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震响,这里忽然被一种无穷无尽的金铁光影所覆盖。
毁天灭地的力量将周围的一切化为乌有,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滚滚尘烟中竟然飘出一片光点,绿的、蓝的、红的、金的都有,恰好是四种颜色。
一阵闷哼声传出,四大杀手全部倒地。
杨夫人见四人还没有死,脸上满是惊讶:“此等剑术当真邪门得紧。”她没有立刻出手,因为她刚才又中了许多剑光,情况比之前还要糟糕些。
叶降秋发出一声厉喝:“大家分头走,各安天命。”
在这种情况下,只能走一个是一个了。
然而第一时间走的只有何人我、石南天二人。
叶降秋怒道:“你还愣在这里干嘛?”
慕星魂淡然道:“你伤得这么严重,留下来断后死定了。”
叶降秋把剑一横:“正因为我伤得严重,能走出这里的希望几乎为零,这里交给我。”慕星魂忽然出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在叶降秋身上:“我的命比谁都硬,这里还是交给我。”叶降秋的身子飞一般飘了出去,杨夫人的金光也在此时铺天盖地而来。叶降秋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不敢看向慕星魂。
叶降秋为了不辜负慕星魂送他的这一程,强忍住心中的悲痛,以最快的速度向远处逃命。在这种情况下,哪怕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有可能断送这来之不易的逃命机会,作为一名职业杀手,眼前的处境他比谁都明白。
慕星魂的脸上带着一丝冷漠,他的剑干脆利落地迎上了眼前的金光,绿色的光芒一闪即逝。周围彻底被一层金色所掩盖,杨夫人静静等待着结果,然而金光散去时地上并没有尸体,杨夫人的脸色一瞬间就变了。
“这怎么可能!人去哪了?”
杨夫人带着满腹疑问追了出去。
这附近只剩风吹枝动的声音,再无半点人迹。不远处的草地上有一滩新鲜的血迹,杨夫人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在林中扫掠,然而她始终一无所获。
杨夫人叹了口气:“此刻正有要事缠身,真是便宜他们了。”
寂灭台原本有八尊雕像,此刻只剩下七尊了。这里的风特别大,好像从来没有停过,周围除了那满空的枯叶,一切都像是寂灭了一般。忽然间,一尊雕像微微颤动,当中传出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是夫人过来了,她有好些年没有来过寂灭台了罢?”周围的雕像当中先后传出唏嘘之声。
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大家是在这闭死关,世上之事已经与我们没有多大关系了,区区一个夫人的到来就让你们的心漂浮成这样,这些年的禅定算是白修了。”各雕像发出一声叹息,满是惭愧的味道,这里又静了下来。
杨夫人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寂灭台,她上来就朝七尊雕像行礼:“向各位叔伯问好。”那个威严的声音道:“夫人贵为一家之主,大可不必向我们几个老家伙行礼。”杨夫人轻叹一声:“大长老还在生我夫妻二人的气。”
大长老一阵苦笑:“能让夫人移驾至此,这次遇到的麻烦一定不小罢?如果你夫妻二人当年能够冷静处事,不与毒刀门雷家结下死仇,何来今日之祸?一场不明不白的血战,毁了雷家的根基,也耗尽了杨家的实力。”
杨夫人的眼神有些涣散:“当年的事确实有些蹊跷,但后来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就算是我们做错了,也只能将错就错。”大长老发出一声怒喝:“简直强词夺理!君子有过,必示以至诚,如此方能化险为夷。小人有过,反将罪责施加于人,惶惶不可终日,最终酿成弥天之祸。”
杨夫人的脸色非常难看,不知道是被大长老骂的,还是被当年的一些事情所刺激,心中抑郁到了极点,剧烈的咳嗽带出一口鲜血。
大长老惊道:“你病了?”一尊雕像忽然出声:“大长老,你就少说她两句罢,这些年她为了撑起整个杨家,可谓劳神费力。”杨夫人淡淡一笑:“家族的事还累不倒我。刚才来这的路上,我遇到了四名神秘杀手。”
大长老震碎了那层雕像一样的外衣,踏着虚空而来:“我这还珍藏着一瓶五花续命散,快把它吃了罢。”杨夫人面露喜色:“四阶疗伤药,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啊。多谢大长老关心。”其他六尊雕像见大长老现出真身,哪里还沉得住气?他们纷纷卸下身上的外衣,来到杨夫人身旁。
大长老深深叹了口气:“我们几个老家伙终究放不下俗世牵挂,这些年的修行算是白费了。”有人道:“也不算白费,要不是按照大长老的方法闭死关,大家哪能活到今日?恐怕早就被毒炎诀玄气烧死了。”
杨夫人面带忧伤地问道:“你们体内的毒炎诀玄气一直还在?”大长老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雷有缺的毒炎诀实在太可怕了,以我们目前的能力只可勉强压制,根本无法清除。”杨夫人缓缓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敬畏之色:“当年那一战,雷有缺几乎是以一己之力与我杨家抗衡,他的毒炎诀确实可怕。”有人插嘴道:“若不是杨家的番天邪铁大发神威,胜负实在难料啊。”
杨夫人服下疗伤药之后,精神好了许多。大长老伸出一手,遥遥感应了一下杨夫人的情况,沉声道:“你的伤势算是控制住了,料想已无大碍。那四名杀手实力不俗,应该不是无名之辈,看出对方用的是什么玄技了吗?”
杨夫人苦笑道:“对方没用什么明显的玄技。”
大长老震惊了:“不用玄技就能成功地偷袭夫人,难道那四人都是高级大师不成?”杨夫人道:“我观他们的修为境界,连中级大师都没达到。”
长老们彻底沉默了。
杨夫人忽然想起一些细节,忙又补充道:“他们都用剑,剑上所发出的光芒颜色各异,但又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能隔着东西冒出来。”
长老们失声惊呼,异口同声地说出一个人的名字:“燕十九……”
杨夫人冷汗直冒:“这就是刺杀剑术?果真名副其实。”
大长老面色凝重:“据说燕十九曾去过一趟神剑阁,剑光之强可以力敌‘神剑七子’而不落下风。”一名长老道:“这家伙喜欢独来独往,什么时候开始收弟子了?”又一名长老道:“江湖上很久没有燕十九的消息了,他应该早就死了才对。”大长老仰天长叹,徐徐道:“江湖又要起风浪了,张天师多年的和平心愿恐怕要成泡影。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谁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杨夫人趁机进言:“刺杀剑术重现江湖,这绝不是个好兆头,杨家今天所面临的灾难恐怕只是个开始,就算各位叔伯有心隐退江湖,愿意在这寂灭台参一辈子的禅,敌人也未必答应。”长老们窃窃私语,有人忽道:“是啊大长老,倾巢之下,焉有完卵?”然而大长老始终没有表态,彷佛入定了一般。
杨夫人满脸失望,她知道若是大长老不开口,这些老家伙是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大长老不愿意做的事,谁也强求不来,这一点杨夫人比谁都清楚,所以她带着满脸的失望转身离去了:“我们两夫妻已经少了一个,你们就眼睁睁地看我一个女流之辈独挑重担罢,但愿你们想清楚的时候我还活着。”
众长老一齐动容,灼热的目光往大长老瞧去。
大长老始终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