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豆心里怼杏平妃:你当然不恨蘅兰,她一直为你冲锋陷阵,死到临头还为你挡箭,去哪里找这么忠实的走狗?
当然,“安慰”还是要的:“也是,毕竟主仆相处多年,望杏妃节哀!”
杏平妃有气无力地说:“唉,我不过随口呵斥她几句,谁知她居然想不开!”
见杏平妃如丧考妣的死样,漓豆“深表同情”:“我刚才也问过芳兰姑娘了,蘅兰侍候王爷大不敬,本该罚跪罚月钱,既然内疚自杀,也就免罚。”
“谢长史体恤。”杏平妃声音仍然细细的,“只是,她有一些稍微值钱的物件,衣裙自不必说,必须烧掉。若是绸缎布匹之类,还有我打赏的一些碎银及玩意儿,且留下来,交给她的家人罢,也是个念想。”
漓豆点头认可:“嗯嗯,虽说她大不敬,我们不能失了善心不是?管家嬷嬷,你吩咐下人们,值钱的布匹物件清理到一边,交由家人领回去。死尸容易发臭,留在停尸房还要多交银子,叫家人快点领走,送吉窑烧掉!”
这“死尸”“停尸”“发臭”连串输出,感情蘅芳院成了不详之地。
漓豆偏偏继续埋汰:“好好的认罚就是,偏要寻短见。整得满院子尸气!叫他们快点,该烧的烧,该丢的丢,再请个道公来唱上三天三夜招魂赶鬼道场,提防冤魂三更半夜来拍门!”
当即觉得用词不当,连忙道歉:“说错了,杏妃见谅!我这也是关切太过所致,我希望您好,蘅芳院好!”
这把嘴惹得杏平妃暗地咬牙切齿,却又奈何不得,只好说:“唱道场就不必了吧?蘅兰生前对本妃忠心耿耿,这次不过一念之差......”
“您有所不知,从来阴阳相对,非正常死亡者都会变成厉鬼,专与阳间人作对。”
这几句话听得旁边的下人背脊发凉。
杏平妃实在恼火她“死尸”“厉鬼”的,然而她是王妃的人,受王妃之命前来处置事件,不好得罪,只好忍气吞声退回去,眼不见耳不闻为净。
见杏平妃被气走,漓豆也不想多呆这个晦气之地,起身说:“就这样办罢,我还有事,回去了!”
说着昂首挺胸,像得胜公鸡一样走了。
她离开不久,三公子楚瑞君急匆匆赶到蘅芳院。
将所有人统统赶出去后,楚瑞君问:“母妃,这件事是您指使的?”
“什么?”杏平妃装糊涂。
楚瑞君有点气急:“母妃,蘅兰自尽,是替您顶罪吧?”
杏平妃避重就轻:“瑞儿,这、这是你对母妃应有的态度?”
“我怎么啦?”楚瑞君气气难消,“这什么时候?您还要添乱。好端端的您叫蘅兰找丘采办做什么?要不是父王兜着,蘅兰早被抓到羁室了!”
杏平妃终于认栽:“也是我急于求成,收到怀德府那边的讯息,说来了两个小倌模样的,一个在大门守候,一个入了办公的地方,半天不出来。我就想,丘采办断不会说出蘅兰牵累到我,并且他是菜市场随机听到的,找不到源头。王爷对他办案已失望至极,再来添把火,这不一步到位?”
“母妃您急躁了!”
“哎,怀德府那边的讯息有板有眼,登记的原话也传来了。蘅兰偷偷打听,芙蕖院根本没有派小厮往怀德府送物品。唉,现今想来,莫不是芙蕖院做的局?”
楚瑞君坐下来:“这倒未必。只说明两点,他们查问速度极快,丘采办靠不住。”
“幸好我留了个心眼,凡事由蘅兰出面。唉,可惜了这个好孩子,早知道、早知道......”
楚瑞君扬眉看着母妃。
杏平妃摇摇头,说不出口。
逝者已矣,说不定真像那豆长史所说,阴阳相隔,已成厉鬼,再提起不吉利。
她不想再说,曾经许诺过蘅兰,将来一定聘她为侧室,且先于正室而聘,最后是平妻或平妃的待遇。
蘅兰出于忠心,更出于待遇,心甘情愿为母子打江山。
不知她死前怎么想,是甘愿赴死,还是王爷派出的暗影“帮助”下赴死,杏平妃不想深究。
只是蘅兰实在太得力,终究可惜了!
杏平妃长长呼出一口气。
“罢了,只能说与她主仆缘分浅薄。”杏平妃安慰自己,又说,“即使如此,案子破不了,他在怀德尹任上终究没有作为不是?”
那位子本来王爷许诺给瑞儿的,最终却是他走马上任,估计他动手脚抢走的。
杏平妃对此耿耿于怀,这才听到有可疑小倌入了怀德尹办公室的消息,按捺不住,以致差点惹祸。
“母妃,您怎知道案子破不了?怀德府已经派出大量捕快到五毒谷抓人了!”
“什么?”杏平妃面如土色。
“要不是他人手不够,使用了捕快,消息很快传到我这,圣手就被他抓住了!”
“啊!那,圣手跑出来了没?”
“没有。”
“完了!”杏平妃几乎要晕过去。
不似蘅兰有情分,这五毒圣手只认钱,倘若后来者出钱更多,他肯定将内幕招出来。
楚瑞君却矜持而笑:“母妃毋须太过担心,您儿子何许人?怀德捕快尚在路上,儿子已经去见圣手,趁他不备绑住,往他嘴巴丢了颗毒丸......”
“啊,你们真能绑住他?”
见母妃又是担忧又是自豪,楚瑞君越发矜持:“母妃您有所不知,用毒之人毒技高超,往往武技低劣,塞颗糖丸给他吃,三岁小孩都能做到。”
“万幸万幸!”杏平妃拍着胸口减压。
“只是母妃,”楚瑞君侧过身子,凑近母妃耳边说,“您不觉得最近这两件事很稀奇?”
杏平妃疑惑不解。
“两件事,都是我们主动出击,却最终被反噬。谣言一事,离暴露我们只有一步之遥,还折损了丘采办,这个不提也罢,蘅兰确实很可惜。璜石街凶案,不但没有达到目的,还差点让他们抓住圣手,致我们暴露。”
“唉,幸好我们吉人自有天相!”
“不,母妃,吉人自有天相的不止我们!”楚瑞君摇头,“两件事,我们使用的人要么自尽,要么被迫自尽。母妃,形势不容乐观啊!”
杏平妃颓然坐回圈椅,叹气说:“也就她们母子回来之后就诸事不顺了,要不怀德尹就该你的,哪里用得着圣手及丘采办!”
“是的。我越想越觉得芙蕖院犹如有神助......”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