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方黎离开后,安千阳冒出一个决心。
此番必得把白泽照看好,给他留个好印象,等银两到手,便是想要什么玉石就有什么玉石,祁老爹也不用隔三差五的下山施印。
这会祁远肆正在精心打理那几盆银莲花,九月初刚种下,入冬前得好好照顾,来年春天才能开花。
他现在脑里只想着方黎的师父怎么就不是她了呢,明明那独一无二的止索结打结法,只有他和她才会。
跟祁老爹打个招呼,带着钱袋下山。
先到镇里下血本挑了件上等的玄色常服,袖口缀着精美的祥云刺绣,还有一些上好的金疮药等等,半年的积蓄没几下就就花去一大半,每次给钱都跟割肉一样疼。
眼光得放长远,放长远!
回到小院歇息半刻,又去更高处的山地采仙鹤草,一趟下来也是累的不行,懒散惯了的身体真是有些折腾不起。
到家匆匆吃完饭,赶紧将仙鹤草打成汁,跟昨晚采的夜露搅拌好,一切都筹备得差不多,去床边候着只等人醒来。
白泽睁眼的时候,她已经疲累地闭上了眼,看着正酣睡的她,心中不免涌入一股暖流。
有点口渴,坐起去倒床边凳上的水喝,左手还真是不习惯。
许是动静有点大,吵醒了安千阳,不过她继续装睡,冷不丁地动一动,顺其自然地把衣袖上的草渍展示出来,再吧唧吧唧嘴巴缓缓睁眼,“啊,你终于醒了。”
确定他看到了草渍,才把调好的仙鹤夜露汁拿出,再换老爹来上药。
完事后,安千阳对着他碎碎念一番,说为解这毒是多么多么的辛苦,添油加醋,夸大其词。
白泽心里原是充满感激之情,可听着听着就感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对了,”祁老爹听不下去,出言打断,“丫头你昨天不是细问了方申吗,怎么样,有没有问出点什么?”
“没有,”安千阳倒杯水坐下,“只知道他有对浓得发黑的眉毛。”
“等等,你说浓得发黑的眉毛?”原本已经游离身外的思绪,听到此言迅速回神。
“嗯。”安千阳小心地点头,看向白泽。
“怎么了,白少侠见过?”祁远肆紧跟着问。
只见他稍作停顿,坐直了说:“此人的右手食指上是不是有两个玉扳指,且红玉在上,黑玉在下?”
“对!”祁老爹猛地跺脚,“我问过店小二,他印象特别深,就是这位戴两个玉扳指显摆的客官收买的他。”
三人这才明白过来,李简就是背后找事的那人。
又是李简。
眼见事情越来越复杂,白泽只好将此次任务一五一十的说出。
“唉,”祁远肆听后短叹一声,“所以,这李简是谁还是无从得知,不过此人身份、来意定不简单。”
三人皆点头沉思,任由黑夜的风将烛火吹地东倒西歪。
第二天吃饱喝足,安千阳就去洗那件沾有血迹、泥土还有草浆的黑衣袍,进进出出,忙里忙外。
祁老爹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丫头怎么忽然变这么勤快。
“真是辛苦你了,日后定重重答谢。”看着那双因洗衣泡得发白起皱的手,心中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只是会不会有点太过了,虽然他受伤从未享受过这种待遇。
其实那身衣服很好洗,随便揉一揉就能干净,所以安千阳不得不在水里多泡一会儿,还加了些温水,这样双手很快就起褶子。
午饭时候,她端来加过两次盐的白粥,白泽才终于大口喝完,还难得的要第二碗。
一开始还没有发现他的重口味,直到不小心给他盛了碗有辣味的粥。
刚入口他就愣住,随即要来一大罐水,吓得安千阳怀疑她这粥是不是黑暗料理,但他狼吞虎咽地很快就吃完放下,喝一口粥灌一口水,都插不进话。
赶紧撤回去尝尝味道,拿走的时候白泽终于憋出一句:“我不吃辣,吃咸。”
空气似乎凝固在两人之间,安千阳看看满头是汗、嘴唇微肿的白泽,猛地才想起好像熬粥时顺手加了小勺辣。
原来是因为这个呀,害得她都不吱声!明白过来的安千阳差点没忍住笑出来,“真是不好意思,下次依你的口味做。”
一句话说完,白泽的脸竟有些泛红,很是有趣,再看几眼,慢慢地那红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到耳后!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安千阳出门后乐得手舞足蹈。
那样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简直比看戏听曲都有趣。
又过去一天,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
换上早已备好的常服,以骨簪束发,将芙蓉玄冰玉佩坠于腰间,拿起名为承影的匕首,正要拔出擦试,安千阳就端着午饭来了。
“呀,你起来啦,可好些了?”说着把饭菜轻放到桌上,抬眼瞧见那把似曾相识的匕首,“这......这不就是那天差点杀了我的刀吗?”
“嗯,”白泽点头,微微抿嘴,放下承影,朝她拱个手,“那日是在下唐突,还请多多包涵。”
一阵微风拂过,出现了!
那若隐若现的红晕又出现在人狠话不多的白泽脸上了!
见他坐下,便在一旁支手托腮看着,目光如炬。
果然,他的脸越来越红,安千阳心想要是此时泼点水上去都得冒烟儿。
傍晚,祁老爹在灶屋炒菜,趁着油滚放干辣椒爆香,瞬时一股呛人的浓烟席卷全屋,逼得人不得不出去避一避。
到门外扶墙咳嗽好几声才缓过来,抬头见丫头一脸的痴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井边的白泽正在卖力地劈柴火,许是用的左手,累得脖颈都红了。
速度还越来越快,伤刚好也不能这么折腾啊。
又看向安千阳,只见她笑得像朵花,对投来的目光毫无察觉。
突然祁远肆灵光一闪,再来回寻探一二,一来一去,这丫头该不会......
“老爹,焦了焦了!你的菜,快!”嗅到到焦味的安千阳连忙捂鼻呼喊。
刹那回过神,竟忘记锅里还有滚烫的辣子,赶紧回屋炒菜!
一阵锅碗瓢盆姜醋盐后,三人终于围坐在饭桌前,四菜一汤。
看着面前堆满辣椒的两盘炒菜,其中一盘的辣椒还糊成了黑色,白泽后背隐隐冒汗,抬手便去夹稍离远些的两盘清炒。
刚吃几口,安千阳就拿来一罐辣椒面,想想又回去和拿来一罐盐。
两人加辣的加辣,撒盐的撒盐,按照各自的口味加上,顺手把几道菜的位置调换一下,免得夹菜老是撞上。
祁老爹在一旁看着他俩,食不知味,双眼却灵动地左右两边游移转换。
等到他们都放下碗筷,才开口说话。
“我今日去各个镇口打听,有人看见李简一行往白虎城方向走去。”
“白虎城?”安千阳听后似有耳闻,“是那个四象城之首的白虎城吗?”
“是的。”祁远肆点头。
“李简,白虎城,”白泽凝神蹙额,“李简难道是白虎城的人?”
白虎城向来与定天陵走得近,此次行动二者都有参与,但中途又为何扯上安千阳?
三人苦思无果,早早便散了。
入夜秋雨沥沥,风吹叶落,凉意阵阵来袭,安千阳被冷醒几次,又浑浑噩噩睡去。
一早醒来头痛欲裂,咳个不停,老爹下山买菜,白泽不见人影。
还得去采草药,拿水带上竹篓,路上捡根树枝作拐杖,摇摇晃晃地往山上走去。
前脚刚离开不久,几个不速之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中,为首的交代:“翻找后一切务必按原样放回,以免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