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豆的王妃长史头衔,不是盖的。
看看她身边,文有丁奕如,查问记写得心应手;武有“二蝶”及“双煞”,皆来自楚亭君培植的暗影队伍中的女子清影队,对峙打斗、暗探刺杀乃家常便饭。
因此才到安庆六七天,漓豆就将王府管理人员的底细摸清八成。
再临场发挥发挥,则是十成!
比如这“你昨天到市场采办,根本没有到过卖鱼摊!”,就是漓豆临场发挥、信口胡诌。
反正主子说你没到过就是没到过,你说到过无效。
而“普里街九十号”,则隐藏真实隐私。
这九十号,住着丘采办的外室及私生子。
丘采办,西南方向人,是杏平妃的远房亲戚,因为生计无着,辗转流落到安庆投奔远亲。杏嫔妃安排他们一家到郊外守庄子,后来又把他提拔到王府做采办,妻儿则仍然留在庄子上干活。
丘采办进得城来做采办,天天捞得些油水,杏平妃也睁只眼闭只眼由他捞。
不久,丘采办迷上一个青楼女,偏偏另有一个富家子弟也看中这个青楼女,两人起起了争执,又是杏平妃找人出面摆平此事,还做主让他替青楼女赎身,安置在普里街九号藏娇。
丘采办城外正妻贤惠,城内美妾娇柔,享尽齐人之福,心知这一切皆来自杏平妃,从此对她言听计从,为杏平妃办了不少事。
昨天午后,杏平妃的心腹丫鬟蘅兰找到他,叫他如此这般。他就借口采办到菜市场兜一圈,回来装模作样检查厨房,又装作无意失口,透露一个讯息:中午时分,怀德府衙来了两个人,一个候在大门边屋檐下,一个登记进去了。找的大公子,二人关门闭户密谈,两个时辰才开门出来。当时府衙门外人来人往,就有路人说,那出来的似乎是当地有名的小倌。
“怎么可能?”丘采办在厨房里一次次重复关键字眼,“大公子光明磊落,不可能做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怎么会召见臭名远播的小倌?不可能,他见的肯定不是小倌!”
当时在厨房里忙活的两个婆子听到“小倌”“小倌”的,管不住嘴,又往外传,结果传成:“大公子午睡时召小倌,关门闭户两个时辰小倌才离开。”
这流言适时“传”到王爷身边二等侍卫曾敬毅耳里,曾敬毅不敢、也不想知情不报,就将王爷身边的林长史扯到一边,吞吞吐吐地说了,却又故意把关键字眼说得大声,让一些人听到。
于是一夜之间,王府里流言四起,且越传越离谱。
这些,都是拜丘采办所致。
然而不见棺材不落泪,丘采办不会轻易认罪。
漓豆自有办法。
除了查出丘采办私养外室,她还掌握丘采办平时采办时瞒报漏报虚报的证据,甚至其狐假虎威,借杏平妃名义做违法之事的证据。
她丢到丘采办面前的簿册,就是证据。
“怎么样?”漓豆起身,背手肃立,“王妃掌握着后院的生杀予夺,这些证据,够你吃五十大板的!”
五十大板?那还有命吗!
“你,死有余辜。你的家人,当然不能再在庄子上干活,哪里来哪里去。你那外室,只能自生自灭。”
“长史饶命!”丘采办像一摊烂泥,不住磕头。
“再者,将你借王府名义做的违法之事,捅到王爷面前,扭送官府,你一样没命,还牵累家人坐牢!”
“长史饶命!”
“哼,作恶之时就应该想到后果!风水轮流转,焉知你那远亲能一直坐高位?她配吗?呸!”
丘采办不住摇头。
不配不配,杏平妃只会怂恿之后再拿捏,没有什么高招;王妃回来当日就收权,然后明里不动声色,背地动作不断,趁人不备、出其不意,太可怕了!
“我说,我都说!”
“好,将事情经过老老实实写出来,再到王爷跟前供认。做得好,还可以回庄子上继续过日子,否则......”漓豆冷哼一声。
“是~~~~~~”丘采办吓得浑身哆嗦,抖抖抖跟着丁奕如,到旁边的桌子上写供词。
现今,杏平妃已经靠边站,主事的是王妃,要整自己及家人轻而易举。
如其在王妃与杏平妃之间沦为炮灰,不如听豆长史的,还能有条活路。
漓豆傲然肃立,嘴角边现出丝丝冷笑。。
杏平妃以为拿捏了丘采办,丘采办不会供出自己,没想到她能拿捏的,本豆也能拿捏。
林长史昨晚听到曾敬毅禀报,这个早上又听到更多流言,心下大骇,急忙禀报王爷。
王爷本来对大儿子办案不力就火冒三丈,这时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即派人到怀德府宣召府尹速到御书房。
而昨天深夜,漓豆吃饱晚饭后,将经过写成密信,通过蝶风交给暗影,连夜传到楚亭君手中,因此楚亭君对父王急召心中有数。
当然,忐忑不安的神态是必须有的。
“儿子拜见父王,父王早安!”
王爷怒气冲冲等着儿子,劈头给他一句:“你还有脸来见我!”
“父王?”楚亭君当然不明所以。
“说,你昨天中午做了什么好事?”
“昨天中午......”楚亭君回忆,“昨天中午儿子在紧张办案。”
王爷一拍砚台:“谎言!老实说,昨天中午你见了什么外人?”
“外人?”楚亭君稍有停顿,“那也不算外人,是母妃派人给儿子送来饭菜和洗漱用品。”
“一派胡言!送饭送菜送用品,用得着逗留两个时辰!”
“什么?”楚亭君更加迷糊。
“算了,直接说吧!现在流言汹涌,说你昨天中午召了一个小倌到府衙里,关门闭户两个时辰才出来。”
“父王,这绝对是造谣陷害!”楚亭君当即叫屈,“进出府衙的外人都会有登记,给我送物件的小厮待了不够半个时辰!”
王爷似乎抓到把柄:“送饭菜及送用品,放下即走,哪里用得着半个时辰?”
“禀父王,母妃听说儿子吃不饱睡不好,特地吩咐送饭菜的小厮监督儿子吃饭,亲眼看着把饭菜吃完才能回去。儿子无心吃食,吃得又慢。待吃完,小厮见我肩膀疼痛,说他会推拿按摩,就替我捏了一会肩膀,也就小半个时辰。”
王爷低头看这长子,见他果然消瘦不少,胡子都未得修整,似乎老了十岁。
楚亭君建议:“父王可召怀德府守门吏携登记簿前来对质。”
“好!”王爷收起怜悯之心,当即下令宣召怀德府守门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