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学良对解耀先的话中这些闻所未闻的新鲜词儿感到十分好奇，幸好他对解耀先满嘴跑火车的习惯习以为常。他瞪了瞪眼睛说道：“刘劭燚同志只知道有你这么个人存在，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这种事情，在我们这些做地下工作的同志中是很正常的事情。刘劭燚同志是个老同志了，自然知道做地下工作的纪律是绝不能违反的，不会贸然打听你的真实身份。在省市两级领导的领导下战斗？老解同志，你疯了？多重领导是咱们地下工作的大忌！”
解耀先知道自己臭嘚瑟嘚瑟大发劲了，但是他还想知道抓捕的细节。解耀先扔掉了大半截“御赐烟”，挠了挠脑袋，又正了正狗皮帽子，尴尬的笑了笑，拐弯儿抹角的对陆学良说道：“你说你这位老陆同志咋就这么不识逗呢？俺对你这么说就是表明一个态度而已，又不是正式申请接受省市两级领导的领导。你说给你个棒槌咋就当真呢？呵呵……不过，刘劭燚同志那么高的级别，不惜以身犯险，当真令人敬佩。话又说回来了，他是咋脱险的呢？”
陆学良立刻不失时机的对解耀先反唇相讥。他笑了笑说道：“老解，你这就忒小儿科了，也有愧于你军统‘鬼子六’的威名。呵呵……刘劭燚同志怎么会蠢到亲自去那个什么伊万酒馆冒险？更不可能连累了北满特科的负责人瓦西里同志，瓦西里同志事先连这件事情都不知道。刘劭燚同志仅仅略施小计，奸细就自鸣得意的盗走了假情报。刘劭燚同志为了把这场戏演得就像是真的似的，又派他的卫士‘战将’哈丹巴特 尔同志冒险前往伊万酒馆……”
接着，陆学良又像讲评书一样，向解耀先讲起了孤胆英雄“战将”哈丹巴特 尔同志深入虎穴，勇斗哈尔滨市保安局小鬼子特务的英雄事迹。陆学良本来不善于讲故事，可是讲到惊险之处，解耀先也不由得悠然神往，甚至急得摩拳擦掌，连连叹息自己没有福气，这么精彩战斗的主角为什么不是自己？
陆学良只是述实，没有将“战将”勇斗日特的英雄事迹进行艺术加工的天分。但是尽管如此，解耀先还是听得津津有味儿，连呼不过瘾。可解耀先脑子一转，感觉陆学良这话有些不尽不实。“战将”明知伊万酒馆内外布满了日特，还大摇大摆的闯了进去，就算他是“战神”，可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呀。
解耀先脸上阴一阵阳一阵的，都落在了陆学良的眼里。他猜测解耀先是关心“战将”是怎么安全撤离的，就笑了笑说道：“刘劭燚同志在演绎《蒋干盗书》，设计《无中生有》妙计之前，就注意到敖连特电影院正放映由被誉为‘大众小情人’的好莱坞童星秀兰·邓波儿主演的电影《亮眼睛》。看《亮眼睛》这部电影的人很多，整个浪儿就是一票难求。刘劭燚同志还注意到，有很多倒腾票，和很多没有买到票等着捡臭鱼，买退票的人。敖连特电影院门前人挤人、人挨人十分混乱。尤其是有一场电影在六点左右散场，这个时候就更混乱了。刘劭燚同志这才把接头的时间定在六点。这前儿天也蒙蒙黑了，视线不好，‘战将’同志在伊万酒馆露面后，借着混乱迅速撤离，出现危险的概率不大。另外，咱们还有几个同志混在买票或是卖票的人群中，‘战将’同志一旦遇到麻烦，这些同志会立刻接应。”
解耀先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惜受了惊吓的老百姓们四处乱窜，现场太乱。‘战将’同志这才打死了两个小鬼子狗特务。不然的话，就凭‘战将’同志的身手，嘿嘿……”
陆学良笑了笑说道：“你这个天杀星，一听到真刀真枪的战斗，是不是手就刺挠了？老解同志，咱们做地下工作虽然没有战场上那种刀光血影，却也是步步凶险，随时都可能牺牲自己的性命。甚至……甚至尸骨无存，就连墓碑上也没有‘烈士’二字！”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解耀先十分坚定的吟出了明代大诗人于谦的《石头吟》。他是借《石头吟》中以石灰作比喻，来抒发自己坚强不屈，洁身自好的品质，表达了与日本侵略者斗争到底和绝不同流合污的思想感情。
陆学良也十分感慨的说道：“是呀，老解同志说的对极了，党和民族的利益至高无上！就算背负一世的骂名，与党和人民的利益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陆学良说的过于悲怆，解耀先立刻转移了话题：“老陆同志，那哈丹巴特 尔同志的代号是谁给起的，咋叫‘战将’呢？听起来就像蘸酱菜的‘蘸酱’。呵呵……真没文化！”
听了解耀先的话，陆学良先是一愣，接着差点“嘎”的一声笑出声来。陆学良捂住嘴，拼命抑制住大笑。半晌才扫视了一眼四周，见没有人注意他和解耀先，这才低声说道：“我说老解同志，我这要是一口气上不来喯儿咕了，可都是拜你所赐，你得给老子披麻戴孝、打灵头幡！我说你老解同志的想象力可真丰富！居然能联想到‘蘸酱菜’？呵呵……哈丹巴特 尔同志原来的代号叫做‘列昂尼德’，意思就是像狮子一样。可哈丹巴特 尔同志嫌这个代号听起来老毛子味儿十足，有点那个的意思，没有民族气节，就央求刘劭燚同志给他改个‘代号’。刘劭燚同志这才把哈丹巴特 尔同志的代号改为‘战将’。”
“哦……”解耀先恍然大悟，十分向往的对陆学良说道：“听‘战将’哈丹巴特 尔同志这个名字，这位‘战将’同志应该是蒙古族同胞。蒙古族同胞一向以豪爽好酒著称，大和俺的脾胃。呵呵……如果没有严格的地下工作纪律约束，老子没有肩负啥任务，真想见一见这位英雄了得的‘战将’同志。和他大块儿吃肉，大碗喝酒，真乃人生一大快事，想想都心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