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鸿雁说：“我怎么记不起有这件事哦。你当面交给我的？ ”
“ 当面交给你怕同学们看见误解，下课的时候我放你书桌里了，我特别在纸背上写明：一篇课外作文，请批评。 ”
“唉，你真是的，当面交给我就是了。放我书桌里、课本里、书包里的信啊、纸条啊，我一概都不看不回的，我以为是情书、情诗呢。 ”
“你可以不回，但不管写的是什么，都应该看一看的，这是对作者的尊重。”
“开始也是看的，你哪里知道，有些话让人看了都脸红。你写的是什么作文哦，现在和我说说嘛。 ”
赵甲智说：“可惜了，我一直认为那是我学生时代最出色的代表作。 ”
“写给我的？ ”
“是，也不是。因为你有感而发，这篇作文是我孩提时代心灵的天空，一片白云，一道山泉，一个雪孩子，一只天堂鸟。 ”
苏鸿雁忽然像一个好奇的孩子，渴望知道这是一篇什么样的作文：“行了，大作家，我可不想听你作诗，快和我说说这篇作文。 ”
“真的说不出来了。我现在已经不能复原那篇作文了。时过境迁，现在 的我已经老于世故，再也写不出那么纯美、那么真情的作文了。就像一条河， 路过一座座城市，被开发了，被利用了，被污染了，不可能再拥有源头那样洁净、纯美的山泉一样。 ”
“总能说个大概内容吧。 ”
“好吧，我就说个大概吧。那年暑假，我奶奶领着我重走抗联路。我们 登上了长白山顶。我第一次看见了天池。是的，天池！她的确只能来自天上， 因为世间不可能有那样的奇观，你第一眼看见她，心脏就在那一瞬间停止了 跳动，你无法呼吸，不能说话，就像一个盲人第一次睁开眼睛看见了大海， 你找不到任何语言来描述她，形容她，你只要看她一眼就终生难忘……回到 学校，我想写一篇作文，但怎么也写不出来。突然有一天，你收作业本的时 候喊我：赵甲智！我抬起头，你微笑着望着我，天哪！你的眼睛那么大、那 么美丽、那么明亮、那么清澈……我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天池。我有感而发， 那堂课老师讲的是什么，我完全不知道，我一气呵成写了一篇作文《天池》，你别误解，那绝不是什么情书，和早恋无关…… ”
“你……写了我的眼睛？ ”
“不，我写了女娲在造人的时候，捏好了泥人却怎么也造不好人的眼睛， 走遍了天下的名山大川、江河、海洋，也没有办法。长江、淮河、雅鲁藏布 江……都不行。突然有一天，她看见了天池，于是她舀来天池的水放进每一个人的眼窝里…… ”
“这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啊，干吗把作文送给我。 ”
“ 当然和你有关了，我是看见了你的眼睛才有的灵感，看见了你的眼睛 才联想到了天池。你知道吗？这以后我开始仔细观察每一个人的眼睛，我敢说，你的眼睛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眼睛。唉，可惜了那篇作文。 ”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良久，苏鸿雁喃喃地说：“我的小侄儿有一天去旅游 回来曾经对我说：‘姑姑，你的眼睛就像山泉。’可惜我现在老了，人老珠黄，我现在的眼睛应该是黄河水造的了。 ”
“不，每次看见你的眼睛我都会想起我那篇作文《天池》。 ”
苏鸿雁的心里很感动，一个看见自己的眼睛就想到天池的男人，被二十 五年前自己一巴掌扇掉了所有美好的故事和浪漫的结局。人生最大的遗憾是时间永远不能倒流。
她忽然想起一件困惑了自己二十五年的谜团。
“赵甲智，也许我不该再提起这件事，但这件事，这么多年一直困惑着 我。当年，我觉得就是往你的脸上扫了一下，可你怎么流了那么多的血，后来还有同学说我打掉了你的两颗门牙。 ”
赵甲智笑笑说：“那真是冤枉了你。我小的时候有个毛病，一着急就流鼻 血，你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扇我的耳光，我能不急吗？我刚一蹲下，鼻子里的血就喷了出来。至于说打掉了牙，那是没有影的事。 ”
苏鸿雁说：“天哪！我真是冤枉死了，大家说我把你的脸打成了血葫芦，你的鼻血把我染成了恶魔啊。 ”
赵甲智说：“要是你觉得太冤枉了，现在就再扇我几个耳光，我保证眼不眨、脸不变色心不跳。 ”
苏鸿雁说：“你贫嘴，你坏。我要回去了。 ”
苏鸿雁去吧台结账，吧台小姐告诉她： “那位先生已经结完了。 ”
分手的时候，赵甲智紧紧握着苏鸿雁的手深情地说：“苏鸿雁，你要照顾好自己，我真心希望早日参加你的婚礼。 ”
苏鸿雁想起那些关于赵甲智的花边信息，也真诚地说：“你也是，你是咱们同学的骄傲，你要珍惜来之不易的荣誉，你现在有名望有地位了，千万要 注意糖衣炮弹的袭击，这个世界物欲横流，充满了诱惑，但真正爱你的是你的妻子、家人和儿女，我希望你一生平安，一生幸福。 ”
一周以后，赵甲智给苏鸿雁发来一条信息：我们的会议结束了。我后天返城。 明天上午我在中山公园门口等你，我有话对你说。
苏鸿雁不想赴约。她觉得多年来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篱笆已经扫清了， 她现在和赵甲智之间只剩下互相祝福。她想不出赵甲智还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但出于礼貌，第二天上午她还是出现在中山公园门口。
赵甲智手里捏了两张门票已经在那里等候。苏鸿雁说：“我没有回复你，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 ”
赵甲智说：“我知道你并不想来，但出于礼貌你终究会来。你放心，过了今天我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 ”
苏鸿雁心里想作家真是可怕，能看到别人的心里。他们在公园长廊里找个位子坐下。
紫藤花在头上垂挂下来，蜜蜂在花间飞来飞去，不时有一两只调皮的小蜜蜂在两个人中间翩翩起舞。
赵甲智开门见山：“上次分手，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我知道一定是有根源的，今天我就是想告诉你事情的原委。 ”
苏鸿雁说：“我不想听，你也没有必要和我解释。作为同学的忠告，你信则留下，不信就当一阵风吹过就是，你只要知道我是好意、善意就行了。 ”
赵甲智说：“不，我一定要和你解释。我知道，关于赵甲智，社会上有很 多桃色新闻，赵甲智在别人的眼里可以很黑、很脏、很龌龊，甚至可以是一 坨狗屎，但我无须去解释，去甄别，清者自清，我赵甲智是活给自己而不是 活给别人的眼睛和别人的舌头。但是我希望赵甲智在你的心目中是干干净净 的。因为你是我情窦初开时的梦中女孩，你是我心目中永远的天池。虽然今 后我们可能不会再见面，但是我希望赵甲智在你的心目中是一杯清水，一捧净土，士可杀而不可侮。 ”
苏鸿雁还能说什么呢。
“就从我的大学说起吧。读大学的时候，我已经在文坛很活跃了。我是 校团委宣传委员、校刊主编，我的太太是我的同班同学，她是校团委副书记， 作风凌厉，办事果断，人长得漂亮，是公认的校花，是很多男同学追逐的目 标，但她只钟情于我，大家都说： 男才女貌，认为我们是天生的一对。大三 那年我们就确定了恋爱关系，顺理成章，毕业以后我们就结婚了。如果我永 远在政府机关工作，或许我们的婚姻就是幸福美满的，但是很不幸，我被空 降到省作协任党组成员、期刊编辑部主任兼文学院副院长。这样， 问题就来 了，有很多文学青年、学员到家里去拜访，探讨交流文学创作中遇到的问题。 文人不习惯也不愿意到办公室聊天，就愿意到家里聊，随便、放松。文人无 形，懂礼貌的还好些，不拘小节的渴了拿起水杯就喝，饿了就去厨房、冰箱 找吃的， 困了躺在沙发上就睡，想和老师照个相搂着你的脖子，挽起你的胳 膊就照。男青年还可以，女青年就不文雅了，我太太的脸子就难看了。开始 还给我一点面子，学生们走了就和我吵，后来就开始当着学生的面掉脸子了，严重的时候下逐客令，给我难堪。
“知道这情况的就不再到我家来了，但总是有不知道情况的新学员，第 一次见面的新作者到家里来，就这样矛盾不断加剧，我的家里每天都充满了 火药味，几乎隔两天就要吵一架。那天，家里来了一个内蒙古的女诗人，是 文学院新来的学员。诗人嘛，大都情感外向，她在我家唱歌朗诵，高兴了就 在客厅里跳起了蒙古舞。我太太在厨房里就开始摔盆摔碗。女诗人听见了一 个箭步蹿到厨房，质问道：‘师娘，你摔谁呢？ ’我太太说：‘这是在我家， 我愿意摔谁就摔谁，想跳舞你们去舞厅啊，我家不开舞场。’女诗人说：‘你 再摔一个？ ’我一听情况不好，急忙去厨房劝阻，但还是晚了一步，我太太 摔了一个碗，那个女诗人捧起电饭锅就砸到地上，嘭的一声巨响，屋里子就 像手榴弹爆炸一般。然后她们俩就吵成了一团，我太太大骂女诗人是土匪， 要打电话报警，女诗人说：‘你现在马上报警，我等着警察来，最好把媒体也请来，你凭什么骂我土匪，你今天必须给我赔礼道歉。 ’
“说实话，我也觉得女诗人太过分了，毕竟你是客人，怎么能摔锅砸碗 呢。但我总不能指责客人吧，我好歹劝阻她们平息下来，我悄悄劝女诗人， 你给老师一个面子，先回避一下， 明天老师请你喝茶给你赔礼。女诗人临走 还对我太太叫嚣：‘你不配嫁给我的老师，我告诉你，以后我会天天来，你不 是吃醋吗？再敢骂我是土匪我就让你掉进醋缸里淹死，我要向全世界宣布，我要嫁给我的老师，今生今世非我老师不嫁…… ’
“第二天，我太太就到我的单位找领导告状，说小三到家里打砸抢，让 领导把女诗人撵回家去，否则她要到省委去反映情况。作协党组书记是省委 宣传部老资格的副部长，为了平息矛盾，他亲自找女诗人谈话，劝她回避矛 盾，下期再来学习。不料女诗人根本不买账，还威胁书记说要召开记者招待会，让大家来评评理，她究竟错在哪里。
“ 当时，正是作协改选领导班子，公示班子新成员的节骨眼，我是副主 席的人选。文人相轻，这件事正好被想挤掉我取而代之的某人拿来做文章， 到处散布我和女学员有染，女学员到家里威胁我太太非我不嫁……结果，可想而知了，那以后我就搬到单位宿舍，和太太分居了。
“还有更离奇的事情呢。我到西安去开文学笔会。晚上吃完了饭，朋友 们一定要打四圈麻将，我推脱不过，只好跟着玩了两把，正玩呢，公安局去 抓赌，被带到公安局罚款。等我回到单位就变成了嫖娼被抓……说心里话， 我已经厌倦了职场的明争暗斗，我当副主席完全是会员代表大会高票当选， 我现在最渴望的就是能有一个幽静美丽的小山村，三间茅屋二分田专心致志地写作。 ”
不远处，孩子们高兴地在树丛间穿梭玩耍，丁香花沁人肺腑的芳香阵阵 袭来，让游人们驻足赞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下来。苏鸿雁感叹道：“想不到你人前人后那么光彩，生活却有那么多难言之苦。 ”
“是啊，托尔斯泰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同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
“怪不得有人说婚姻就是个城堡，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却想出来。
这样看来我还是别进去了好，反正我也是嫁不出去了。 ”
赵甲智说：“你这个观点是不对的。你知道吗，虽然我现在的家庭婚姻并 不幸福，但是，我的人生已经圆满了。作家张贤亮说：‘男人的一半是女人 ’ 我已经有过另一半了，我有过妻子，有了女儿，作为男人我已经是一个完整的 人了，我们有过十几年的幸福生活，而一天、一年、十几年和几十年只是时间 的不同而已，婚姻家庭的内容和质量是相同的，就算是一 日夫妻，也是夫妻。 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无论时间长短，男人要做一回丈夫，女人要做一回妻子， 要做母亲。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至今未嫁，我不相信我姥姥的咒语是什么魔 咒，那只是一种巧合罢了。作为同学，作为朋友，鸿雁你一定听我劝一句，无 论怎样你要成一个家，不要瞻前顾后，不要犹豫不决，不要优柔寡断，不要责 备求全，不要追求完美，哪怕明知道婚姻会失败，哪怕明知道今天结了婚明天 会离婚也要做一回女人。作为作家，或许我的思想观念是超前的，我认为人如 果因为种种原因一辈子不能有一个婚姻，就算偷情，也要有过另一半，做一回 男人或女人。而且，作为女人生命中一定要有一个孩子，做一回母亲，女人一 辈子没有做过母亲，人生就是残缺的。上帝造人为什么有男有女，就是为了阴 阳结合，花好月圆。世间万物，连小草还开雌花雄花结籽衍生呢，作为最高等的动物人怎么能一辈子孤灯伴长夜，枯木不逢春呢。 ”
苏鸿雁感伤地叹了一 口气：“那我这辈子肯定就是枯木不逢春了，肯定就 是残缺了，我现在即便是嫁了人也未必会有孩子了，我都快四十了，小时候我认为四十岁的女人就是老太婆了。 ”
赵甲智说：“不能生孩子可以领养一个啊，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你就是 母亲哦。就有孩子叫你妈妈啊！不要相信什么血统，什么传宗接代那些谬论。 你以为我们的血统就是来自我们的祖先吗？连皇帝都不能保证自己的血统延 续，光绪、溥仪都要靠过继传宗，何况我们平民百姓呢，谁能肯定我们的几 辈、十几辈、几十辈之前不是过继子女呢。为了体验生活，我专门去四川的 一个孤儿院待过两个月，那些孩子都是地震孤儿。我亲眼看见那么多犹豫不 决是否领养孩子的女人，当孩子搂着她们的脖子叫她们一声妈妈的时候，那幸福的泪水，是任何语言也无法形容的。当一个弱小无助的生命一旦被你拥抱到怀里，你的母性，就会在一瞬间被升华为母爱。母爱是人间最伟大、最纯洁、最高尚、最无私、最完美、最彻底的爱情。 ”
“有一个四岁的孩子，在地震中失去了一只手。每每失去了被领养的机 会。有一天，来了一个中年女人，那个女人可怜他，多看了他几眼。女人转 身要走的时候，孩子说：‘阿姨，你抱一抱我好吗？ ’为了满足孩子的心愿， 女人把他抱起来，他紧紧地搂着那个女人的脖子说：‘阿姨，你做我的妈妈好 吗？别看我只有一只手，我长大了一定能赚大钱给你花，我还要背着你去北 京天安门，去登万里长城…… ’那个女人泪流满面地说：‘孩子，我就是你的妈妈。’……那个场面，任何人看见了都会为之动容。 ”
赵甲智的一番话搅乱了苏鸿雁的心境。当天晚上，她久久不能入睡，她反复回味着赵甲智关于完整人生的话语，思绪万千。
第二天是个星期六。下午，剩女城堡的姑娘们如约来到苏鸿雁居住的社 区花园聚会。丛苇首先从苏鸿雁的脸上发现了问题：“大姐，你怎么了，看你的样子心神不宁哦，莫非咱们的准姐夫要横空出世了？ ”
大家都坐下了，苏鸿雁把赵甲智的完整人生理论详细的复述了一遍。一石激起千层浪，除了苏鸿雁，六个姑娘六种表情。姑娘们嚷成了一锅粥。
丛苇叫道：“太给力了，这比我的苇式人生更大胆、更前卫、更完善、更完美。 ”
马晶雨说：“他的完整人生论有道理。但没有婚姻就找个情人？那不就是偷情吗？这么做女人，打死我也不干。 ”
肇敏说：“我也不干。啥叫偷情，就是‘搞破鞋 ’，男人就是嫖娼、女人做娼妓。 ”
丛苇说：“我是不是需要给你们补充点语文基础知识啊。先说什么是嫖娼 吧，嫖娼就是臭男人花几个臭钱买乐子，拿女人当玩物，那和公狗发情没什 么两样。嫖娼是违背对方意愿的，但为了钱，为了填饱肚子，女人只好强装笑颜出卖肉体。什么是娼妓哦？你们懂吗？ 自古笑贫不笑娼，还有逼良为娼的成语呢，如果父母是王公望族、高官显贵、亿万富翁，哪个女子会为娼？ 如果有文化，有生存技能哪个女子愿意天天让陌生的臭男人蹂躏？本人采访 过妓女，这是个地球上最可怜最底层的阶层，靠出卖肉体赚钱的时候要提防 警察扫黄，要提防被染上性病，要提防变态嫖客的性虐，烟头烫、手掐、牙 咬、逼迫你口交，要提防无耻嫖客赖账，完事了提上裤子就走人。所以，姐 妹们，别一提娼妓就咬牙恨齿的。再说什么是偷情吧？人生在世不光是吃喝 屙撒睡，那和动物还有什么区别了？人的最高境界就体现在一个‘情 ’字上， 山有情，水有情，世间万物皆为情。人为什么要偷情啊？ 因为怕别人看见， 因为父母不同意， 因为怕老公和太太知道破坏了家庭。如果父母不干涉儿女 的婚姻，如果婚姻自由，男人可以一夫多妻，男女平等，女人可以一妻多夫， 那谁还去偷情呢？所以，本姑娘认为，世间最刺激、最难忘、最可怜、最值得同情的事情就是偷情，最伟大、最神圣的壮举就是殉情。 ”
众姐妹大眼瞪小眼，丛苇的道理有点像戗面窝头，太硬，大家得慢慢消化。
刘慧说：“四姐 ，我听说有的妓女就是自愿的 ，躺到床上就赚钱 ，好逸恶劳 。 ”
丛苇说：“没有哪个姑娘长大了愿意干这个，除了穷，还有的是失足落水， 上当受骗，地头蛇、采花贼，假招工的，进城打工被老板、工头和权贵糟蹋了，等等，一旦失足就破罐子破摔，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好逸恶劳的恶习。 ”
肇敏说：“我不同意四妹的说法，按四妹的道理，妓女应该同情啦，那凡是家里穷的都要送女儿做娼妓？ ”
丛苇说：“你这不是抬杠吗？ 同情不等于去效仿。有人为了给父母治病， 借不到钱去偷，难道我们就提倡为了给父母治病都去偷？人家大姐的同学告 诉你们人活一世总要做一回女人，你们竟想到了什么嫖娼和妓女，唉，你们 还活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吧？ 睁开眼睛看看吧，二十一世纪了，爱情的田原已经是一片绿洲了，可你们还在爱情的沙漠里跋涉呢。”
肇敏反唇相讥：“你嫌弃我们这个群思想守旧、落伍，一片沙漠，又没有人强迫你在这玩。 ”
丛苇说：“我和你们有缘啊，我得拯救你们。谁让咱们凑成姐妹了，我得 帮助你们提高觉悟走出沙漠，看看你们，一个个眼看就扔了三十奔四十了，马上都成小老太太了，同龄人都当奶奶姥姥了，可你们还在开‘黄花 ’呢。”
大家吵累了，才想起询问苏鸿雁，这位完整人生论的家伙是何方神圣。
苏鸿雁招呼大家坐下来说：“别吵了，都坐好，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