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分清主次
书名:苍灵十二将IV 作者:生还者 本章字数:5072字 发布时间:2024-06-21

圣岩城。坚岩国最高统帅部。

庞大的议事厅里鸦雀无声。整座大厅充满足以令人感到窒息的压力,连大厅里的空气都几乎像是已经在无处不在的无形压力之下完全凝固。

大厅之内座无虚席。围坐在宽阔的椭圆形长桌周围的大多数人都是身穿铠甲和军服、佩戴领章的将军,只有少部分人身穿长袍、佩戴面具。将军们身上的铠甲全都是银白色的,军装上的领章则是金色的,在大厅上方的魔灵导器灯的照耀之下反射出耀眼而令人炫目的光芒。没有身穿军装的人则分别坐在会议桌的下首位置,统一身穿相同制式的深紫色长袍,并佩戴相同形状的紫黑色面具,每个人全身上下都只露出不同颜色的双瞳。坐在会议桌周围的每一个人的身躯表面都释放出强盛而厚重的灵力气息,有的像是高大而沉重的山岳,有的像是广袤而深邃的海洋,有的像是即将处于完全喷发之前的火山,还有的像是几乎足以将一切都完全吞噬的深渊。除此之外,侍立在大厅各处的多名身穿亮白色或者铁黑色盔甲的护卫灵师的身上也释放出十分强盛的气息。许多股不同的灵力气息自然而然地汇聚在一起,并转化为足够强大的无形压力,从各个方向涌向站立在会议桌主座的侧面的几名传令灵师的身躯。

端坐在会议桌的主座之上的韩万韬缓慢地抬起头,将自己端在手中的卷轴稳稳地摆放到桌边。他用手掌将卷轴完全展开,并将施加在卷轴表面的灵力封印彻底抹去,让卷轴上方的每一个字都完整地展现在每一个坐在会议桌上首位置和中间位置的将军的眼中。他的目光顺着卷轴的表面缓缓地向前移动,先移动到摆放在会议桌正中央位置的苍灵国地图表面,再移动到摆放在会议桌下首位置的坚岩国西部、西北部边境地图的表面,最后投向坐在会议桌末尾的两个紫衣人的身躯表面。确认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投向卷轴表面或者仍然停留在两张相对较小的边境地图表面的大片符号之上后,他缓慢地转过头,把目光投向在自己的左手边站成一条横排的传令灵师,用手指轻轻地抚摸自己戴在手上的八面戒指的表面。

几名传令灵师不由自主地显露出紧张的表情,不得不暗自加快自己体内的灵脉中的灵力的运转速度,以尽可能地抵挡同时施加在他们身上的有形与无形的压力。此时此刻,紧盯住他们的不只是坐在他们的正前方的统帅大人,还有好几名目光锐利、表情严肃、似乎随时都能够将他们瞬间击杀的将军。无论是坐在会议桌周围的将军们,还是侍立在会议厅边缘位置的护卫灵师们,其个人修为都高于他们每一个人,自然会带给他们不仅仅来源于地位的强大压力。除站在中央位置的指挥官之外,每个传令灵师的额头和脖颈上都已经冒出茂密的汗珠。

 

“按照她的意思,”韩万韬伸出一根手指,用粗壮的手指沿着写在卷轴表面的文字不紧不慢地划动,像是要把整个卷轴切分成许多条均等的纸片,“极北酷寒之地防线一带的兵力真的已经达到捉襟见肘的地步?如果无法得到足够的、及时的支援,整条极北防线就一定会在一个月之内崩溃?整整三层防线都不够用?”

坐在会议桌左、右两侧上首位置的两名上将先后把目光投向卷轴表面的大段文字内容,随即一同露出思考问题的表情。其中一名留着大把花白胡子的老者不慌不忙地抬起手掌,用手指缓慢地捋自己下巴上的胡子,再把目光转向正面朝向他这一侧的西北边境地图。另外一名拥有一头如同钢针一般笔直地向上竖立的黑发的中年男人则露出带有几分不满的表情,并把目光转向距离他最近的传令灵师。他们二人都能够在第一时间确认,卷轴上的文字内容确实是枯竭灵将桂慧芬的笔迹,施加在卷轴表面的灵力封印也确实来自枯竭之核的本源力量。不过,也许正是由于这个原因,看清卷轴上全部的文字内容之后,他们同时露出有些不满和不耐烦的表情,且完全没有控制自己的情绪。

“呃……嗯……”

传令灵师当中的指挥官费力地调整自己的表情,尽可能地站直身体,并挤出一丝明显有些僵硬的笑容,强行把自己发自内心的紧张情绪压制下去。

“恐……恐怕是这样的……统帅大人……”

坐在两名上将下首的几名中将也先后把目光投向传令灵师的指挥官。几道锐利的目光先后把这个佩戴着中校领章的传令灵师从头到脚仔细地扫视一遍。这几名中将身上释放出来的气息同样全都是强盛而凶猛的,无论他们的实际年龄有多大,也无论他们的灵力属性到底是什么属性。

“枯竭大人……确实是这个意思,”中校重重地停顿一下,先费力地吞咽口水,再强行用自己身体表面的灵力波动把身上的汗水蒸发掉,“当整个边防军团第二次打退冰钻麒麟群所催动的大群灵兽的攻势之后,枯竭大人便以最快的速度写完这封亲笔信,并命令我们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把这封信送回圣岩城,并直接把信送到最高统帅部来,还要求我们一定要亲自把信交给您各位。”

留着白胡子的上将和几名中将先后把目光投向极北地区的边境地图,并立刻在边境地图上找到坚岩国 军队在划分人类居住区和无人区的边境线,随即扫视画在边境线上的军营图案和防线图案。几名将军又再次把目光投向桂慧芬的信。很明显,他们是在通过信中的内容对比什么。

“在……在我们出发之前,枯竭大人亲口对我们说过,如果酷寒之地边境的异常气候继续持续下去,几大兽王又再次一同催动大群灵兽一齐发动猛攻的话,以我军现有的兵力,恐怕……没有办法完全守住。即使她……全力施展灵核的力量,恐怕也无法抵挡有大量天地元力加持的几大兽王。”

中校咬紧牙关,用力地点头,像是终于鼓足勇气一般,说话的声音开始变得稳下来。

“而且,不仅仅是她,跟随她一同前往极北地区的大人们……同样也是这么认为的。几位大人……都认为,前线的伤员的数量越来越多,重伤员的数量也在增多。除指挥‘兵器’的部队之外,其他部队减员的速度都完全没有减少。”

坐在会议桌下首位置的几名少将先后把目光投向距离他们较近的紫衣人。几个紫衣人全都对此毫无反应,只是静静地坐在原位,好像只是在听一件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

“她让你们把这封信送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向前线司令部禀报?如果没有,是她自己决定直接让你们把信送回来的吗?”

韩万韬逐渐压低声音,并放慢语速。他的脸色变得愈加难看,却没有表现出愤怒的样子,像是在刻意地忍耐,也像是已经开始思考对策。

“嗯……枯竭大人说,她会亲自向华司令和拓跋司令禀报这件事,也会亲自和两位司令一同商定接下来的计划。当她命令我们赶回圣岩城的时候,华司令正在亲自率领部队迎击一大群对我军西南部防线发动攻击的冰钻麒麟,拓跋司令则在亲自指挥……负责操控‘兵器’的部队重新构建东部防线中的多处防御阵。”中校认真地回答。

拥有一头黑发的上将也忍不住转过头,把目光投向位于自己斜对角的那个紫衣人。他能够感觉到,紫衣人已经因为突然领悟到什么而进入冥想状态,体内的灵力已经开始按照他难以立刻完全感知到的方式加速运转。不过,除他之外,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嗯……枯竭大人还说过,即使最高统帅部无法尽快向西北部和北部防线派遣部队支援,她也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整个军团死守住防线,绝不让灵兽打进极冰行省的居民区范围之内。”中校逐渐加重语气。

将军们再次低下头,并纷纷把目光投向平摊在会议桌上的坚岩国西北部边境地图。有的人把目光投向与极北酷寒之地接壤的极冰行省,有的人则把目光投向与极冰行省中间隔着一片海域的铁角行省。其中一名拥有紫黑色头发的中将紧盯住位于两个行省之间的海域之内的一连串岛屿,皱起眉头,并发出一声微弱的闷哼。

“好。”

韩万韬嘴角抽 动一下,随即重重地点头,抬起手掌,向议事厅的大门摆手,示意守在门边的护卫灵师打开门锁和灵力封印。

“你们几个,先出去吧。等候命令。”

“啊……是,统帅大人!”

中校连忙原地立正,举起手掌,立刻行礼。其他几名传令灵师也一同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先举手行礼,再自动排成一队竖列。看到大门重新打开之后,他们便立刻离开大厅。除镇守在门边的护卫灵师之外,没有人再把目光投向他们。

 

韩万韬抬起手掌,向大门释放出浑厚的无属性灵力波动,重新将大门关闭,并再次对大门内侧施加灵力封印。镇守在大门两侧的护卫灵师当即上前,重新将大门上锁。

坐在会议桌周围的将军们先后重新把目光转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战友。刚刚进入冥想状态的紫衣人也及时地苏醒过来,缓慢地睁开双眼。包括他在内,每一个紫衣人的双眼都显得有些无神,看上去像是失魂落魄或者过度劳累之后的样子。不过,所有的紫衣人身上释放出的灵力气息都在逐渐增强。

“你们有什么想法?”

韩万韬重新抬起头,再次扫视会议桌周围的每一个人。他的目光开始变得锐利,似乎能够撕开每一个位于他面前的人的伪装和心理防线。

所有的将军同时变得更加严肃,坐得更加端正,却没有一个人立刻说话。他们全都明白,在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不能随意乱说话,任何人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要付出代价。

“无论如何,”韩万韬加重语气,并从口中喷吐出强劲的无形灵力波动,让自己从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变得如同千斤重担一般,“总体计划的大方向是绝对不能变的,也不可能改变。我们的整个国家已经在它必须前往的轨道上运行。它不可能停下,也不该停下。”

坐在韩万韬左、右两侧的两名上将不约而同地重重点头。几名中将也先后点头,表明自己对这一点完全没有异议。坐在下首位置的几名少将则分别或多或少地露出有些犹豫的表情。多名少将先后略微转过头,把目光投向资格相对最老的白胡子上将,明显地露出等待这位前辈长官率先明确表态的样子。

“是的,统帅大人。”

白胡子上将略微转过头,稳稳地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厚重,几乎能够让议事厅里的大部分人都感觉到一种来自心灵上的震撼。

“正因为如此,中央军和首都守备部队肯定是不能动的,除非极北之地的灵兽群真的能够威胁到圣岩城。目前,中央是绝对不能出一丁点乱子的。”

坐在白胡子上将对面的黑发上将抬起双臂,把双臂平放到桌边,双手紧紧握拳,随即把目光投向刚刚结束冥想状态的紫衣人。紫衣人像是注意到黑发上将的动作一般,不慌不忙地坐正身体。

“尤其是分核那边,”白胡子上将同样加重语气,“绝不能出一点差错。这是我们能否顺利地逆转当前战局,乃至能否赢得最终的胜利的关键条件。”

韩万韬当即重重地点头,随即把目光投向会议桌的下首位置,扫视先后露出有些犹豫的表情的几名将军。强盛的气息和压迫感从他的身躯表面释放出来,并分别落在几名少将身上。

 

“嗯……统帅大人……”

一名拥有墨绿色头发和翠绿色双瞳的少将露出已经完全忍不住的样子,挤出一副有些艰难的表情,费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高举起右臂,表明自己想要发言。

“说。”

韩万韬抬起手臂,向绿发少将所在的位置摆手。

几名将军先后一同把目光投向绿发少将。坐在绿发少将对面的两个紫衣人也一同把目光投向他。其中一个紫衣人的眼中突然闪过两道不易察觉的光芒,像是突然想到或者领悟到什么。

“从目前来看,如果所有的汇报都完全属实的话……极北之地的灵兽暴动和铁盐山脉那边的异象,会不会……真的……全都和我们抽取分核的本源力量……有关系?”绿发少将的声音显得略微有些颤抖,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显露出难以完全掩盖的紧张和不自信。

会议桌周围的大多数人当即脸色大变。有的将军同样露出带有几分紧张的表情,有的将军则对绿发少将露出赞同的表情,还有的人则对他露出带有几分不满乃至几乎可以说是带有几分敌意的表情。只不过,没有一个人立刻附和他或者反驳他。坐在会议桌末尾位置的紫衣人则全部把目光投向他。几双以紫色或者黑色为主的眼睛仍然显得有些空洞无神。只有两名上将完全面不改色。

“确实有可能。”

韩万韬同样面不改色,却连续向斜前方挥舞手臂,说话的语气之中明显地表露出几分不满。

“但是,就算是这样,难道我们就能够停止这样做吗?如果不用人为的方式从分核内部抽取更多的力量,我们怎么能够保证在短时间之内获得足够多的高端战斗力?难道只靠那些无能的废物来当燃料?还是靠那些不知好歹的刁民来拖我们的后腿?”

绿发少将略微低下头,嘴角轻微地抽动一下,脸上露出带有几分无奈的表情。他似乎完全能够想到统帅大人对他的话的反应,却仍然感到有些不甘心。

“任何时候,我们都要分清主次,更要分清轻重缓急!”

韩万韬伸出两根手指,用手指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卷轴表面重重地敲击一下,发出一声传遍整个大厅的脆响。他的指尖刚好落在画在卷轴的落款部分的枯竭之核的图案表面。

“我们的目标,是最终的胜利,是属于我们的国家的宏图伟业,而不是那些无关紧要、毫无价值的东西!在这个时候,尤其不能感情用事,不能只靠某一个方面,更不能只靠妇人之仁来对整个大局进行判断!那是愚蠢的,也是可笑的!”

绿发少将没有再多说什么,缓慢地坐回到座位上。从他的身上释放出的气息明显地减弱很多。

站在大厅边缘位置的一名女性护卫灵师略微转过头,把目光投向韩万韬的侧脸。此时此刻,整个宽大而宏伟的议事厅里只有她一位女性。她的嘴角连续抽动两下,脸上露出带有几分哀伤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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