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姨妈、豆长史，公务在身，我告辞了！”
“好，去吧！”王妃与云桂夫人齐声说。
楚亭君转身跟着赵曙出去。
芙蕖院正厅顿时肃静。
王妃嘴唇动了又动，终于憋出一句话：“那个，豆长史，谢谢你啊！”
“分内之事，王妃毋须客气。”漓豆淡笑着说，“我去蘅芳院看看。”
侧妃院子死了人，主管后院的王妃肯定得过问。
外围的丫鬟婆子肯定不知内情，漓豆就找蘅兰以下的丫鬟芳兰来问。
“说说，蘅兰究竟怎么回事？”
“蘅姐她、她......”芳兰眼圈红了，看了看外面，却又不敢哭。
“说吧。”漓豆和颜悦色地催促。
“她大不敬。”芳兰终于还是没有选择说实情，“王爷来蘅芳院，蘅姐给王爷续茶。茶太热，溅出来烫着王爷，主子训斥蘅姐几句，估计蘅姐心慌，又把茶壶打翻，落到地上碎了一地......”
“续茶？”漓豆抓住要点，“也即王爷来一段时间了？你听到他之前说过什么没有？”
芳兰拼命摇头：“女婢站在门外，什么也没听到。”
她哪里敢说听到王爷问主子：“丘采办传播谣言，是不是与你有关？”
主子说：“王爷，臣妾冤枉啊！臣妾之前与丘采办因公事偶有接触，自从姐姐回来接管府事后，臣妾就再也没接触所有管事的人了！”
只听王爷冷哼一声：“算你走运。丘采办写了供词，公认受蘅兰指令生造的流言！”
然后芳兰就听到扑通一声，应该是蘅兰跪下了：“王爷、夫人，是奴婢自作主张.......”
然后就听到茶壶摔到地上破裂的声响。
被烫伤的是蘅兰，从肩膀到左胳膊到手腕，烫得红了一片......
“没有听到？”豆长史的逼问令芳兰回过神。
漓豆哪里信她：“你站在门口，什么都没有听到？骗谁呢！”
明显是王爷看了丘采办的供词之后，到蘅芳院处置来了。
不，不是处置，是收拾烂摊子来了。
如果是处置，就不是“蘅兰自杀”这么简单。
“之前的，奴婢确实没有听到，奴婢只管守门，哪里敢去听什么？”芳兰辩解说。
她还是选择瞒下王爷责问主子这一段实话。
“后来，奴婢依稀听到异响，王爷说‘毛手毛脚！’，蘅姐姐说‘对不起，奴婢该死！’，大概蘅姐姐续茶不当，茶水溅到王爷身上了。”
漓豆却另有解读：王爷质问杏平妃，蘅兰站出来大包大揽，王爷特意让茶溅到自己身上。
“后来听到‘砰乓’一声响，奴婢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厅里看了一眼，见蘅姐姐跪在地上，旁边一堆茶壶碎片。主子正斥责她。”
这是实话。
漓豆的解读：王爷对蘅兰起了杀心，故意让她先溅茶水，再打烂茶壶......好，大不敬，可以处置了！
对于深谙武功的王爷来说，让一个丫头片子侍候时失手，并非难事。
“然后呢？”漓豆问，
“之后，主子叫蘅姐滚回自己的房间，蘅姐哭着出来，回房去了。”
漓豆解读：王爷造成蘅兰大不敬的失误，杏平妃严加斥责，为接下来的‘蘅兰上吊’造势。
“后来主子又叫奴婢进去，吩咐奴婢去把蘅姐找来。奴婢就去蘅姐的房间找她，却看见、却看见......她挂在房梁上，她上吊了哇！”芳兰终于抑制不住，捂脸痛哭。
漓豆解读：杏平妃估摸蘅兰差不多了，装作主仆情深、离不开蘅兰的样子，叫芳兰去找，实则让“蘅兰自尽”一事事发。
至于蘅兰是不是真的自尽，很难说。毕竟王爷是有备而来，就说蘅兰不想自尽，也会有人帮助她自尽。
漓豆心中有数，对芳兰主动提供有用证词也不抱希望。既然王爷建议“点到为止”，那就暂时点到为止吧！
于是说：“好了，就这样吧！提前恭喜你啊，恭喜你成为第二个蘅兰！”
说着起身离开，丢下芳兰跪在地上风中凌乱：
“豆长史说的‘成为第二个蘅兰’，什么意思？”
正想得背脊发凉，豆长史站住，回眸一笑：“祝贺你荣升蘅芳院主管丫鬟，接替蘅兰姑娘的位置！”
说完又转回去，继续前行。
祝你步蘅兰后尘，成为第二个替死鬼！
漓豆来到蘅芳院，见院子一片狼藉，下人跑来跑去，忙忙乱乱的，不由厉声呵斥：“干什么？慌里慌张的，管事的呢？”
出来一个缩头缩脑的嬷嬷：“平时都是蘅兰姑娘管事，现今她、她不在了......”
漓豆逼视她：“你不是蘅芳院的管事嬷嬷？”
那嬷嬷嗫嚅着说：“是......”
“蘅兰不在，你顶上啊！该干什么干什么！”
“可，可，事情太多了，老奴不知从何做起。”
“真是废物！”漓豆一屁股坐到青芽搬来的椅子上，右手捏着手绢指指点点，“死人晦气，不懂吗？抬走抬走！”
管事嬷嬷仍然懵懂：“抬、抬到哪里？”
“这也要问？真是废物，难道以前没有过规例？”
青芽出嘴说：“抬街上停尸房。”
按旧例，死了下人确实抬到街上停尸房的。
管事嬷嬷顿时清醒，迭声吩咐丫鬟小厮抬尸。
漓豆又说：“不必讲究，将床上的席子一裹，丢到手推车上，从后院小门推出去便是！若停尸房不收，便丢乱坟岗去！”
这种屡干坏事、为虎作伥的小人，丢乱坟岗也高抬了她！
“还有，她房里的东西，其它用过的物件，统统搬走，烧掉！晦气！”
“豆长史，做事不必太绝吧？”有气无力的沙哑声响起。
漓豆转头一看，杏平妃由小丫鬟扶住，挨着门框站着。
连忙福身：“见过杏妃，杏妃万福！”
又解释说：“我刚才问了芳兰姑娘，说蘅兰对王爷大不敬，热茶烫伤王爷不算，被王爷和您责怪，她干脆摔壶子，还上吊自杀，牵累王爷和您落得苛待下人的罪名。她自去黄泉逍遥，您的名声却被带累了！我最恨这种人，我恨哪！”
“多谢豆长史体恤。只是，本妃不恨蘅兰，不恨她......”
漓豆一股火气贯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