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装到府衙?厮混两时辰?什么意思?
漓豆一把将眼泪擦干,知道今天去探望楚亭君的事发作了。
好啊,来吧,正好趁此揪出暗中偷窥我们的黑手!
“哼!”她抿着嘴唇冷笑一声。
这一声冷笑,把王妃吓得一愣一愣的。
云桂夫人沉声说:“哭什么?好好说话,究竟怎么回事?”
王妃从问秋手中拿过手绢,对她说:“问秋,你说说吧。”
问秋向云桂夫人行个礼:“刚才晚膳时,仝大哥偷偷来传话,说曾敬毅将林长史扯到一边,窃窃私语的......”
这仝大哥及曾敬毅,都是王爷跟前的二等侍卫,在正院门外守卫的。
仝大哥姓仝名飞,是楚亭君发小,因此站楚亭君这边。
只听问秋继续说:“曾敬毅说‘听到厨房两个婆子议论,大少爷今天在衙门召小倌,关门闭户两个时辰才出来’。”
云桂夫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传言何等歹毒!
凶案接二连三当前,只顾享乐,又是在官府衙门,但凭这龙阳之好,亭儿就别想有什么作为了!
“奴婢顾不得什么,马上审出厨房那两个婆子,婆子却说是丘采办说的。奴婢立刻找到丘采办,他却说是在菜市场听到的,一圈人围着东一句西一句,也认不出谁跟谁。”
漓豆心里冷笑:够狠,只说街头巷尾听到,找不到来源,回来就传给婆子,三个婆子一台戏,早晚传到王爷耳里。
“奴婢派人将两个婆子及采办看管起来,也不敢隐瞒,赶回来报王妃。”说到这里,问秋有点心虚。
“然后你就急吼吼地找小豆子兴师问罪?”
这时王妃开始觉察自己入了别人的局,心里发虚,但嘴巴仍不肯认输:“我想起豆长史请假的事,找来看门的小厮仔细问,果然豆长史着了儒生服坐车出去过......”
她了解儿子,决不会有那等混账事,但倘若对象是豆长史,就很难说了。
“大姐你看,他穿个男人装去见亭儿,结果落入人家眼里,讹传成亭儿在凶案未破的关头召小倌寻欢作乐。”
“你说你,”她转头看漓豆,“好端端的,你去府衙做什么?去撩亭儿做什么?平日亭儿来见我,你对他又是抛眼色又是努嘴巴的。现在,现在,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云桂夫人哪里听她的:“别呼天抢地了!都是你疑神疑鬼,从来不肯接纳我们小豆子造成的。你大凡正眼点看她,也不至于把她看成那样的人!好啦,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且歇息去,我要和小豆子商量对策。”
又斥责问秋:“你也是,听风就是雨,也不劝劝主子,让她像孩童似地闹,快把茶端来给你主子灌几口,让她醒醒脑子。”
问秋羞愧得满脸通红,连忙沏出一杯清肝醒脑的茶水,端给王妃,又给云桂夫人及豆长史各沏一杯香茗。
安桂夫人凛然坐着,说:“这事蹊跷得很!我们绝不能自乱阵脚,入了对方的局!”
王妃觉得自己确实太过冲动,就默默喝茶,不吱声。
漓豆冷着脸,主动开口说:“这事因我而起,我会在风波平息后引咎辞职。是的,今天我去了怀德府衙。没有别的用意,只因知道大公子遇到棘手案件,又被限令七天破案,想起自己见识过不少疑难杂案,于是过去看看能否帮上一点忙。为了方便,我确实换了男装。”
王妃虚了的心又生出怒气。
漓豆却说:“既然是儒生装扮,那么到了府衙里,关上内室门密谈,也不是什么事,只有不怀好意的人才会造谣成召小倌。我进门登记的时候,已经写明芙蕖院小厮受王妃委托前来看望大公子。我这样想,万一有人借此掀风起浪,只要王妃您一口肯定,确实派出了小厮给大公子送饭送用品,那谁也不能说什么。没想到我好心好意替大公子脱了困,却被恩将仇报,说得难听不算,琉璃笔筒说砸来就砸来......”
见云桂夫人怒视王妃,漓豆语气不减:“流言蜚语当前,王妃不但不去对付那掀风作浪的小人,反倒对自己人横加指责,令人寒心!本豆没有什么义务,一定要来安庆做事。放心,把这件事解决好,我就走!”
云桂夫人慈爱地将她搂在怀里:“你也不要说这气话。她那是护犊子护得过分,好像谁都要抢她的儿子一样!”
这时王妃想起豆长史的好处来。想到从京城开始,一路顺流到安庆,有她将一切打点得妥妥帖帖,自己每日轻松享受现成,就有点讪讪然。
漓豆管不了许多,坐直身子,拿出王妃跟前正长史的架势:“中午我才去的府衙,马上就传出流言,而且精准地传到王爷那里去。估计明天一早,大公子就要被王爷召去训斥了。”
“那怎么办?”王妃冲口而出。
觉得这句问话对象不够明确,又加了几句:“原是我一时冲动、考虑欠周,你就暂时放到一边,想出个周全的办法。过后我再向你好好道歉。”
漓豆无动于衷,当然也不再计较,说:“只要王妃您认定,确实派出了小厮到府衙探望大公子,府衙大门也有记录簿,也就小半个时辰,决没有两个时辰那么久。到时流言不攻自破。”
“那,王爷追问派哪两位小厮去,又怎么回答呢?”
漓豆无语。
这个不是很好应付吗?居然要咨询!
不过她还是很耐心地建议:“无关的询问,不必作答。您大可以反戈一击,说王爷是否宁可信流言,也不信你和大公子,王爷自不会再问下去。”
好办法,还是豆长史有办法。
王妃心里一松。
只听豆长史又说:“至于那采办,得好好审问审问。明天天刚亮,我就去问他。我先给他两巴掌!”
这凶言凶语,唬得王妃心里一跳,开始产生后怕。
云桂夫人说:“那这事就这样定了。妹妹你负责圆说,小豆子就辛苦你去审审那采办及两个婆子。”
“好的!”王妃唯唯诺诺。
见王妃转了态度,漓豆脸色也和缓了些:“如果,我还想说,我不但到府衙替大公子脱了困,而且大公子还将进展告诉我了,王妃您生不生气?”
王妃哪里还敢生气?摇摇头说:“我知道,你是为他好。”
“好!”漓豆从袖袋里掏出楚亭君的密信,“请王妃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