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在原地,心头猛地一颤,仿佛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给紧紧握住,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直冲而上。
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去,却发现吕老太的手指依旧僵硬地伸着,没有任何动静。
是看错了吗?还是我太紧张,以至于产生了幻觉?
对,一定是幻觉。这破屋子里光线这么暗,又没有电灯照明,长时间处在昏暗的环境里眼睛容易疲劳,看错也很正常吧?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惊惶。毕竟我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虽然身处这闭塞落后的山村,也不知外面今夕何夕,但基本的科学观念还在。
我拍拍自己的脸,小声自言自语地嘀咕道:“得了吧,别自己吓自己了。”
说完,我故意笑了一声,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听起来有点傻,但至少让我觉得,自己还没完全失去理智。
然而,就在我试图说服自己的时候,又是那股子阴森森的风,无声无息地卷了过来,就像是有人在背后吹了口气,香烛噗的一声又灭了。
这回,整个房间彻底黑了,连个针尖大的光点都没有。我脊背发凉,感觉就像是有双无形的眼睛,在黑暗中紧紧锁定了我,压得我胸口发闷,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赶紧摸出火折子,手有点抖,好不容易才把香烛点燃,火苗跳跃着,把房间一点点照亮。可就在火光亮起的那一刻,我瞪大了眼睛,差点没叫出声来。
吕老太的手指,竟然又动了一下!
这次,我看得清清楚楚,绝对不是错觉!
我的心脏猛地狂跳起来,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我死死地盯着吕老太的手指,只见它缓缓地、一点点地弯曲着,仿佛在招呼我到她身边去。
我喉咙一紧,咽了口唾沫,那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响亮。
硬着头皮伸手去触碰那冰冷的手指,结果让我大吃一惊,那手指软绵绵的,完全没有之前那种死物的僵硬感!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吕老太……真的复活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就赶紧把它压了下去。
这怎么可能呢?要说尸体能动,也该是在开始赶尸之后吧?可现在我还没起阵,这种荒谬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为了确认不是自己神经错乱,我鼓足勇气,再次把手伸向吕老太的鼻子,小心翼翼地感受着。
果然没有一丝气息。
看来,真的是我自己吓自己,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半截。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事已至此,我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了,总不能出去告诉村长,你妈活了吧?
虽然心里充满了疑惑和恐惧,但我知道,我不能退缩。我得完成这个任务,不管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是为了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立足,我都别无选择。
我深呼吸几下,稳住有点发飘的心神,打算开干。从包里掏出一小块沉香,点燃后,伴随着一缕青烟缓缓升起,整个房间被一层淡淡的香气笼罩。接着面朝东方,缓缓合上了眼睛。
“天地之际,阴阳相交,仆奉太上道君之谕,今召尔魂。亟亟来应,遵吾敕命,毋得稽迟。急急如律令……”
我嘴里反复念诵着这些古老又神秘的咒语,手指在胸前快速翻动,变换着复杂而流畅的结印,每一步都按照记忆中的仪式进行,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但同时也伴随着一种莫名的兴奋和期待。
念完第十遍招魂咒后,我拿起了摄魂铃,一边轻摇,一边围绕着吕老太按着天罡阵法反复走动。
随着我的动作和咒语的念诵,我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力量开始在房间里弥漫开来。那股无形的力量越来越强烈,仿佛要将整个房间都吞噬掉。我的头发被轻轻吹起,仿佛有一股微风在房间里穿梭。
“……尔魂尔魄勿须彷徨。急急如律令,起!”
我喊出最后一句咒语,猛然睁开了双眼。
刹那间,整个房间陷入死寂,那种压迫感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新脱俗的气息,好像吹进了一股来自异世界的风。
就在这时,吕老太的身体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起初,只是轻微的震颤,像是沉睡中的轻微抽搐,但很快,这种震颤变得越来越明显,如同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正在从她的躯体深处苏醒。
我屏住呼吸,紧张地观察着吕老太。只见她缓缓地从那张冰冷的床铺上坐起,动作缓慢而又吃力。她的四肢僵硬,关节处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就像是生锈的机械重新启动。随着这股力量的引导,她站了起来,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柔软与活力,完全是一具被操控的傀儡。
这是……成功了?
我半信半疑地晃了晃手中的摄魂铃,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吕老太居然真的像被线牵引的木偶一样,僵硬地朝我这边挪了过来。
太好了!我真的成功了!
我心头一阵狂喜,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一幕,一股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涌上心头。我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激动,深吸一口气,准备带吕老太上路。
“阴人借道,阳人回避——”
我用铜锣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提醒四周可能存在的生灵避让。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外面的世界一片寂静,村长一家都识趣地躲了起来。我摇动摄魂铃,引领着吕老太缓缓走出门。
夜色如墨,月光被厚厚的云层遮挡,山林间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和虫叫,反而让四周显得更加寂静。
起初,我确实感到有些害怕,毕竟身后跟着的是一具尸体,那种感觉不是每个人都能坦然面对的。但随着步伐的逐渐稳定,我的神经也逐渐放松下来。
尸体嘛,终究只是没有生命的物体,无法言语,无法感知。它不过是自然界中的一部分,就像一块石头或一棵树。我一边摇着摄魂铃,一边盘着手串儿,还时不时往后撒几张纸钱,给那些看不见的鬼神留下买路钱。
夜深了,四周寂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犬吠。我抬头望向无尽的黑夜,星星似乎也躲进了云层里,不愿目睹人间的荒诞。走了不知多久,我的脚开始发酸,脑袋也开始昏沉,无聊到了极点。
我索性转过头,对着吕老太唠起嗑来:“老太太啊,您今年多大岁数了?家里有几口人?老家祖坟埋在哪啊?”
当然,我知道她不可能回答我,这只是我解闷的一种方式。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有些诡异。
事实证明,当没了手机这个现代人的精神支柱,人在极度无聊的状态下,真的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然而我还没有笑完,身后突然传来幽幽的一声回答:“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