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过来,”祁老爹正襟危坐着,“十几年前我把你捡回来,带着你到这常琦山过安稳日子,远离乱世纷争,虽是如此,你也定要苦练结印术,这门武功不能在我这里就断了......”
还以为要说什么大事,结果又唠唠叨叨起来,正想打断他,却说起了今早的事。
“我今早去衙门查看方老伯的伤口,死状确实如方申所讲的那样,可细看伤口时,却发现那周围竟全是点状的黑红色霜花迹样。”言语中透露着紧张和不安。
“再者,那会儿满街的人都在传你就是杀人凶手,我心想事有蹊跷,便立即赶往方老伯被杀的地点,在街角处捡到了这霍山玉。”
安千阳提起心神,暗自庆幸她老爹去看了现场,还撞见差点害她坐实罪名的店小二,不然真是跳进黄河也难洗清。
不过方老伯究竟是怎么死的,“黑红色的霜花,那是什么?不是说一刀丧命流血过多而死吗?”
“现在看来,这刀上的剧毒才是致死的原因。”祁远肆眼神缥缈,想起这致命的剧毒和它的主人。
彼岸霜花,班楚霜。
二十多年前,江湖上有一天才女子班楚霜,倾国倾城的容貌令人魂梦,可惜生得一副好皮囊却以制毒为生。
凡中了她制的毒,若无修为者皆当场丧命,伤口处一般呈黑红色,其周围会有细小的霜花样迹。
但此毒若遇至阳真气,也就是地魁心法,便会呈深紫色。
“地魁心法?老爹你不就是?”安千阳听到这里略有疑问,不过话锋一转,往祁老爹那儿挪了挪。
“老爹你当年是不是欠了这位才女佳人的风流债啊?不然人家怎么专门针对地魁心法,快说说。”挤眉弄眼,好不正经。
“咳咳,”差点被喝到半路的水呛到,这打岔倒将沉浸在回忆里的祁远肆给拉了回来,“莫要胡言,这班楚霜还是你师叔呢。”
啊?师叔?
难得从老爹嘴里听到有关他过去的人,刚想问下去,一阵突然而至的敲门声打断了思绪。
小跑快步去开门,门栓刚拿开,清冷如玉的声音入耳,“打扰了,可是这家的主人拾得在下的玉佩?”
玉佩?什么玉佩?
不过这声音,怎么感觉好像在哪儿听过。
最近她诸事繁杂,哪还记得这茬。
那日她和祁老爹两人前去方家做法施印,下山路上捡到一块上好的玄冰玉佩。
“这定是哪家的富贵公子过路时不小心掉了,一定会儿结束后去镇上问问或者交给巡街铺头,你看看你,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安千阳打小就喜欢玉石,居然能再这荒郊野岭的见到罕见的玄冰玉,简直开心到飞起,哪还顾得上祁老爹的碎碎念。
她三下五除二,麻溜地把玉佩收入袖中,“这捡到的东西,要是没人来找的话就算作是自己的咯。”
乐得合不拢嘴,小跑去祁老爹背篓里翻出一根小的不能再小的木竹片,摸出一支含墨的毛笔蘸点露水,提笔写上:“若寻玉佩,请沿河而上至山腰小院。”落笔还画个大笑脸。
不知道这丫头又在捯鼓什么,走过去一看,只见她把竹木片往地上一插,拍拍手上的尘土,起身双手环抱胸前,对着成果自我满意地点头。
这么小的竹简要是能看到真是有鬼了,还要能看懂上面潦草歪斜的字,谁寻的回这玉佩啊!这丫头真是......
真是冰雪聪明!
咳咳,怎么能这么想呢,罪过罪过。
“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看她乐开了花,也不好较真此事,“快走吧,不然可要耽误正事了。”
两人一路闲聊,很快就到了方家。
都完事后才发现荷包不见了,当然还有里面的东陵玉石。
返回时找了一路也没找着,第二日再到河边找,就发生了今早的事,直到现在才得闲和祁老爹坐下来说说话,这玉佩的事早就抛之脑后。
此时突然被这么一问,才想起来。
“不会吧,还真有人找上来了。”
看来不是自己的,终究是落不到自己手中。
门开到一半顿了顿,揉眼又看,这不是早上差点杀了她的那人嘛。
尽管快天黑看不清脸,但沙哑疲惫的声音,想听不出都难。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白泽。
门外弯腰拱手的他,听到开门声,便抬头继续说道:“在下看到山下的木竹片上而来,不知……”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竟然是被他差点误杀的那位姑娘。
安千阳想趁他不注意,把门给关回去,先晾他一会儿再说,谁叫他当时捡到荷包不还。
双方视线突然撞到一处,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不知道,不了解,不感兴趣。”两手一拉准备关门。
“安姑娘,别来无恙,先别关门。”右肩的伤隐隐作痛,头好晕。
里屋的祁老爹见丫头还没回来,担心出事,出来看看。
“丫头,门外谁啊,怎么这么久还不进来?”
见老爹来了,转头跟他说个大概,手上的门关到一半。
“......所以呢,我现在也让他尝尝那滋味,让他在门外站个一时半会先。”
祁老爹听着往外一瞅,人都倒地上了!
俩人见状立马上前,把他抬进屋子。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像铁锈一般的刺鼻,一身窄袖黑衣被泥土草渍染的花里胡哨,身体还挺沉。
检查后才发现他的背部早是一片血色,只是黑衣没看出来。
祁远肆给他处理伤口,安千阳去烧热水。
施点苍印先护住心脉,解衣查看伤口,一排细小的深紫色霜花触目惊心。
至阳真气,还是地魁心法?这少年什么来历?
“怎么样,他伤的重吗?”安千阳把热水端来,看见老爹表情凝重。
好奇走近一看,这不就是刚刚所说的霜花毒,还是紫色的,难道他也练的是地魁心法吗?等等,方老伯中的也是这毒......
还没等安千阳说出心中的疑虑,这边祁远肆将黑衣往下拉,取棉帕蘸水擦拭伤口,手却停在了半空中,脸色更凝。
顺着祁老爹的视线看去,只见那少年背上有只栩栩如生的狼图腾,只是缺了一对狼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