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声回头,一脸懵懂,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只见村长的脸色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嗓子,对着梁婶儿一家说:“我和这丫头聊聊。”
梁婶儿和她家人立刻心领神会,自觉地挪到一旁,给我们留出了空间。
村长眼底藏着一圈明显的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昨晚熬了个通宵。他目光严肃,直勾勾地看着我,开口问道:“丫头,你会赶尸吧?”
赶尸?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一时之间愣住了,完全摸不着头脑,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这时,村长身边的一个年轻小伙子接过话茬:“是这样,我家老太太昨晚走了,她老人家临终前的愿望就是能回娘家安葬。你爹李云山可是咱们这一带唯一的赶尸匠,你总该学过几手吧?”
我心头一震,这难道就是梁婶儿说的那个转机?我偷偷瞥了一眼梁婶儿,只见她对我轻轻点了点头。
我心中暗自盘算,如果能帮他们完成老太太的心愿,或许真的能扭转现在的不利局面。
我一下子懂了她话里的意思,自信满满地转向村长他们,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当然会。”
赶尸嘛,不是我吹牛,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在现代,我可是个地道的民俗学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的就是湘西赶尸文化。为了那篇要了我命的毕业论文,我可是翻遍了图书馆,连犄角旮旯里的资料都没放过,别说学术论文了,就连那些关于赶尸的小说、故事我都翻了个遍。再加上这小姑娘留给我的那一段段鲜活的记忆,这事儿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村长一听我这话,眼睛亮了起来,激动地握住我的手:“那真是太好了!不知道你能不能走一趟,把我老娘送回她的娘家?这天气热得邪门,我怕她等不了太久。”
听到这儿,我心中暗喜,这不正是我想要的机会吗?我故作沉思,实际上立刻打起了小算盘,心里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可以是可以,不过嘛……”我故意拉长了调子,吊足他们的胃口。
果然,站在村长旁边的那个年轻小伙子急不可耐地追问:“不过啥?快说,只要能办到的,我们都答应你。”
我嘴角一翘,露出一抹狡黠的笑:“要我帮忙赶尸也不是不行,但咱们得先讲个条件。”
村长没吱声,只是用眼神示意我继续。
我接着说:“不管你们信不信,我真是被人栽赃的。这个忙我可以帮,但你们得答应,回来后别急着把我往县衙里送,得给我时间,让我亲手揪出害死我爹的真凶。”
听到这里,村长眉头皱了皱,脸上显出一丝为难:“可这……”
见他有点松动,我趁热打铁:“送我去县衙对你们也没啥好处,你们自己也说过,这天热得要命,老太太的尸首得尽快送回娘家,不然就来不及了。你们好好想想吧。”
村长还在犹豫,他身后一个大婶儿却急得直跺脚:“大哥,咱们得赶紧把娘送回去安葬啊!娘一辈子都在村里当祭司,活着的时候风光无限,死了怎么能让她不得体面呢?”
众人纷纷附和,七嘴八舌地劝说着村长。村长来回踱步,好一阵子才像是下了决心,猛地一拍大腿:“行,就这么定了,我答应你!”
村子里巫傩文化的氛围浓厚,祭司的去世无疑是一件大事,整个村子都沉浸在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中。
村长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回家去帮吕老太料理一些身后事宜,而梁婶儿则陪我回家,得赶紧准备赶尸用的家伙事儿。
随着村长的承诺,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脚步也变得轻盈起来。我悄声向梁婶儿打听:“婶儿,你咋就能未卜先知呢?”
梁婶儿摆摆手:“啥子未卜先知哦,昨晚我去了村长家好几趟,看老太太那样子,就知道可能撑不住了!”
我这才想起来,梁婶儿可是村里的村医,昨晚村长母亲病情危急,难怪她大半夜还在村里跑来跑去忙活个不停。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春江水暖鸭先知呢!
见我神色放松,梁婶儿却压低了声音,一脸严肃:“丫头,别高兴得太早。吕老太在咱们村德高望重,村民们对她敬重有加。你要是能把这件事处理好,大家自然不会对你怎么样,可万一搞砸了……”
她的话戛然而止,眼神里满是担忧。“你才十六七岁,你爹的赶尸术你学到了几成?”
我知道梁婶儿是为了我担忧,于是安慰她道:“放心吧婶儿,我没问题的。”
回到家里,我迅速翻箱倒柜,找到了李云山留下的赶尸工具,把它们一一收拾妥当后,再次踏出门。天色已近黄昏,夕阳洒下最后一抹余晖。我和梁婶儿加快脚步,朝着村长家的方向疾行。
不多时,我们便来到了村长家门口。
站在这大门前,我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毕竟,我虽然从小泡在父母工作的法医实验室里,耳濡目染下练就了一颗大心脏,但昨天那幕——李云山那张死不瞑目的脸,还是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让我一阵阵发怵。
我攥紧了拳头,又深吸了几口外面的新鲜空气,缓缓推开了大门。
“她能赶尸?我呸!这小丫头片子瞎扯的鬼话,你们居然信了!”院子里,一阵刺耳的嘲讽声直冲我的耳朵,那声音我太熟悉了,不用抬头就知道是王二那个泼皮无赖。
不过,我现在没空搭理他,眼睛都不斜一下,直接从他身边绕过,目标明确地朝里屋走去。
“嘿,你这小丫头,真以为自己多厉害啊……”王二不依不饶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但我没理会,脚步不停。
一脚迈入里屋,就像突然跳进了一口深井,那股子凉意嗖的一下窜遍全身,跟外头的热浪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