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主刀女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等待许久的众人蜂拥而上,将其围住。女医生似乎看出罗靖城才是故事的主角,握住了他的手,微微点了点头,“手术顺利,后面就看他自己的求生意志了。希望他能尽快醒过来。”
罗靖城感觉女医生的手在颤抖,慌乱之中以为是自己的错觉,那个浑身颤抖的人是自己才对。在女医生离开之前,他瞥见了她衣服上的工牌:方若言。这是一个很特别的名字,只不过在当时,他并没有来得及去思考。
缓慢的时间,混乱的思绪,都在沈澜的手指微微抖动那一刻恢复的正常,罗靖城终于活过来了。他从被子中找到沈澜的手,紧紧的握在掌心。沈澜缓缓睁开眼睛,聚焦在他憔悴的面容上,两个人隔着氧气面罩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许久之后,他拉开窗里,阳光刺痛了他的双目,眼泪不禁肆意而下。
接下来的日子对罗靖城来说是某种程度的煎熬,因为针对沈澜的调查从未停止过。他们第一时间搜查了沈澜的车子,没有找到他持枪的证据。这让他在一定程度上松了一口气。在沈澜能说话之后,局长安排唐雨飞对沈澜进行了问询。
“我们之前接到报案说你从林誓安那里拿走了两把手枪,枪现在在哪里?”
沈澜双眉紧蹙,思索了片刻,才问道,“林誓安是谁?”
他优秀的表演能力,让唐雨飞一度怀疑他的伤势影响了记忆力,“龙渊风的保镖。”
“哦,我只记得他挟持了我,等我醒来却已经落到了梁起的手中。”
“然后呢?”
“我们发生了一点小冲突,然后趁乱逃走了。”
“你没有朝他开枪?”
“当然没有,因为我根本没有枪。”
“但有十几个人看到了……”
“那里灯光太暗,他们站得也偏,肯定看错了。”
唐雨飞听到了浓浓的暗示——梁起等人是黑暗势力,那些人本身立场偏颇。她附身凝视着沈澜,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这么说,在颁奖典礼外面,伏击洛云腾的那个人也不是你?”
沈澜会意,坦然的说,“当然了,我说过我没有枪。”
唐雨飞挑了挑眉毛,表示赞同。“了解。”她压低声音道,“不过,那次伏击真的太漂亮了,否则队长说不定就挂了。”
沈澜心满意足。“对了,在跟梁起冲突的时候,我还丢了手机,如果找到的话,麻烦还给我。”
唐雨飞将结果汇报给了罗靖城,在缺少决定性证据——枪支的前提下,他们很难给沈澜定罪。除此之外,她建议给沈澜颁发一个糊弄学十级证书。
梁起方面也不想跟沈澜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于是双方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罗靖城走进病房,将窗帘拉开一角,让阳光洒在病床上。他说,“我得谢谢你,你又救了我一次。”想起洛云腾对他的挟持,他依然心有余悸。
“我现在说的话会成为呈堂证供吗?”沈澜微笑着问道。
罗靖城无奈的摇了摇头,忍不住露出宠溺的笑容,他知道那是沈澜干的,有时候甚至想向全世界宣布,这个男人多么优秀,他神出鬼没,却又总能在关键时刻救我一命!可惜那在某种程度上又是违法的,他只能在内心深处大声的呼喊。
沈澜又说,“放心吧,在梁起没有被绳之于法之前,我是不会让自己坐牢的。”
罗靖城当然不想逮捕沈澜,然而他又担心这或许是自己犯下的有一个错误。如今他依然在后悔,如果在“绑架”和“枪击”事件发生之后,在他第一次见到沈澜的时候,就将他带回来调查,也许就不会发生后续让他受伤的事情。
罗靖城无奈的叹道,“我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像一个秉公执法的好警察了!你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我的底线,但又让我无话可说。”
“一个成熟的人从来都不是只知道循规蹈矩的,这说明你在成长。”
罗靖城握住了沈澜的手,说,“那就让我们愉快的成长吧,成长到天荒地老。”
沈澜的日子在枯燥的恢复中慢慢流逝,罗靖城却在忙着通缉龙骁勇的经纪人谢峻宁,并打算针对洛云腾的死顺藤摸瓜向梁氏集团正是开战。
然而忙碌而平静的日子,因为一个一突发事件戛然而止。
方云翛失踪了。
手机中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的提示音,林敏华不免担忧起来,这已经是今天早晨林敏华第二次拨打方云翛的电话。自从昨天晚上开始,方云翛便处于失联状态。
作为这颗在娱乐圈冉冉升起的新星的助理,她是非常省心的,方云翛相较同龄人非常早熟和自律,他有着坚定的目标和不可动摇的决心,林敏华的工作是确保方云翛的安全,及时为他纠正偏航的道路。
林敏华拨打了秦夜的电话,两人是昨天一起出行的,然而电话同样拨不通。她急忙找到秦夜的经纪人袁艺辉,后者也十分着急,因为今天是秦夜录制“声情并茂”节目的日子。这是一档收视率颇高的配音节目,方云翛将作为助研嘉宾出席,与秦夜搭档完成一个双人片段的配音。这又将是一次绝佳的炒作机会。
“操!这两人不会私奔了吧!”袁艺辉大骂道,“这不是纯粹自找麻烦吗?”
林敏华对他的脑回路颇感无奈,提醒道,“你为什么不打电话问问梁起,难保不是梁起把人叫走了。”
袁艺辉这才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脾气,拨打了梁起的电话,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梁起悠悠的问了一句,“他今天不是和方云翛一起录制节目吗?小方呢?”
“一起不见了呢。”
梁起发出一声阴森的笑声,“有点意思。”
袁艺辉顿感头皮发麻,这位大佬莫不是意识到自己头顶已经是青青草原?
林敏华意识到出了问题,要求马上报警。
“不用吧?我觉得肯定是那两个小子躲起来了,说不定就是方云翛教唆的。秦夜最近情绪可不大对,也不想想是谁将他捧红的。他看他说不定就是想在节目录制开始前的最后一刻跟我谈条件。”
林敏华鄙夷的看了袁艺辉一眼,冷冷的道,“那是你家明星,方云翛不会这么做。”
“呵呵,不会这么做!天知道他天天给秦夜灌输了些什么,让秦夜成天跟我对着干!”
林敏华不想跟他吵架,催促他一起来警局报案。罗靖城听完两个人各执一词的描述,正想开口,袁艺辉又强调道,“希望罗警官低调处理,说不定弄错了呢。事情传出去会影响秦夜的商务资源。”
罗靖城嘲讽道,“你们梁大老板应该不会在乎这几个钱的。”
袁艺辉尴尬的笑了笑,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应接不暇的电话铃声拐走了。
林敏华倒是显得十分担忧。
罗靖城现在无法判断事情的严重程度,两个大名鼎鼎又个性十足的成年人,失联不到48小时,有着太多的可能性,是故意失联、遇到意外,又或者遭人绑架,甚至可能是某些刻意安排的炒作?
罗靖城把这些选项一一列出来,让唐雨飞找技术人员安装信号追踪设备,以防万一两人遭遇绑架,绑匪打电话过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他看了一眼门外袁艺辉的背影,将林敏华请到了旁边的问询室,让她再详细讲一下事情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