开手让众妃自行玩乐。
待琴雪上前同姜苢说了什么,姜苢才睁眼,点了点头。
琴雪脸色变换是一流的,方才言笑晏晏温柔似水,这回又冷若冰霜的颐气指使着太监将姜苢抬去早布置好的地点。
待去了上宴的地方,众人纷纷落座。
姜苢气定神闲的居于上座,神情恹恹一拂袖,漫不经心:“开宴罢。”
宫女如云流水,依次上酒水珍馐,前菜多以甜品果饯、清茶香茗,至于果酒不过是打打样子,度数并不高。
热菜主食偏少,许是下午举办赏花宴的缘故。
姜苢只说开宴,却不再进一步说什么,引得众妃猜测是不是要主动献才艺。
月妃刚要出个风头,手举了没到一半,姜苢便懒懒道:“今日风致倒巧,不若来场‘飞花令’助助兴?”
月妃只能闭了嘴,把要说的话再吞进肚子里。
“各位都是世家贵族出来的,可有谁对诗词生分的很么?”
哪里敢有人说不是。
姜苢抬了抬眼皮,淡笑道:“那便好了。这‘飞花令’便由哀家打个头阵,各位就可开始。随意发挥便是,不必顾忌哀家。”
姜苢抬头,望了望远处的天边,慢悠悠的:“正巧碰上赏花宴了,便以‘风’为字,此情此景为衬。”
众妃一时有点转不过来弯,江惠妃更是手里捏了块糕点打算送嘴里,一听“风”字一出,抖掉了。
她们都以为是“花”,只提前准备了几句“花”的。
姜苢将七妃表现尽收眼底,只是依着飞花令随口胡诌:“秋风落叶逢寂寥,春朝万里难迢迢。”
不说谢明妃与楚静妃等了,苏娴妃听到这话都是喉头一哽。
楚静妃位于姜苢左手下方,自然先接,只能硬着头皮笑道:“臣妾无才,还望娘娘与各位妹妹莫要嫌弃。”
江惠妃翻了个白眼,这样子做给谁看呢。
“清风生淮水,花叶满临安。”
姜苢微微一笑:“静妃谦虚了。来人,赏。”
接着有宫女上前将金玉递给了楚静妃。
楚静妃谢过,便到谢明妃了。
谢明妃沉着冷静:“秋风不相待,先至金阙楼。”
姜苢依旧笑道:“赏。”
接下来是苏娴妃神情淡淡,倒是有些姜苢的几分神似:“西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
姜苢仍旧笑,弧度、坐姿都没改:“赏。”
轮到宋柔妃有些卡壳,搜肠刮肚好一会才勉强挤出两句话,笑都快挂不住了:“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姜苢总算是变了神色,挑了挑眉:“哦?倒是哀家眼拙,没看出柔妃这番抱负。”
宋柔妃哪里知道什么抱负,听此言一脸茫然,斟酌着一句不出错的:“娘娘说笑了,臣妾随口一说罢了。”
姜苢笑眯眯:“随口一说便如此精妙,柔妃真是凤毛麟角的奇女子、可人儿。赏。”
宋柔妃还以为是在夸她,有些不好意思:“臣妾只是侥幸,突然想起从前看过的一首诗,灵感突发罢了,娘娘过谦了。”
姜苢轻哼一声。
这宋柔妃是个没脑子的,成不了大器。
无趣。
姜苢摆了摆手:“继续罢。”
宋柔妃心情放松,怡然自在的落座了。
江惠妃趁着众妃不注意,端起面前的酒杯抿一口,挡住讥诮的笑。
姚仪妃却认得清刚才形势,忐忑不安站了起来,咬了咬唇,低头道:“云无期兮风有止,思多端兮谁能理。”
“赏。”
轮到月妃,月妃可怜兮兮向姜苢举杯,娇声道:“臣妾初到平康不久,不了解中原文化,先前听了几位姐姐的词作,更觉臣妾所思所作难等大雅之,难以启齿。臣妾且先自罚一杯。不知能否让臣妾以一曲舞,换一句诗词?”
姜苢还未说话,琴雪先冷声不平:“月妃娘娘,您初头怎的不说?一轮将尽您才说不能,可不是将我乾清宫入无眼……”
琴雪越说越气,姜苢拦道,言语之间毫无起伏波澜:“月妃有心了。哀家也不是不通情理的,那便请月妃献舞一曲罢。可有中意的琴师?”
月妃一愣:“臣妾惭愧,怕是没有。”
“那便哀家替你找个?”姜苢扫了一眼下座,正要喊琴师入宫,就瞧见江惠妃缓缓站起,恭敬而傲气:“臣妾愚钝,会点琴,愿为娘娘分忧。”
姜苢刚准备探出的身子又稳稳当当的倚了回去:“那便有劳惠妃了。”
“臣妾之幸。”
月妃恨死她了,皮笑肉不笑:“那有劳惠妃妹妹。不知惠妃妹妹可会我西域曲子?”
江惠妃不甘示弱,咯咯笑起来:“不才,曾耳濡目染过一星半点,月妃姐姐且说便是。”
“惠妃妹妹可会我x……沙依巴克刚流行的民间曲,轻柔版的达拉斑得贝迪?”
江惠妃:“略有耳闻,应当是能勉强配合月妃姐姐的。”
姜苢乐得看两人争,索性平日里也见不着,正好趁此机会大饱眼福。
自己入宫之时宫斗可没这么频繁激烈,在宫中又不是互相斗才能活下去。清闲的反而清闲的很。
反观这几乎毫不掩饰的敌意,啧啧。
就差一把瓜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