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前方道路已被山石阻塞,马车无法行进,还请夫人下车明示。”
笭后一女子缓步走下马车,此女子乃南楚国君马希声遗孀达奚夫人,夫人因绝世美貌而闻名于天下。
自古红颜多薄命,达奚夫人也不例外,家道中落之时被马希声一眼相中并带入后宫,因马希声并未称王,达奚夫人也并未明媒正娶,对外只称侍妾而已,身份不明,自然不能名正言顺的入宫生活,只能常年居住在素心别院。
眼下马希声突然轰逝,其弟马希范继位,本就觊觎达奚夫人美貌的他,现下更是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追封马希声为王便可以照抚皇室遗孤的名义将达奚夫人接回宫中。夫人早已受够马希声的荒淫无度,本想借此机会逃离南楚,怎料途中会突遭此变故。
“夫人,何故如此仓惶出走呀?要不要本将军护送夫人!”
前方不远处一支军队正朝夫人行进,首领将军向夫人喊话,语气轻挑,似在嘲讽,话音未落军队已行至夫人面前。
“妾身残驱,怎敢劳顿将军大驾,还请将军放行,妾身感激不尽。”
拦路者正是骆越部族的首领桀浚将军,此人能征善战,但性格却十分乖张,行事霸道,虽已有十几位妻妾,却不允许任何一位夫人有身孕,南楚对他的传言颇多,自他继承首领位置开始,一直征战南楚,并一举拿下南面多个小部族,迅速扩展了疆域,也使得自己名声在外。
“我对夫人倾慕已久,此次得知马希声的死讯,真是死的好,死的妙呀!我特来迎夫人去我部族做客,若夫人愿意,常住亦无不可。”
“将军若真心爱我护我,何不放我西去,妾身必会感念将军的恩情。”
“夫人若不领情,那便恕在下鲁莽了。”
说着,桀浚一把搂住达奚夫人的腰将其带上了自己的马,并用双手环住夫人,下令返回部族。 “将军可知,强扭的瓜不甜,妾身残驱实在不值得将军如此耗费心力。”
“夫人可知,在我初次踏足南楚见到夫人之时就已认定夫人就是我所爱之人,此生只为夫人战,想必夫人早已听闻我已有十几位妻妾,却未有子嗣。夫人定不知这其中原由,她们都是我在征讨其他部族时掳来的,只因她们都有几分神似夫人罢了,我对她们并无真心,故不允许她们有孕,我若想要子嗣,定要夫人孕育才好。”
“将军的厚爱,妾身实在无福消受,既已为人夫,自应恪守本分,绵延子嗣,还请将军不要过分执着。”
“夫人才情了得,我自是说不过夫人,我乃一介莽夫,只知心中所念,定要得到还则罢了。” 桀浚与达奚夫人争执不下之时,北边埋伏突起,兵马之数,远超于桀浚的队伍,顷刻间,一人一马已来到桀浚身边,并抢走了达奚夫人。
“多谢将军帮我拦截夫人!”
此人向桀浚放下狠话便带着达奚夫人策马而去,桀浚顾及对方来历不明且人数众多,不敢冒然追赶,只得原地捶胸顿足。
“对不起,流芸,我来晚了!”
没人知道达奚夫人的原名,达奚流芸,除了他,梁帝,萧即墨。
“没想到有生之年,我们还有重见之日”
“流芸,随我回萧梁,萧梁王后之位,一直为你空着。若不是这些年南楚独大,若我不是萧梁之君,怎会任你在马希声身边如此受辱。”
“我自是要随你回萧梁的,只是王后之位,我无意于此,只想常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罢了。” “讳言!”
达奚夫人跟随梁王回到宫中后,便被安置在了梁王寝宫的偏殿,这是后宫众多女子都难以企及的。但以梁王与达奚流芸往日的情分,这都是梁王亏欠她的。
本以为将达奚流芸安置在自己的身边便可高枕无忧了,谁知刚入夜就传来了夫人被盗的消息,简直可笑,大活人竟也能被盗?这令梁王大为震怒,不用想也知道,行窃之人必是桀浚,此人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只是没想到来的竟如此之快。
桀浚盗走夫人即刻将人带回部族,并遣使者去萧梁传话,若想夫人回梁,需梁王亲自去骆越商谈条件。以梁王的深情,自是不会回绝。
梁王本意是想即刻出兵攻打骆越抢回夫人,可碍于夫人身份特殊,接回夫人之事本就不可对朝臣大肆宣扬,师出无名,必会遭到朝臣们的一力反对,再三思量,还是决定只身前往骆越部族。 一路上梁王并未带很多随行的侍卫,生怕在换人的关键时刻出现不必要的争端。
迈进骆越营地的第一步,梁王便觉得此事必有蹊跷,以桀浚对夫人的痴迷,绝不会用夫人做交易。
此时,幔帐内传来了夫人的声音。
“即墨,快救我!”
听到夫人的声音,梁王未加思索便冲了进去,只是他冲进去的同时,也被桀浚的士兵将这营地围的水泄不通,梁王的随身护卫也全部被俘获。 “梁王,你真的为了夫人只身前来,好一个情种呀!”
“放了夫人,牛羊马匹,金银珠宝,列出清单,我自会遣人如数送来,绝不食言!”
“牛羊马匹?金银珠宝?你也太小看我了!我要的是你的王位!你所有的荣华富贵。”
“不可能!你知道,就算你杀了我,我的王位自有我的子嗣来继承,怎样都轮不到你,”
“当然,你的王位自有你的子嗣来继承,我就是要你现在拟旨,将你的王位传于达奚夫人腹中之子,在王子能够亲理政事之前由夫人暂代国事,并与骆越部族结百年之好,朝堂上下有违者即刻处死。”
“夫人腹中之子?”
梁王甚为疑惑,十分不解,达奚流芸怎会怀有身孕。就在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夫人缓步走出。 “即墨,我知你甚是不解,但王位是你欠我的,你曾承诺的补偿,可还作数?”
“当然作数!我欠你的何止一个王位!”
梁王即刻下召,内容皆如桀浚所述。
“我现在能知道这其中缘由了吗?你腹中的孩子到底从何而来?”
“当然!”
达奚夫人一把将匕首刺进了梁帝的胸膛,脸上并未见一滴泪水。
“年少时,你求我接近马希声,替你探听情报,获取军情,助你夺得王位。你称王之时,又命我想方设法取得桀浚的喜爱,从中挑拨二者关系,令你可以坐收渔人之利,你所求之事,我皆如你所愿,前半生皆为你,为的只是有一日你能将真心完全交付于我,守护我的后半生,但在我知晓你不惜一切代价将我换回只为了将我再次献给马希范之时,我便决定了用你去换我登上高处,高处未必不胜寒,我要成为权势最盛的女人,才能给我腹中孩儿换来与我不同的命运。”
“夫人,梁帝已死,我会亲自护送你回萧梁,并助你铲除异己,坐稳女帝之位,希望夫人能遵守你的诺言。”
“我知将军你真心待我,也知自己乃不祥之人,答允将军之事定会作数,待孩儿出生之时便会将他交与将军,带回部族,母子永不相见!” “夫人,这又是何必呢!夫人知我是真心待你不会介意你的过往,况且你腹中孩儿乃我的亲骨血,留在我部族,日子虽不如梁国富裕,却也乐得自在,日后孩儿继承我的部族,统领骆越一族,也是美事一桩。”
“将军,不必多言,将军对我有情,但我与将军行的只是交易,仅此而已。诞下孩儿之时,便是我母子分离之时,死生不复相见,待我百年身后定要将这世间最好的留给孩儿以补偿我未尽母之责。这把匕首乃是陨铁所铸,昔日马希声得此珍贵之物便命人为我铸成匕首以傍身,没想到今日我竟用它了结了前尘,现将此物赠予将军,了了你我的情分吧!”
桀浚用手握住了这把利刃,鲜血沾满了上面镶嵌的宝石。
“此物已沾染了我的鲜血,还请夫人好生保管,无论何时,只要夫人开口,我都愿为夫人所用。”
达奚流芸接过匕首,桀浚的鲜血顺着匕首流淌在了她的肌肤之上。
顷刻间,时空变幻。
肖清欢颤抖的手摸上了俞清宁的胸膛,却感受不到一丝的跳动,眼泪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难道这就是我们的轮回宿命?”
“或许吧!你要生,我就要死,我终是要为你而活的。”
“我不要,我不要一世一世的忘记你,也不要这永生,我什么都不要…”
肖清欢哭着打开车门,朝远处跑去,车上俞清宁有泪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