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赤城的闹市之中,人来人往,沙岩铺就的地面,经过无数人的踩踏,早已变得平滑光亮,街道两边是两三层由沙岩与木头搭建的房屋,房子经过千百年的风吹日晒,变成了淡泊的浅黄色,在夕阳的照耀下又变成了古旧的白色,为了对抗炎热,拱门形的窗户又少又小,确为屋里带来更多的阴凉,又不耽误通风。
一间卖杂物的店铺,今天早早关了门,小伙计满心欢喜的上着门板。
一只有力的大手按在了门板上,小伙计探出头说:“客官,小店打烊了,您老到其它店看看吧。”
对面的壮汉也不搭话,挺身进到店铺,小伙计上前阻拦,刚说了个“你”字,就被壮汉一把推开,他身后又跟进来四个人,被围在当中的一个人身形瘦弱,整个人笼罩在披风之下。
壮汉扫视了一下铺子,只有小伙计一人。
“小店打烊了,各种客官请吧。”小伙计伸手指向门外,陪笑说。
壮汉二话不说,直接掐住小伙计的脖子说:“你们掌柜在哪?”
“客官,松手!”小伙计挣扎着说。
“说!在哪?”壮汉手上加大了力度,“哎呦!”小伙计叫了一声,脸憋的通红。
里屋的门帘被一下挑开,一个中年人走了出来,见到此景。
“住手!”中年人说:“好大胆子,在红沙王的天台赤城还敢如此无礼。”
笼罩在披风之下的瘦弱之人伸手扶在壮汉的肩头,壮汉松开手,小伙计捂着脖子说不出话来,一阵咳嗽。
中年人捋了一把颌的胡须说:“我不想多事,你们走吧。”
“有大生意上门哟。”笼罩在披风之下的瘦弱之人说。
“我不做生人的生意。”中年人说。
笼罩在披风之下的瘦弱之人歪了一下头。
他身后的两个壮汉上前,将背着的褡裢放在桌上,桌子不堪重负的发出一声“嘎吱!“
中年人看着桌子上鼓胀的褡裢,眼前一亮,应了那句钱财动人心。
“关门。”中年人说。
小伙计赶紧去上门板。
“屋内谈话。”中年人说着,撩开后屋的门帘。
五个人鱼贯而入,双方分主客落座。
“李掌柜,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让你帮我杀一个人哟。”笼罩在披风之下的瘦弱之人说。
中年人见对方开门见山,已然知道自己是干的哪行了,也不用兜圈子。
“有些人,我杀不了。”李掌柜说,从桌上褡裢里钱财的数目,他就知道是个大活,对方要杀的人非富则贵,有风险,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有些活得拒绝掉。
“谁?”笼罩在披风之下的瘦弱之人说。
“比如说,红沙王。”李掌柜说。
“不是他哟。”笼罩在披风之下的瘦弱之人说。
“那就好。”李掌柜说:“苦主是谁?”
笼罩在披风之下的瘦弱之人握着拳头说:“炎黄心焰。”
李掌柜听后皱起眉头,他对地面上的人,都有了解,否则惹了不该惹的人,怎么办。东洼丰主炎黄心焰他早有耳闻,除恶水兽杀敖苍,大战凶突人,还在天坑荒斩巨鱼,坊间都传开了,简直把炎黄心焰说的神乎其神。现在红沙荒的丰主里边,炎黄心焰风头正劲,东洼官寨最是兴隆。
“能换个人吗?”李掌柜脸色不好看的说。
“换你老母哟!”笼罩在披风之下的瘦弱之人被气的爆粗口。
“必竟是一位丰主呀,而且是武力过人的丰主。”李掌柜面露难色的说。
“说吧,要多少哟?”笼罩在披风之下的瘦弱之人说。
“定金五千银子,一个子都不能少,桌上的不够。”李掌柜说。
“为什么这么贵?”笼罩在披风之下的瘦弱之人说。
“这件事需要一个远方的来客,他从未失过手。”李掌柜说。
“杀不了怎么办哟?”笼罩在披风之下的瘦弱之人说。
“这世上,没有我们血骷髅会杀不了的人。”李掌柜说:“您不也是因为这个才找上我的吗。”
笼罩在披风之下的瘦弱之人听后点了点头说:“明天差人送来。”
“事成,再给五千银子。”李掌柜说。
“成交。”笼罩在披风之下的瘦弱之人说。
“告诉我,您是谁?”李掌柜说。
“没这个必要哟。”笼罩在披风之下的瘦弱之人说。
“事成了,我向谁要钱去。”李掌柜说。
笼罩在披风之下的瘦弱之人看着李掌柜,慢慢的掀开帽兜,一张两腮无肉的刀条脸,笑眼小鼻子尖嘴。
李掌柜见到此人面相,有似曾相识之感,一时又拿不准说:“您是……”
刀条脸裂开嘴露出满口焦黄碎芝麻牙说:“西洼丰主南宫玉贺哟。”
李掌柜倒吸一口凉气,南宫家在朝中势大,深知此事处理不好,自己在此地也无法立足了,得加上跑路钱。
“定金一万银子,事成再给一万银子。”李掌柜面无表情的站起身说:“否则丰主大人另请高明。”
南宫玉贺看着李掌柜准备送客的架势说:“两万银子,杀个炎黄心焰哟。”他缓缓站起身对视着李掌柜说:“我认了。”
东洼官寨的坊间,一条相对偏僻的街道,白矮人波查丁走在前,炎黄心焰在他身后。
波查丁停下来,伸手一指旁边二层楼,一间虚掩窗户的屋子说:“丰主大人,就是这里。”
“你在下边等。”炎黄心焰说。
他独自一人上了楼递,挑开门帘进到屋中,一盏昏烛,似亮非亮的成为黑暗中唯一的暖色。
炎黄心焰站了好一会,才看清屋内的情况。
一张草席坐着一个人,其它地方空无一物。炎黄心焰在愁佬哪知道此人是个盲人,所以屋中也无诸多陈设。
席上之人莫约有五十上下,看样子是个舞文弄墨之人,一条黑色绸带蒙住双眼,顺带系住了他的披风散发。
“在下东洼丰主炎黄心焰,上阶段烦事缠身,今天有时间赶紧来看望先生。”炎黄心焰说。
“不劳丰主大人费心,苦人儿听公孙无忌说过丰主大人的事迹,丰主大人是个英武之主,自然事情繁多。”苦人儿说。
“过奖了,在下只是个普通人。”炎黄心焰说:“先生久居关内,在红沙荒生活艰苦,先生受罪了。”
“苦人儿本是已死之人,能在丰主大人的治下,活着足已,何敢多求。”苦人儿说。
“先生贵姓高名?”炎黄心焰说。
“此生往后皆是苦人儿。”苦人儿说:“丰主大人也不必称我为先生,叫我‘苦人儿’吧。”
炎黄心焰见人家有意隐瞒,自己也没必要刨根问底。
“先生这般气派,一看便知是读书破万卷之人,还是叫先生吧。”炎黄心焰说。
“随丰主大人的心意。”苦人儿说。
“先生所学是哪一家?”炎黄心焰说。
“杂家。”苦人儿说。
“先生所学杂家,有什么建树吗?”炎黄心焰说。
苦人儿缓缓仰起头说:“屠龙术。”
“屠龙术?那是什么?先生说来听听。”炎黄心焰的眼睛明亮了一下说。
“此时谈论尚早。”苦人儿说:“如果等到那一天,苦人儿自会讲给丰主大人。”
“苦人儿累了。”说完苦人儿身形一歪躺在了席上,枕手而卧。
炎黄心焰一见说:“先生好休息,需要什么告诉他们,下次有空再来拜访先生。”
炎黄心焰退出来,下了楼梯,波查丁上前伸手扶住他的手。
炎黄心焰回头看了眼二楼自言自语说:“屠龙术,那是什么?”
“没听过,屠猪,屠狗倒是有。”波查丁看着炎黄心焰的背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