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顺风顺水，按部就班。根据秦帆对天卫三大气环境的监测和分析，不出三年时间，一颗初具类似于地球大气层的地外星球就将诞生。
秦帆和卜小云巡视天卫三的范围越来越大，巡视的周期渐渐拉长到一个月一次，每次巡视的持续时间不少于一周，路途不少于两百公里。
坐在副驾驶位的卜小云首先发现了异常情况，轻声道：“秦帆，叶子下面好像有东西在动来动去。”
“没有啊。”秦帆停下彗星车，看向卜小云所指的方向。由于天卫三的大气还没有形成，没有风等气候现象，土豆叶子就像塑料绿植一样安安静静地插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难道是昨晚太晚睡了，眼睛迷糊了。”卜小云摸了摸脑袋。彗星车两旁的土豆叶确实一动不动的。
秦帆再次踩下油门，彗星车继续前进。卜小云留意起两旁的动静，突然大叫起来，“秦帆，是真的有东西在动，我没有看错，就在那里。”
循着卜小云所指的方向，秦帆似乎察觉到有窸窸窣窣的小动静，但当太空头盔上的探照灯打过去的时候，马上就安静了下来。
秦帆示意卜小云不要动，自己从彗星车上跳下来，蹑手蹑脚走了过去。当他拨开前方的土豆叶的时候，两只小东西突然窜过他的脚跟，一溜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由于光线不好，秦帆并没有看清楚，愣愣地站在土豆叶中，抬头问卜小云：“你有没有看到是什么东西？”
“好像，好像是蟑螂。”卜小云说，但不敢完全确定。
“蟑螂？哪里来的蟑螂？”秦帆马上意识到了问题，“走，马上去大峡谷，那里的蟑螂可能逃出来了。”
两个人一路驰骋，终于来到大峡谷。站在大峡谷上，峡谷下的场景着实壮观，一群又一群黑压压的蟑螂群各自聚集在一起，构筑起属于自己族群的地盘，大有河水不犯井水的意思。
卜小云也看出了不寻常，问道：“蟑螂有群体意识吗？”
秦帆“嗯”了一声说：“其实蟑螂从母胎开始，就在同一个卵荚里群居了。但蟑螂并不是社会性昆虫，它们会集居在一起，但是没有明显的分工和体型分化。”
卜小云指着峡谷下的一个角落，半信半疑地说：“看起来好像不像啊，你看那两群蟑螂，明显是起了冲突，好像都有分工，有的进攻，有的防守，还有的是在搬运东西撤退。”
在地球上，常见的昆虫很多都是群居生活，比如蜜蜂、蚂蚁，它们的成员之间按照等级分化而建立分工，是典型的社会性昆虫，并且是“雌性为王”的世界。与蟑螂有远亲关系的白蚁，同样是社会性昆虫，但社会性有所不同，是雌雄均有。
但严格意义上，蟑螂本身是半社会性的昆虫。为什么称它们为半社会性昆虫呢？因为它们在食物短缺或者生存环境恶化的情况下，会互相取食，减少单独行动的风险。也就是说它们会按照“适者生存”的原则，进化出社会性。
秦帆也看出了峡谷下蟑螂行动的一致性和分工明确，说：“其实古蟑螂是地球上最早出现的社会性昆虫。不排除它们在天卫三这样的特殊环境下，会进化出社会性。”
“进化出社会性，意味着什么呢？”卜小云问。
“可能意味着它们变聪明了。”秦帆第一时间想到了路上遇到的小东西，可能是想方设法逃出去的蟑螂。
“如果它们真的变聪明了，它们会从这里逃出去吗？”卜小云也想到了相同的问题。
“我想很有可能。”秦帆说，“这个并不难，只要我们在这里仔细监视，很快就有答案了。”
两个人将彗星车停在大峡谷上，再在彗星车旁搭起一个小帐篷。虽然在地外星球，穿着太空服直接躺在广阔的星球表面上，与睡在帐篷里并无区别，但习惯了昼行夜宿的人类，睡在帐篷里内心的安全感会更强。
秦帆在帐篷外架起一个红外热成像仪，对准大峡谷的边沿，然后和卜小云躲进帐篷内，趴在防潮垫上静静地看着热成像显示屏幕，却一直没有发现爬出大峡谷的蟑螂。不知不觉中，卜小云睡着了。
大概睡了五个小时后，卜小云睁开双眼，睡眼惺忪地看向秦帆，问道：“你一直看着屏幕吗？有蟑螂爬出来吗？”
秦帆支起脑袋，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发现一只能够爬出大峡谷的。”
“你的意思是有企图爬出来的？”卜小云侧着身问。
“有几只有向上爬的行为，但都没有成功。”秦帆说，“掉下去后，就没有再往上爬了。这对于地球上的蟑螂，也有相同的行为。”
说完，秦帆突然觉得不对劲，“不对，地球上的蟑螂，就算爬不上来，也会反复尝试，不会掉下去就不爬了。难道它们真的变聪明了？”
“我觉得应该是，”卜小云语气肯定地说，“这些蟑螂看起来就不大对劲。如果它们变聪明了，会不会把我们当成这个星球的敌人，打算消灭我们？”
“从数量上来说，它们确实可以说是这个星球的主人，而我们是外星人。”秦帆露出微笑说，“但我还想不出来，它们会使用什么方法消灭我们。”
“这还不简单吗？”卜小云说，“比如群起向我们冲过来，让我们受到惊吓，不小心掉进大峡谷里。或者把我们团团包围住，然后把我们的太空服一点点撕咬开。”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说的好听点，秦帆不得不佩服卜小云的想象力。说的不好听的，卜小云也开始像他一样太会瞎扯了。他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现在看来，应该还做不到。十年后，就不好说了。如果它们真的变成那么聪明，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卜小云说，“不是把它们消灭掉，就是逃跑了。它们一时半会不会发明宇宙飞船。”
“你的意思是，”秦帆的脸上依然带着残留的笑容，“它们从越狱开始，然后像人类一样，会迎来工业文明，接着是网络文明，再就是人工智能文明和太空文明吗？”
“不能完全排除，”卜小云语气肯定地说，“为什么不能呢？如果它们能够拥有智慧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