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廖东回答的速度很快,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快。
如果是一个真正没有给妻子买过意外保险的人,他的正常反应不可能会如此应激,他会先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会先愣住,会先想到警察为什么问出这种在他伤口上撒盐的问题,他会很难理解,为什么在他痛失妻子的时候,别人会问他你有没有给妻子买意外保险?
这就好比将他钉在了耻辱柱上,为了钱将妻子害死,他会表现的愤怒,难以理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加思考的否认,极力的排斥这个问题。
不加思索的回答是他在心中演练过很多次,装不出来自然而然,江晴看着他的表情,她敢肯定廖东一定给李福宝买了意外保险。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李福宝的妈妈居然出声打圆场。
“廖东和我家福宝感情很好的,他怎么可能会给福宝买意外保险,他肯定是希望福宝长长久久的好,平安顺遂的”。
江晴在心中冷笑,太不正常了,李福宝的父母太不正常了,痛失女儿怎么还能如此淡然自若,女婿和女儿一同出去,并且一直在一起,死的却是女儿,李福宝的父母没有发疯的想要打死女婿,反而处处维护,这简直太不正常了。
江晴说:“我们可以看看李福宝的房间吗?”
李福宝的妈妈抹去眼角的泪水,说:“可以,南边那间卧室是福宝的”。
这话的意思是他们不会跟着一起进去。
江晴和段怀谨走进南边的卧室,豆绿色的柔和光线映入眼帘,墙面与床单都是豆绿色的,显得整个房间清新干净。
床头柜上摆着的相框是一张单人照片,怀中捧着一束满天星,笑容灿烂。
江晴将照片用手机拍了一下来,段怀谨则在柜子里找到一本相册。
李福宝的妈妈站到了门口处,见段怀谨拿着相册翻动,抹了抹眼角泪,问:“警官,你们会把相册带走吗?”
段怀谨抬头看向她,语气淡淡道:“是的,我们要将相册带走进行调查,最后案件结束,我们会还回来的”。
李福宝的妈妈眼神中闪过不安,很快恢复了常态。
“嗯,我知道了”。
段怀谨继续道:“你是有两个女儿,是双胞胎”。
“是的,我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就是福宝,二女儿叫福贝”。
“那李福贝现在在哪儿?”江晴问道。
“福贝在外地旅游,我打电话跟她说了他姐姐的事,福贝订了机票,下午就能回来了”。
离开了李福宝的家,下楼梯时,江晴喃喃道:“这家人太不对劲儿了”。
段怀谨说:“平静的不正常”。
“对,如果按照正常的思维在女婿和女儿同时外出,女儿却发生了意外,她的父母在面对女婿时,不会如此平静,即便知道不是女婿的责任,也会哭闹,打骂来发泄悲伤的情绪,可是这些通通都没有”。
两个人不是没有怀疑过,在他们来之前李福宝的父母已经发泄过情绪,但是根据客厅整洁规矩的程度,之前不可能发生过太激烈的动作。
回到警局,段怀谨吩咐小刘调查李福贝的行踪,乐昊在看外海公路的监控视频。
江晴摊开从李福宝家拿回来的相册和手机中拍的婚纱照,与视频中黑色大众挡风玻璃上雨刷器扫过副驾驶位置的李福宝影像进行对比,确认就是李福宝与她的丈夫廖东。
乐昊啧了一声,“下暴雨知道开车去外海顶个屁用,怕挨浇,别大雨天的出去啊,几分钟的路程都要开车,从公路走到他们拍照的那段区域,都已经是从他家到外海的距离了,真的是又作又矫情”。
江晴和段怀谨明白他的心情,鲜活的生命就因为追求刺激与自认为的美好而消失死亡,在警局见惯了生死的警察对每一条失去生命的人都会惋惜。
段怀谨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这起命案有很多疑点,我和江晴怀疑是蓄意谋杀,如果真的是谋杀那么死者一定是被诱导去的外海,揪出凶手,将他绳之以法,就是对死者的最大宽慰”。
乐昊噗一声笑了,“怀谨,没想到你还会安慰人呐,行,听你的”,乐昊撸起了袖子,眼神一丝不苟的盯着电脑屏幕,说道:“我一定要找到证据将凶手绳之以法”。
咚咚,敲门声响起,办公室中的人纷纷看向门口,郑轩拿着一份资料走了进来递给段怀谨。
“从死者的口腔中发现了残留的氯硝西泮”。
段怀谨轻蹙眉头,“迷 药?”
“对,是一种无色无味的二类精神药品,食用时不易被察觉,药效发作的具体反应是嗜睡,就算被人移动到其他地方都不会醒,也不会有相关的记忆”。
乐昊感叹道:“这种药不好买吧!管制药品在药店肯定是买不到的,廖东为了杀老婆真是费尽心机”。
段怀谨并没有出言制止乐昊的猜测,廖东确实是这起案件第一怀疑对象,只是没有直接的证据逮捕他而已。
郑轩说:“氯硝西泮确实不容易买到,不过就像市面上不容易购买到的听话水却仍然在一些娱乐场所中出现”。
郑轩的意思大家明白,如果嫌疑人是通过非法渠道购买的氯硝西泮,调查买方的个人信息会有一定的困难,也会耗费一些时间。
如果给死者下了迷 药又刻意的制造意外死亡现场,其目的有两点,逃避法律责任和杀人骗保,从廖东急切的想要意外死亡证明可以看出,廖东一定是给李福宝买了意外保险。
段怀谨安排小刘去本市各个保险机构调查,廖东到底有没有给李福宝购买意外险,如果确实能查到保单,虽然不能作为最直接的证据,却可以作为杀人动机。
江晴却在此时突然想起一点可疑的现象。
“段队,路面监控坐在副驾驶的李福宝,在去外海的路上是清醒状态,嫌疑人是什么时候对李福宝用的氯硝西泮?如果是在到达了外海,在李福宝临死前给她用的氯硝西泮,简直毫无意义,药效需要时间发作,如果廖东等李福宝昏睡过去,抱着她去的海边,那李福宝是怎么踩进有高压线的海水里,郑轩的尸检是李福宝在站立的情况下,脖颈一侧遭受雷击瞬间倒地,昏睡状态是办不到的”。
“是的”,郑轩说:“李福宝不可能是倒在海水里被雷电击中的,雷电第一次击中的点与烧灼面积,李福宝一定是站立的状态经受了雷电第一次也是最致命的一次击打”。
啧,乐昊挠了挠头,“这我就看不懂了,你们的意思是,廖东开车载着李福宝去外海,到了外海,再给李福宝喝含有氟硝西泮的水弄晕她,然后再把她叫醒去海边拍照?”乐昊不敢苟同的摇了摇头,“我只能说廖东的脑回路够清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