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急宣守门吏之时,王妃赶到。
她听闻儿子被宣到御书房,顾不及补妆,匆匆赶往来,又等不及下人禀报,直接闯入,扑通跪在地上。
王爷吃惊地问:“丹,你这是做什么?”
王妃声泪俱下:“王爷,流言昨晚传到现在,已经越传越走样,都是污蔑诋毁亭儿的!王爷,您可要为我们母子做主啊!”
这声声泣诉起了点作用。王爷看她跪在地上脆弱得不知所依的样子,也是怜惜,毕竟两人曾经有过两情相悦的时光,于是想扶她起来:“现今正在宣怀德府守门吏,若核实是流言,本王绝不轻饶兴风作浪的人!”
王妃不肯起:“王爷,您还是不信我们母子......”
王爷尴尬地收回手:“刚才亭儿说,你昨天中午派了小厮给他送饭菜,可有此事?”
王妃冷冷回答:“有。没想到被恶人传成亭儿召、召......”
后面的名词,王妃实在难以说出口。
王爷逼问:“那,你派了哪两个小厮去府衙?”
王妃想起漓豆的指点,心一横:“王爷说亭儿召了小倌便是召了,我们母子认下!王爷也不必再费口舌问根问底,更无须召守门吏什么的来对质,张榜公布亭儿罪状便是!”
王爷急忙说:“丹,你误会了,我不过想还亭儿一个清白。”
“那王爷还要追根究底的问?说得好像我派出小倌一般!天哪,流言如此颠倒黑白,这明显要置我们母子于死地!”
王妃嘤嘤哭泣起来。
她这样一哭,果然堵住王爷的嘴,王爷没有再追问下去。
怀德府的守门吏携带出入登记簿赶到御书房。
王爷拿过登记簿,见上面写着:“某月某日某时,王府芙蕖院二小厮奉王妃之命,前来给府尹送饭菜及日常用品。携包袱一,已验。”
又见后面写了出来的时间:“某时初,出。逗留约三刻钟。”
看来确实没有异常。
王爷问守门吏:“可记得那两个小厮形貌?”
守门吏说:“提包袱的小厮偏瘦小,站屋檐下守候的小厮身量高大些。”
王爷还想再问,王妃出言抗议:“看来王爷还是不相信臣妾!天哪,臣妾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一头往旁边的桌子腿上撞去。
“母妃!”楚亭君飞身扑到桌子前,挡在母妃与桌腿之间。
王妃悲痛欲绝,靠在儿子的身上抽泣。
王爷哪敢再问,挥手打发守门吏,就来哄王妃:“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被冤枉了。丹你起来吧!”
王妃有气无力地说:“臣妾有个不情之请。流言虽然汹涌,但总会有源头,恳请王爷恩准臣妾彻查此事,严惩恶人,以警效尤。”
王爷对这恶意谣言也很是不满,当然应允:“好!你只管查,查出来不要心软,本王的后院都成谣言泛滥的地方了!”
“谢王爷!”王妃破涕为笑。
王爷还要问儿子破案的事,就说:“你先回去吧,亭儿,你留下。”
王妃正想起身出去,王爷的亲侍长庞将军进来禀报:“王妃身边的长史带着丘采办求见王爷。”
王爷很是意外:“无端端,这两个人来求见做什么?”
王妃连忙解释:“今天一大早有人将流言报到我这里,豆长史当即带人去追查,估计查出眉目了。”
“这样,”王爷沉吟着,对亲侍长说,“让他们两个进来。”
漓豆先进来,后面跟着丘采办。
丘采办是被罩了黑罩衣押过来的,以防被人认出。
到此时,负责押送的“二蝶”替他卸下罩衣,留在门外守候。
漓豆与楚亭君悄悄对视一眼,又看了一眼王妃,这才躬身行礼:“王妃门下长史韩漓豆拜见王爷,王爷万福!”
又见过王妃:“拜见王妃,王妃万福!”
还有楚亭君:“大公子万福!”
王妃说:“豆长史,你带人追查流言,现今来见王爷,可是查到根源了?”
漓豆说:“卑职顺着流言追查,已经查到源头,正想向王妃您禀报,听说王妃在御书房,卑职就自作主张到这里来。”
王妃点头说:“来得好,也让王爷看看,帮我们审一审。”
她的气还未全消,话语有些冲。
王爷当然不计较,坐下来正正身姿,沉声说:“既如此,豆长史你先说说,如何追查,又查到什么。”
“禀王爷,”漓豆拱手,“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王妃身边的问秋姑娘无意听到两个厨房婆子议论,说大公子在怀德府府衙召小倌。问秋就把这两个婆子抓起来审问,婆子交代说在厨房听丘采办说的。问秋又派人把丘采办控制住,未来得及禀报王妃。今天一早,王妃得知此事,气得身体不适,卑职亲自审问丘采办,得到他的供词。”
说着,俯首低头,将供词举过头顶。
林长史将供词拿起,放到王爷面前的桌面。
王爷垂眸看供词,见写的是:“昨日午后,蘅芳院蘅兰姑娘前来,命丘某散布大公子在府衙召小倌一事。小的以采办为名,随便到菜市场走一圈,回来便在厨房里散布消息。只说在菜市场鱼摊听闻大公子在府衙召小倌,等等。厨房的两个婆子将话传开,使谣言扩散。小的因个人私利做出恶事,悔不当初,愿意受罚。然家中有病妻弱子,还请王爷、王妃开恩,让小的能够将功赎罪。”
“贱人!无耻!”王爷抄起桌面的砚台朝丘采办扔去。
丘采办不敢躲闪,被砸伤嘴角。
王爷走上几步,一脚踢去:“毁人声誉,陷害本王嫡子,你就该去死,去死!”
丘采办嘴角渗着血。不断地磕头:“小的错了!再也不敢了!求王爷、王妃饶命!”
“你说!”王爷气得胸膛起伏,“你还为蘅芳院做过什么勾当?”
“饶命!”丘采办俯伏着,浑身颤抖,“小的是杏幸平妃的远亲,平时多得她照顾,为了报恩,小的为平妃做过几件事。平妃娘家看中一个铺面,屋主不愿出租,小的找人打了屋主,屋主终于同意出租。小的替平妃传话到平正狱,将一个人捞了出来。这两件最大的,不,今早这件事该是最大的,其余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王爷冷笑:“就这些,她就让你在采办的位子上一干四年?”
“小的不敢隐瞒,就这些。哦,还有,冬年时节,小的有不少的进项进献给杏平妃。”
王爷并非愚人,瞬间明白:“温水煮青蛙,让你做的事情越做越大,越做越恶毒,致有今日。呵呵,又时时有进项,还真没有比你更适合采办位置的人了!”
“小的知罪!”
“滚!”
这厉声大喝震得丘采办魂飞魄散,他想站起却又倒下去,只能匍匐着后退。
漓豆示意“二蝶”:“拖出去,罩上!”
“二蝶”进来,拖死狗一样将丘采办拖出去,将黑罩衣劈头盖脑罩到他身上,只留一双眼睛。
再拖到院门,吩咐芙蕖院的小厮:“押回羁室严加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