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姨娘的声音令南双听了都觉酥软,何况是公子。
乔文仙本能地喜欢听这种撒娇的声音,每每此时,他都会想起淑真坐在他的怀里撒娇的情景,那时她说爱他,要嫁给他,还要给他生很多很多孩子。
他的脸上露出笑容,声音不由变得温柔:“好。”上前抱了抱夏果,才带着南双离开。
艾墨说:“夏姨娘的声音公子根本招架不住。”
夏果目送文渊出去后,转头对艾墨说:“学着点儿,男人都喜欢女子撒娇,像小姐那样不会撒娇就能笼络住男子的没几人。文渊以前对她痴情的样子你我都知道,现在怎么样?还不是抵抗不了我娇滴滴的声音?他早把以前的情抛到九霄云外。”
艾墨望向东厢房:“那位不会撒娇,为何公子时常去她房中?”
夏果面露不满:“听说她那方面厉害。”
艾墨不解:“哪方面?”
夏果凑近艾墨耳边:“床上功夫。”
艾墨的脸顿时变得通红,不再言语。
夏果吩咐道:“你私下悄悄打听,看哪里有这方面懂得多的嬷嬷,请来给我传授传授。”
艾墨不明白,夏姨娘都跟公子圆了房,公子也多次去她房中,怎么还需人指点?她不敢多加质疑,乖乖回道:“是。”
话说邹嬷嬷回到幽林别居,将乔老爷的态度说了。
乔梦容一阵失落,只怪自己在朝中没有大靠山,连乔家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她想起梁内侍,虽与梁师成能说上话,可要说他是自己的靠山,还差得很远,
邹嬷嬷继续说:“乔家虽不愿帮忙,倒出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什么主意?”
“找钱塘帮。”
“钱塘帮是做什么的?”
“乔老爷说是黑帮,也做收钱杀人的买卖。”
“甚好。”乔梦容不再失落,“嬷嬷走后我仔细思量,得先让她没好日子过,需寻些事端折磨折磨她,令她心中不快。第一件便是毁了她江南女词人的美名,该计划正在实施,下一步还需有人在陈府给她制造些事端,等折磨够了,我心中满意,再让她彻底消失也不迟。”
“王妃所言甚是,不过,如何才能给她寻些事端?王妃身份尊贵,总不能为整那狐狸精往陈府跑?”
“嬷嬷忘了?你给我出了一个假借他人之手的主意。”
邹嬷嬷露出醒悟的表情:“王妃打算假借何人?”
“陈浩东。”
“陈家人?”
乔梦容点点头:“是陈家大公子。苗夫人的母亲秦夫人几次约陈家的二夫人包氏打马吊,从她口中打听到些许信息,再经过一番分析,猜测陈浩东想要成为陈家产业继承人,可陈浩宇突然变好,还主动参与陈家生意,令陈浩东心中难安。”
“消息若可靠,不妨用用陈浩东。王妃身边的确需有一位用着趁手的男子,外头的事总得有人替王妃跑腿。”
“苗知瑜心甘情愿帮我,应该不会骗我。”
“既如此,我差人打听打听这位陈家大公子,然后找机会与他聊上几句。”
“有劳嬷嬷。”
司理院内,申简辰在参军居住的小院子里坐着,方形的木桌上放着酒酿,他边饮边想心事。
小小的院落打扫得干净,风景却差了许多。花坛里的植物一看就知无人打理,里面长满杂草,倒也令简陋的院落充满生机。
温都头带人去山里捉拿孙二,若顺利的话明日可归来。申简辰想,等该案子了结,再回幽林别居看望梦容。
他既借着赵朴的身体活过来,帮他照顾梦容也是应该,可要圆房……
正百无聊赖地想着,文渊前来。他一走进院子,满面春风,看不到一丝去年绝食时留下的痕迹。
申简辰很是奇怪,这家伙去年爱得死去活来,现在竟然跟变了个人似的,看来人的感情是会发生变化。而自己何时会变?申简辰一时无法预知。
“仪王一个人喝闷酒多没意思,白风,再取只酒杯来。”乔文仙不请自坐,“堂堂仪王跑到司理院当差亏你想得出!”
白风已将酒杯摆好,向南双指指门口,两人便走出院子,一起去玩耍。
申简辰放下酒杯:“你哪只眼睛瞅见我喝闷酒?不过是闲来无事饮几杯。倒是你,不好好在家陪你的妻妾,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乔文仙自斟一杯,再给仪王斟满:“今日邹嬷嬷来乔家,说了你与郡主之事,父亲差我前来劝说,我便来司理院转转。司理院比幽林别居差远了,你还是回去住吧。”
“你来当说客?”
“要不然呢?”
“又不是没劝过我,何必再多费口舌?”
“那日劝说如同蜻蜓点水,今日我想与你聊些更深入的话题。”
申简辰端起酒酿,品了一口:“聊你放下感情如何接纳一妻一妾的心路历程?我看还是算了,我跟你不一样。”
一下子被对方猜中,乔文仙一路上想好的劝说之语,无法按照计划的顺序来,他迅速调整次序,不如先让对方感到出乎意料:“错!我根本没有真正放下淑真。”
还真管用,仪王放下酒杯,一言不发。
“我不可能忘记她,只能把她藏在心底,委屈自己接纳不爱的人。只有这么做,周围的人才会开心,一家人才会其乐融融。否则,我既失去淑真,还搞得两个女人不开心,父母也不开心,我会更加罪过。”
“你可开心?”
“不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当然难以开心。可我渐渐发现,不同的女子有不同的好。既然无法体会与心爱的人在一起的好,不如接纳其他女子的好。夏果喜欢撒娇,只要她对我撒娇,我便忍不住不对她好,何况她还有几分像淑真;苗知瑜虽不爱撒娇,可与她圆房时,她比我懂得多,我竟然出乎意料地很快乐……”
申简辰听不下去:“为何要对我提起你房中的私密之事?”
“难道你听不明白?”
“明白什么?”
“男女就那么回事,仪王只要与郡主圆房,便知她的好。仪王肯定会像我一样欲罢 不能,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甚至无数次,你开心,郡主也开心。心中的人既得不到,不如像我一样把她藏在心底,安心接受身边的人,只有这样大家才能各自安好。”
申简辰不是没有冲动,不是没想过将梦容变成自己的女人,只是他难以跨越心中那道道德的门槛儿。不爱,便与其圆房,他如何都做不到,何况他只把梦容当妹妹看待。
“她唤我一声哥哥,在我心里她只是妹妹,我怎么能轻易动自己的妹妹?那样我会觉得自己猪狗不如。”
“你生病时爱着她,现在又娶了她,她早已不是你的妹妹,而是你的妻子,你动她天经地义,不违背任何伦常。相反,你不动她,才会令她心中不安,说不定还会给淑真带来不利。”
申简辰想起抢亲那日,梦容狠狠扇了千里寻一巴掌,还说:“朱淑真!我恨你!”
又想起刚回临安那日,乔梦容说:“你心里还是放不下她,你越放不下她,我就越恨她。”
他才品出自己执着于对千里寻的爱,无形中会给梦容造成伤害。
他端起酒酿一饮而尽,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艰难地说:“文渊,我……我听你的,等我了结完刚接手的案子,就回幽林别居,与……与梦容圆……圆房。”
仪王答应,乔文仙却高兴不起来,自己屈服于生活,还劝说仪王与他一样屈服于生活。在现实面前,一个人无论地位有多尊贵,也不得不向生活低头。
乔文仙又为二人先后斟满酒酿:“这就对了。……。她已嫁人,听说陈浩宇也变好,你我把她放在心底,默默祝她幸福,只要她过得好,你我便都好。来,干了这杯,为不得不屈服的生活。”
申简辰也端起酒杯,与文渊互相碰了一下,二人一起饮下。
乔文仙放下酒杯慨叹道:“你说这世上有没有人不必屈服于生活,过得自由自在?官家呢?他会不会是唯一一位不用屈服于生活的人?”
申简辰沉浸在刚刚答应与乔梦容圆房的想法中,没想到他这么快改变观念。还曾没脸没皮地在千里寻面前说出要为她守身如玉,现在想来觉得自己既虚伪又可笑。
文渊提到官家,官家正是他不得不屈服的现实,一道圣旨,他随缘娶了梦容,离爱的人越来越远。
昏君呢?终有一日也不得不在他该面对的现实前低下头颅,申简辰竟然希望那一日来得快些。
“只要是人都有不得不屈从的现实,官家也是,昏聩的朝政,时代的变迁,会搞得他无比卑微。”
乔文仙难以预料以后的变化,他以为仪王说这些不过是想表达不满。自从仪王起死回生后,变得喜欢抨击亲生老子的朝政。还好他知分寸,知道在什么人面前可以抨击,否则脑袋都不知掉落几回。
白风带着南双在司理院到处参观一圈儿后,两人返回,参军居住的院子门口有两个石墩,他们正好坐在那里聊天。
“司理院的环境太一般,仪王能住得习惯?”
“我家王爷对环境不挑,该睡睡该吃吃,没什么不习惯。”
“仪王这么金贵的人竟然跟我一样不挑地方。”
“少拿我家王爷跟你比,不是一个档次。”
南双并不生气,满脸堆笑:“问你个事儿,你跟苦荞那个没?”
白风一脸疑惑:“哪个?”
南双凑近白风耳边,悄悄说了一会儿,然后又是满脸笑容。
白风不满道:“你们还没成亲就这样,也太早了些。”
“公子说明年让我娶幼凡。”
“上次你不是说你家公子要等你长两岁再说吗?”
“没办法,我跟幼凡在丫鬟房里偷偷私会被人发现,告到公子那里,他今日才说明年就给我娶幼凡。”
白风用手指指着南双:“你比我还小一岁,竟然如此猴急,幼凡也是,就不怕自己吃亏?”
“不是我猴急,是幼凡。”
白风瞪大眼睛:“什么?南双,你是男人吗?竟然污蔑人家女孩子?”
南双再次凑近白风的耳边,小声说:“我家少夫人成亲前,苗家请过一位经验丰富的嬷嬷,把毕生所学倾囊传授。幼凡在一旁伺候,多少学了些。后来少夫人嫁过来,用此法将我家公子拿得服服帖帖。每次公子去少夫人房中,幼凡都要在一旁伺候,她听得心热,找我练练。我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儿,哪经得起她诱惑?必然屈服。”
白风批评道:“还有脸说自己是血气方刚的男儿,我看你就是经不起诱惑的色鬼!”
南双依然不生气:“你敢说你能经得起诱惑?”
“我……我当然能。”
“若是苦荞诱惑你呢?”
“苦荞才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孩子,我也不会像你那样随便。”
“你好,你不随便,可你却体会不到我的快乐。不如下次见到苦荞,把她带到没人的地方体验一回?保准你终生难忘。”
白风将南双推到一边:“胡说什么?以为我跟你一样?你小子以后可别干出什么坏事来,我现在跟着王爷在司理院办差,小心到时办了你。”
“放心,我专一着呢,只跟幼凡。”
“你今日说话色眯眯的样子,恐怕以后会出事。”
“能出什么事?我都快跟幼凡成亲。”
听了这话,白风认为自己一定是太多疑。虽然他一直批判南双,但不得不承认,南双的话搞得他心里痒痒的,真想快些娶苦荞过门。想起苦荞让他再等等的话,失落的情绪出现在脸上。
也不知幽栖居士遇到什么坎儿?以至于苦荞暂时不让他上门提亲,实在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