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满三叔和麦先生到了龙标县的洪溪镇,二人沿着青石板路走向大门口,大门上方“龙标县洪溪镇”六个大字遒劲有力,二人欣赏一番,走进门内,一条青石板街道向看不见的尽头延伸。
二人沿着街道向前走,但见各种式样的房舍鳞次栉比,摆满店铺的各类奇货充分显示这个外号“小金陵”的水滨古镇的繁荣与富庶。数不清的巷道从主街道向两旁伸展开去。
二人走了一程,出现了一条十字街道。只见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各类行人匆匆往来。二人知道这里是市镇的中心地方了,于是二人站在十字街道口不走了,首先是麦先生把‘麦谷子看风水’的牌子高高举起,一些没有紧急事情要办的人出于好奇,都纷纷围搂来观看,没有事情纯粹是逛街玩的人对这种场合就更加感兴趣,于是很快就有许多人聚搂来。
满三叔看到火候已到,做一个手势,麦先生把“麦谷子看风水”的牌子收起,满三叔把牌子高高地举起,大声道:“清官清,贪 官浊,清官清清有清风,贪官混浊浊气熏。我今为官判清浊,是清是浊自分明。清官莲心一点红,贪 官原来心肠黑。”洪城的父老叔伯,兄弟朋友,晚辈后生,大嫂姐妹,小媳小姑……”
满三叔把在聚坡县说的那一套重复一遍,在场的人都害怕受到太上老君的处罚,积极踊跃地在知县、县臣、县府主簿、县府典史下面画了红、黑两种圆圈。
忽然一群人分开众人挤了进来,看到众人正在给龙标县的四个主要父母官画圈,其中一人大声问:“你们给县里的父母官画圈圈是什么意思?你们为什么把县臣和县府主簿画红圈,而把知县和县府典史画黑圈?这牌子是谁的?”
满三叔满脸堆着笑说;“这位官爷,我们二人本是流落江湖之人,近日来到龙标县,听到许多人都称赞县里的父母官廉洁奉公,爱民如子,颇得百姓拥戴。我二人很受感动,打算代替龙标县百姓表示一点感恩之意。于是我们二人商量,要拿出一件价值连城的玩意送给龙标县的父母官。
送什么好呢?我们翻来覆去地想,总想不出合适的东西。忽然想到了宝石,对啊,只有宝石才是价值连城的东西,正好我有一颗红宝石,这位仁兄有一颗黑宝石,你们要知道,我那一颗红宝石是我大半辈子跑生意积攒起来的全部家当,而这位仁兄那一颗黑宝石则是变卖了祖上几代人的全部遗产才换来的。我们二人最后痛下决心,既然要代表龙标县百姓表示对父母官的感恩之意,也只好把两颗宝石拿出来了。
但是问题又来了,县里主要父母官有四个人,而宝石只有两颗,怎么办呢?是不是让四位父母官去分呢?不行啊,哪有把一颗宝石分成两半送礼的道理?这既没有道理也不合情理更没有先例。于是我们想到了一个办法,给县里的知县、县臣、县府主簿、县府典史四个主要父母官画圈,最后做统计,谁得的红圈最多,就把红宝石送给他;谁得到的黑圈最多,就送给他黑宝石。”
“好主意呀,好主意!看来我们的周县丞一定会得到那颗黑宝石。因为从目前的情况看起来,只有周县丞得到的黑圈最多。”
“这位官爷,你们的周县丞果真有那么好吗?”
“这位叔,要说我们的周县丞有多好,你可以看看你的牌子上,我们的周县丞得到了多少黑宝石。我们的周县丞廉洁奉公,从来没有贪污公款的行为。我们的周县丞爱民如子,就连小妾的父母亲也养起来。我在周县丞家里当管家,周县丞的廉洁奉公我还不清楚?”
“官爷是周县丞家里的管家?”
“正是。”
“周县丞家里的金银库房也归你官?是啊……奥,不是,他家的金银库房钥匙从来没有给……其实,周县丞一贯廉洁奉公,哪有什么金银库房?”
“知道了,我们知道你们的周县丞有多廉洁奉公了。但愿你们的周县丞得到更多的黑圈。到时候我们会来县衙给周县丞赠送黑宝石的。”
这周苟富虽然富有,但是他对家里雇请的长工、看牛娃、女工等却非常“老火”。龙标一带的人说的“老火”就是狠心的意思。要说这周苟富老火也真的老火。从平日的伙食情况看,在周苟富家里干活的人一年也吃不上几餐肉。虽然周苟富承诺每个月打一个牙祭,但是每当打牙祭也就是吃两三片小而且薄如纸的肉片。这样以来,数十个人打一个牙祭也就只吃了两三斤肉。有时候也杀一只鸡或者一只鸭子,数十个人吃一只鸡或者一只鸭子,也就算打牙祭了。
至于平日的菜,一般是两三碗蔬菜或者腌菜。但是放油很少,长工们怀疑根本没有放油,但是周苟富的管家说菜里面放了油,还说长工们生活要求不要太高,不能够用油做汤泡饭。
一次,放牛娃大屁股在看牛时,看到田里有泥鳅的通气口,于是就翻起泥鳅来,果然泥鳅很多。大屁股把翻得的泥鳅用“鱼串草”穿起来,结果翻了一大串泥鳅。
回到主人家里,大屁股很高兴地把一大串泥鳅交给主人周苟富,大屁股以为主人会称赞他,想不到周苟富接过泥鳅川,二话没说就把一串泥鳅丢在地上给猫吃了,口里数落道: “谁叫你翻泥鳅?你看牛的也想吃泥鳅?做长工的也要吃泥鳅?我也晓得泥鳅好吃,但是吃泥鳅就要多吃饭,哪有那么多饭给你们吃?啊?你是初次,老子饶你,往后不要再翻泥鳅啊。”
长工们听了大屁股的诉说,都很气愤,但是也没有办法,谁叫自己家里穷呢?不给别人做长工,不给别人家看牛就没有饭吃啊。于是看牛娃和长工们都忍气吞声。
周苟富不但在生活方面尽量克扣长工们,还千方百计想办法让长工们多干活。怎么样让长工们多干活呢?周苟富想了不少办法,给长工们规定一天的干活任务就是一个办法。由于周苟富规定的任务太重,即使周苟富亲自在工地上监督,任务还是不能完成。于是周苟富就认为是日子太短。
怎么样让长工们在一天内的干活时间拉长呢?周苟富苦思冥想了许多天。这一天,周苟富听到老婆花鸡婆在学鸡叫逗小儿子,周苟富一下来了灵感,是不是让家里的公鸡提前时间叫呢?周苟富想到这里把大腿一拍:“有了,这个办法好!”当天夜里,周苟富跟老婆上床后,周苟富合着老婆耳朵说:“花鸡,你学鸡叫学得太像了,今日我听到你学鸡叫逗儿子,我当时还以为真的是鸡叫呢。”
“我小时候,娘学鸡叫逗我,我也跟着学。时间一久,就学会了。”
“原来还是祖传特技。莫非就是因为你学鸡叫学得很像,才把你的名字叫着花鸡?”
“正是呢,因为我学鸡叫学得很像,大家都叫我花鸡了。”
周苟富合着老婆耳朵轻声说:“花鸡呀,现在你这特技要发挥大作用了。”
花鸡婆听男人说自己的特技要发挥大作用了,非常高兴,问:“要发挥大作用了?有钱吗?”
“肯定有钱啊,而且钱还不少呢。”接着,周苟富合着老婆的耳朵叽咕叽咕一阵,最后两口子都笑了,笑一阵之后,两口子开始做床上的正经事。
第二天,周苟富召集长工们开会。周苟富说:“各位叔伯兄弟,今日耽误一点时间开个会,有个事情跟大家说说。前面几日你们都没有完成当日的活儿,我也晓得你们已经尽了力气。但是为什么干不完当日的活儿呢,原因就是你们起床太迟。俗话说,早起三朝当条工。你们每日天大亮才起床,还要屙屎屙尿,还要洗脸,你们想想,一个早晨有多久?还不是就磨磨蹭蹭过去了?但是不准你们屙屎屙尿也不行,不准你们洗脸也不好,怎么办呢?只有一个办法,规定一个起床的时间。那些大富人家都有露壶报时间,我们小户人家哪来的露壶?但是我们每家每户都有公鸡,这个公鸡叫就是给我们报时间,公鸡叫就是催我们起床了。所以我规定,从明日早晨开始,一律听公鸡叫起床,谁不按时起床,不要怪我扣工钱。”
于是长工们不得不按照主人的规定听公鸡叫起床。让长工们感到奇怪的是,最近一段时间,这个公鸡叫好像比往日早了许多,长工们在起床以后摸黑赶到工地上,还要干很久的活儿东边才显出鱼肚白。长工们奇怪了,怎么公鸡也帮周苟富的忙?莫非这周苟富真的是天生的富人,连家禽也知道帮助主人?于是长工们议论纷纷。
但是长工们还是有怀疑,怀疑周苟富对公鸡做了什么手脚。长工们当然也只能往迷信方面想。龙标县一带的人都听说过,道士和巫婆都有一种本事,可以把牲口或者鸡鸭等家禽施法,可以让牲口或者家禽按照人的意图行动。长工们怀疑周苟富对公鸡做了手脚。但是即使这样,长工们还是没有办法,因为他们没有破除法术的本事,也没有钱请道士和巫婆。
于是长工们就商量在受不了的时候就一同散伙。
长工牛蛙和看牛娃大屁股睡在周苟富家的鸡厨旁边的柴房里,由于离鸡厨最近,每天都是牛蛙最先被公鸡叫声吵醒。牛蛙内心老不舒服。于是牛蛙打算把公鸡整一整。牛蛙在白天看清楚了,鸡厨的盖板上有一个鸡蛋大的孔,牛蛙准备了一个拇指大、三四尺长的竹竿。
这天夜里,牛蛙强忍着瞌睡,坐在床上听着大屁股打呼噜。为了驱除睡眠,牛蛙不时到柴房外面走走。牛蛙已经是第三次到外面走,牛蛙根据月亮的位置,估计已经到了后半夜,牛蛙准备回到床上坐坐。就在这时候,牛蛙听到开门的声音,牛蛙心想,可能是主人出来上茅厕。牛蛙怕自己被主人看见,急忙闪进柴房。牛蛙把身子躲在黑暗处,眼睛瞪着主人房门那边。
忽然牛蛙有点紧张起来,他看到一个人向着柴房走来,牛蛙怀疑是主人看到自己了,急忙把身子躺下,闭了眼睛,打起呼噜。但是牛蛙耳朵却高度注意,听到脚步声向着柴房而来,但是没有到柴房门口,听脚步声好像在鸡厨门口不动了。牛蛙奇怪了,深更半夜地,你狗日的周苟富到鸡厨门口来做什么?于是牛蛙轻轻爬起来,正准备看个究竟,忽然一声公鸡叫,接着就有许多公鸡喔喔喔地接连不断的叫起来。牛蛙听到脚步声离开鸡厨往回走。牛蛙注意看那人的后背,奇怪啊,那个人好想穿着花衣服,身子轮廓很像女的,但是只听到周苟富的门叫,那个人既然是女的,那么她一定就是周苟富的老婆花鸡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