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为何要拦我?”唐琳退步避开,目光如炬。
左边持剑的男子大喝一声,道:“妖女,任师姐是不是你杀的?”
唐琳得知此二人身份,于是冷笑道:“我不认识什么任师姐。”忽然又变了脸色,怒道,“你们快些让开,我要亲手毙了这厮!”
“那可不成。”右边持剑男子开口,冷声说道,“你若要毙他,先还了任师姐的债!我们师兄弟二人今日便是为她讨债来的!”
唐琳道:“我都说了不认识你们任师姐,更别提欠了她什么债,你们若再护着那个淫贼,我就找你们掌门说理去!”她先前已认出两人是昆仑派弟子,再看他们容貌相似,又听他们提到任紫霞,便知道这二人是昆仑派弟子中的毕自由和毕自在。
原来这昆仑派明真人收徒甚多,年龄跨度也大,年长的像宋自清、况自才,入门时已有三十岁;年幼的像毕家兄弟,看着不过十七八岁年纪。除宋自清、况自才、向自勉、成自砺、毕自由、毕自在六个男弟子以外,另有三个女弟子,年纪也不过在二十岁上下,分别名叫任紫霞、洛紫商、武紫英。任紫霞虚长毕家兄弟三四岁,是故他们尊其一声师姐。
“你居然还觉得有理?弟弟,上去与她过几招,让她知道我们昆仑派的厉害!”毕自由说罢,手掌一拍弟弟毕自在后背,毕自在乘势上前,拔剑一通乱刺,毕自由旋即也攻将上来,唐琳手无寸铁,在剑光中左躲右闪,她深知自己错怪了薛祥,懊悔不已,恨不得立刻解决眼下的麻烦,寻到薛祥,向他道歉。
只见唐琳情急之下,一掌横切毕自在的神门穴,待其长剑脱手,顺势一个肘拳,撞在他的胁下。毕自由见情势不妙,闪身闯入,唐琳右掌扫出,打在毕自由曲池穴上,将他逼退数步。
此刻慕容轩昂已逃之夭夭,唐琳被这两个少年剑客死死缠住,心中更是急怒。
毕家兄弟配合极妙,一人专攻上三路,一人专攻下三路,双剑合击,剑法招式变化之间,毫无间隙,唐琳纵有一身唐玉内力,勉强避过,但也暗暗心惊。
三人战斗不休,唐玉周旋于剑阵之内,已过招百余回合,竟丝毫没有落败之象,只觉得今日受到这般凌辱,若不洗雪,以后还怎么做人?慕容轩昂杳无踪影,今后如何去寻他?再想到薛祥,自己识人不明,使他含冤负气而走,如今也不知去向,就算追回去,又该怎么面对?想到这些,她心神一乱,突然看见毕自在掌中剑锋,此刻已将她头上一条又细又长的辫子连根削去。
薛祥呢?他在哪?他难道真的要因为这一时冲动置唐琳于不顾?
他从小就和师兄弟们在一起,行事大方磊落,如今接连被人诬陷,一股冤屈无处宣泄,只得不停地疾走。
跑着跑着,他步履渐缓,刹那间看见了一个老人的背影。老者缓缓转过身,赫然竟是已故的“笛圣”萧史。
薛祥仿佛看见他在微笑,心头一颤,揉了揉眼,老者已消失无踪,才知这是幻觉,微微一叹,忖道:“我被慕容轩昂污蔑,让玉姐芳心错付,就算可以一怒而去,又如何能放心得下晴儿留在那个色 魔的手里?如果晴儿不幸被他折辱,我纵是死了,又有和脸面去见萧老英雄的在天之灵?”想到这里,他倏然转身,奔了回去。现在的他,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要救出顾晴!
回到庄子后,薛祥四处找寻,可就是寻不见顾晴。这时,他猛然看见一个巡夜的小厮走将过来,心中一急,顺手推开一间偏房的门,闯了进去。刚避过那道人影,薛祥就听见屋内传来一片细微的呻 吟,似乎是从身后的墙壁里发出来的。
薛祥心里暗暗地道,此处空寂,为何会有呻 吟之声,莫非……
他心中大惊,悄悄走向墙壁,把手仔细地在壁上摸了一遍,果然发现一处端倪。
只见他轻轻把手一推,墙壁上突然出现一道暗门,呻 吟之声从暗门里的地道断断续续传出,薛祥定了定神,走入地道。
地道的尽头,又是一道暗门。薛祥把耳朵贴在暗门上,很清晰地听见那呻 吟声,忍不住发出了恻隐之心。
“有……有人吗?谁……谁来救我……”
“别……别喊了,这里没有人会听见,没有人会来救你……”
“我……我不信!来……来人啊……”
薛祥听不下去,一头撞进,目光一扫,忍不住要叫出声来,霍然转身,心里七上八下。
原来这密室之内,竟横七竖八躺卧着几个赤身大汉,皆是痉挛之状,面色发青,痛苦不堪,也不知中了什么毒药。
“薛……薛公子,救……救救我们……”一个大汉使劲挪了挪身子,吃力地对薛祥渴求道。
薛祥回过头,发现此人竟是宋自清,怔了一怔,赶忙在他身上点了几处穴位,这才将他从地上拉起,问他道:“这是怎么回事?”宋自清呻吟着,道:“酒……酒里……有……有毒,我……我和师弟们……都……都中那竖子下的毒了……”薛祥道:“顾晴呢?她在哪里?”宋自清道:“顾小娘子她……被人带走了。”
薛祥追问:“被谁带走的?”宋自清道:“是董……董双双,她……她带走了顾小娘子……还骗了我……”
薛祥还想再问几句,转念一想,又把手拍在宋自清穴道上,令他晕了过去,起身对其他人说道:“你们再忍耐片刻,我这就找人救你们出去。”
薛祥知道唯有将这些昆仑派弟子身上的毒解了,才能查清事情的起因,他飞奔而去,要找庄子里的药房,可他对这里的地形不甚熟悉,上哪里去找解药?焦急之时,听见不远处的打斗之声,急忙赶了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见到眼前一幕,薛祥眼神不禁一呆,他咬了咬牙,大声道:“玉姐,你怎么和昆仑派的弟子打起来了?”
“你愣在那里干什么?快来帮我!”唐琳一边说,一边和毕自由、毕自在两兄弟缠斗,薛祥见他们三人不休不止,索性喊道:“你们别打了!这都是慕容轩昂的诡计,我们都被他算计了!”毕家兄弟剑势一停,奇道:“你说什么?”薛祥又重复一遍:“我说,你们都被慕容轩昂算计了!”
毕自在惊道:“你不会是在骗我们?”
薛祥冷笑道:“我骗你们做什么?我要是有那个心思,他慕容轩昂现在又在哪里?”
唐琳看了看薛祥,正色道:“夫君……”话音未落,毕自由便截口道:“且慢!此事尚有蹊跷,待我们查清楚,若是冤枉了少夫人,定当亲自登门赔礼。”
唐琳狞笑道:“赔礼?本姑娘被你们困在这里,再三向你们解释,希望你们住手,你们都充耳不闻,如今身心俱疲,岂是你一句赔礼就能答应的?方才打斗时,我若武功稍差,早已被你们乱剑杀死,此刻你叫我住手,我就要乖乖地住手么?”
毕自在见她不肯领情,心中不悦,冷冷道:“妖女,既然我哥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你还不依不饶,是不是要把我们吃了才肯罢休?”
唐琳冷哼一声,道:“你们昆仑派好大的威风,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本姑娘岂能这么由着你们?想让我住手,等我打尽兴了再说!”说罢身形一动,使出移形大法,毕自在只觉虎口一麻,长剑几乎脱手,不禁怒道:“你果然是个妖女,连身法也这般……”唐琳娇叱道:“这般什么?”闪动身形,又接连打出数招,逼得他退开数尺。毕自由瞧见胞弟落败,剑法也不敢迟滞,与唐琳激战起来。
就在这时,一位灰袍道人手执拂尘赶来,毕家兄弟见他一来,齐声呼道:“掌门真人来了。”哪知明真人从两人头顶踩过,身形一转,拂尘一扫,落在薛祥面前。薛祥被这老道奇妙的身法看呆,宛如做梦一般。唐琳见明真人来了,竟拉住他的衣袖,嫣然道:“小侄见过师伯。”语声微顿,又道,“明师伯,快好生管教你的这俩徒弟。”
明真人捋了捋胡子,朗声笑道:“好,好,你且看师伯如何管教他们。”转头对毕自由道,“你来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毕自由垂着头,低声道:“师父,我们随宋师哥来姑苏赴宴,路上听师哥说起任师姐,她在龙虎山见过妖……哦不,见过薛少夫人,然后……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死了,我们就怀疑是少夫人干的,所以……所以就……”他支支吾吾,听得明真人心里不痛快,闷哼一声,道:“胡闹,简直是胡闹!”薛祥走上前来,向明真人行了一礼,故作微笑道:“既然误会都解开了,就到此为止吧。”
唐琳笑了笑,道:“师伯也是受邀过来的吗?”明真人摇了摇头,道:“我无意这些俗事,只是恰好路过而已。”他顿了一顿,接着道,“适才在路上,我看见一个人绑着一个少女打马狂奔,行色匆忙,心中起疑,便喝问那人,那人许是做贼心虚,见我要拦他,竟将那少女从马背上抛了下来,待我接住那少女时,人已跑远了。”薛祥听后,急忙说道:“那少女可是晴儿?她现在何处?”
“晴儿……”明真人沉吟着,微微点头,道,“她受了伤,又中了迷药,嘴里似乎在念着你的名字,我就先点了她的睡穴,将她寄在一家医馆里,然后就赶了过来,果然发现了你们。”
薛祥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谢?”明真人微微一怔,“薛公子莫非与那个叫晴儿的小姑娘有什么渊源?”
“此事说来话长。”薛祥看了看唐琳,又看了看明真人,正色道,“前辈可否让我先去见见晴儿?如此我才可放心。”
“也好。”明真人点了点头,“贫道这就告诉你医馆所在,你且先去探视,再找我们。”
得知顾晴的下落后,薛祥心中稍安,但临走前他还是面色凝重地向明真人说:“前辈,宋大侠他们已经中了毒,就在不远处一间偏房的密室里,不可轻忽,务必去庄子的药铺里寻得解药。”
明真人听后,心中大惊,道:“什么,中毒了?”旋又轻轻颔首,道,“贫道这就去查看弟子们的病症,以研究解毒之法。公子且放心去吧。”话音未落,忽见唐琳身形摇晃,薛祥眼疾手快,迅速上前扶住她,但唐琳还是没能支撑住,昏倒在了薛祥的怀中,不省人事。
薛祥抱着唐琳,抬头看向明真人,道:“前辈,琳儿她……”明真人迅速走近,按了按人中,沉吟一声,道:“她似乎也中了毒,且症状不轻。贫道需先为她解毒,再去看望弟子们。”
薛祥眼中满是担忧,道:“那就拜托前辈了。”霍然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