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阵车马轰隆声自远处传来,几架高到离谱的花车被缓缓推拉进道。
花正雨转头向花车看去,一眼便认出了为首指挥的董明。唐有剑和杨石虎也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顺着车马声投了过去。
杨石虎将腰间的铁剑半拉出鞘,半开玩笑道:“这次换我去揍他一顿?”
花正雨笑着拍了拍杨石虎的肩膀道:“可算了吧!这第二关检还没过,苗家的侍卫也都拿着兵器呢!真打起来乱七八糟死一地,怎么收场啊?”
粉衣少女抱着看家虎,探头看了一眼这些高搭花卉的花车,咂了下嘴道:“把花搭这么高,多危险啊?”
花正雨拍了拍衣服上的花尘,转身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粉衣姑娘一顿,笑着说道:“不告诉你!”说完,便将看家虎放到了地上,转身跑开了。
花正雨自顾一笑,转身向第二道关检走去。
“有一说一,你刚刚站在花雨里的样子,还挺别扭的。”花正雨身后传来了唐有剑的调侃。
“大红大紫的,还伸手抓花瓣,甚至有些恶心。”杨石虎急迫补充道。
花正雨闻言仿佛深受打击一般,失落道:“不至于吧……我感觉还挺潇洒的呀……”
“我叫花正雨。很漂亮吧?花雨!花雨!”唐有剑模仿着花正雨刚刚的动作和语气,从花正雨的左侧走过。
“难怪人家姑娘不愿意告诉你名字。”杨石虎抱肩从花正雨的右侧走过。
“喵。”看家虎迈着稳健的步伐从花正雨的左侧再次走过。
花正雨缓缓停下了脚步,满面羞红的蹲在原地,双腿抱膝、头埋臂圈,任谁唤叫也不愿抬头了。
再后来唐有剑和杨石虎看这人蹲在路中央实在是有碍出入,便走过去连哄带夸了好久,方才将花正雨重新搀扶起来。
二人搀扶拖拉着花正雨来到了第二关检处,交出了随身的兵器后,又经历了一番仔细搜身才成功过卡入苑。
唐有剑看着苑墙外花景台下系挂的一排排驱虫香包,微微一笑道:“聚了这么多的花,还不许蜂蝶蚊蚁靠近,不讲理的很。”说着,便随手摘了一个香包拿在手中道:“没收一个。”
杨石虎看着苑内往来的下役奴仆,跟随在正主身后的侍女护卫,不免哑然一笑。这副场景,自己做禁军的时候倒是时常能见到。只是近来,见的少了……
花正雨此时也正了正脸上的神色,看着满苑的才子佳人,随口吟道:“三尺玲珑文台阶,不及泥案茶草烟。”
唐有剑听完摇了摇头,评价道:“不怎么样。”
“你文采好你来!”花正雨气的拍了唐有剑一巴掌。
唐有剑略作思索,开口吟道:“云非云则花非花。莫怪雨扫浮思,弦断六排。”
“不许带花和雨!”花正雨又拍了唐有剑一巴掌。
唐有剑将手中的香包扔给了花正雨,抬头看着天上的行云道:“没跟你开玩笑。一会雨降下来,可真就是花落满地花加雨了。”
疯老道虽然是要把占卜天机的本事统统都烂在肚子里。但看天象地利、万物常异的本事,他倒是一样不落的都教给唐有剑了。
此时唐有剑一说天要下雨,花正雨自是信得,开口问道:“急雨吗?多大?几时来?几时走?”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预算不得的急雨,一阵就过。”唐有剑说着,拿眼扫了一圈周围,接着说道:“无人备伞也无人备篷。这说明目前除了我之外,还没人看出来要下雨。”
花正雨听着唐有剑的分析,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接着便拉着唐、杨二人向江心亭走去,边走嘴里边说道:“既然要下雨,那就快去亭里占个好位子。”
江心亭正如其名,建置于诗江中心。两道玉石长桥横贯亭台,接连两岸。一座主亭外是几座陪亭,环绕而落,隔潮抵寒。
亭盖瓦片鳞次栉比,亭下砖砾星罗棋布。亭内筑物是雕梁画栋,亭外还有那莲阵朵朵。
花正雨三人顺着玉石长桥来到了江心亭内,此刻亭內已有不少文人才子正在挥毫泼墨、吟诗答句着。
花正雨也不搭理他们,随手从石桌上拿了几张水纹纸,径自坐在一旁叠纸玩了起来。
杨石虎则是一直静站在花正雨的身旁,隔岸观瞧着苑内外的来宾。
三人之中尤数唐有剑最为懒散,只见他随便找了个栏边的长椅,整个人侧卧在上面闭目养神,似是睡着了。
没过多久,苗、花、方三大家族的人也陆续来到了诗江苑。往后再来的便是一众受邀的朝中大臣和其所带的家眷家仆。
凤家的家主凤齐山身为此次春宴的主办人,早早的便带人来在了诗江苑,到处布置、处理各项事宜。
诗江两岸豪亭华屋众多,大抵都是他为了这些官宦、世家所提前预建的。
不知是因为筹办春宴多有劳累,还是另有其他的原因。此刻的凤齐山面含阴霾,眉头紧锁。
身为周国的工部尚书,却筹办了一场本应由礼部筹办的春宴,还是以凤家自家的名义筹办的此次春宴。明眼人都知道此事颇有蹊跷,却很难猜透背后的玄机。
同样愁眉不展的,还有站在江岸一旁,木然看着江上小船划来游走的花贺国。
据自己的三女儿花渐祥所说,花正雨出离了北营之后,在半路上打翻了她手下的几个江湖小厮,还骑走了她的马。接着花正雨便快马逃走,不知去向了。
按时间来算,若是回京,理应早就到达京城了。可这些日子仍旧不见花正雨回府,也难免花贺国发愁了。
而此时的花正雨,正在花贺国身旁百步左右的江心亭里折纸。
“石虎,咱们俩一人折一个小船,看谁的小船漂的远!”说着,花正雨递给杨石虎一张水纹纸。
杨石虎无奈接过,嘴里嘟囔道:“这也太幼稚了吧……不想折……”
水光潋滟,一阵微风吹过。
江心亭外,两个小纸船借着风劲在诗江上排开了一道道的水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