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探路回家
“哪有粮食啊？”甘永盛心里嘀咕道。
甘永盛只好出了杂货店朝旁边一户居民家摸去。那家窗户的玻璃已经碎了，甘永盛朝里面瞅了一眼，里面没人。
甘永盛轻轻推开房门，闪身进到里面。屋里黑漆漆的，不像有人的样子。
甘永盛伸手朝前摸去，这是灶台，米缸呢？
终于摸着一个缸了，甘永盛伸手朝下探去，冰凉冰凉的，竟他妈的是个水缸。
“要是有个手电就好了。”甘永盛想是这么想，可他却怕光亮把鬼子招来。
只好用手继续摸下去，水缸旁边还有一个小缸，甘永盛用手打开缸盖，伸手朝里面探去。
是一粒粒的大米，太好了！
甘永盛把背兜打开，用米缸里的碗，舀了一碗米向自己的布兜里倒去。
“哗…哗…”米粒撒进布兜里发出轻微的响声。
“行行好，给我留点吧！”一个苍老无力的老太婆的声音突然从黑暗中传来。
“什么人？”甘永盛惊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失声问道。
“壮士，给留点米吧。”老太婆可怜巴巴地说。
“还有活人呢！”甘永盛突然意识到自己变成了一个偷米贼。
“我……，我…不是贼。”甘永盛心虚地说。
“我知道你不是贼，现在到处都是强盗，直接就抢，不给就杀人，哪还有贼呀！”老太婆喘着粗气说。
“我…我把米给你放回去。”说着甘永盛把背兜里的米又倒回到米缸里。
“好孩子。”老太婆夸了一句。
“隔壁有人吗？”
“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吧……这年月谁知道呢…。”老太婆啰里啰嗦地叨叨了几句。
“这不是废话吗！”甘永盛心想。
甘永盛没心思与老太婆费话，直起身出了门，又朝旁边一家摸去。
隔壁家的屋门半开着，甘永盛一闪身进了屋，先是轻声问了一句：“屋里有人吗？”
没动静。
甘永盛还不放心，又小声问了一句：“有喘气的吗？”
还是没人回应。
甘永盛这才放心大胆地朝厨房里摸去，“米放在什么地方呀？四周黑乎乎的。”
终于摸着一个小缸了，甘永盛把盖子打开，顿时一股刺鼻的味道迎面扑来，“哇…，这是什么东西？”
甘永盛用鼻子仔细闻了闻，竟然是个酱缸，多亏没下手，否则非整一手大酱不可。
甘永盛赶紧把酱缸盖儿盖上，又朝旁边摸去，还好米缸就在旁边。这次收获不小，米缸里是多半缸的大米。
甘永盛把米舀进背兜里装得满满的，而后又在屋里找了一个布口袋，把剩下的米装进布袋中。
“只要道长满意就成，管他是不是贼呢。”甘永盛这样一想，马上心安理得起来。
甘永盛飞快地从屋里闪身出来，扛着大米就朝山上跑。
进了山门，甘永盛把大米倒进米缸中。然后溜进厢房把宝子推睡，小声说：“告诉师傅一声，我去看我爹我娘了，晚些时候回来。”
“回来。”宝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冲甘永盛的背影小声喊了一句。
“什么事？”甘永盛转过身奇怪地问。
“山下都是日本兵，我白天都看到了，你家那么远，过不去的。”宝子趴在床上提醒说。
“天黑，没事！我一定要回家看看，否则晚上我睡不着觉。”甘永盛说。
“那也得小心。”宝子说。
“知道了。”
说完，甘永盛又摸黑下了山。
……
甘永盛的父母家在城外东北方向的甘家村，正经得走些时辰。甘永盛不敢耽搁，趁天黑赶紧朝东赶。
月亮像是个小船，半明半暗的，天上的乌云还会时不时地把月亮遮上一阵子。
越黑越好。
道上有鬼子的摩托车和军车，一旦被发现就是个死。甘永盛不敢走大道，只能沿着白天观察到的小道朝东赶。
甘永盛顺着墙边的黑影，像只过街老鼠似的爬过街道，而鬼子兵就在不远处的篝火边坐着。
甘永盛高抬腿轻落足猫着腰穿过几条街，慢慢地朝东靠。
半个时辰后，甘永盛总算是摸到树林里了。甘永盛扑打了几下身上的尘土，长松了一口气。
林子里黑乎乎的，甘永盛懵懵懂懂刚走了十几步，黑暗中突然伸出来一只小手，脆生生地说：“给点吃的吧！”
甘永盛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树林里老老少少竟不下一百来号人。原来人们都躲到林子里来了，怪不得山下没人呢。
“我这是回家赶路，身上没带吃的。”甘永盛赶紧解释说。
“都饿一天了，给点吃的吧！”又一个十几岁的男孩伸出手说。
甘永盛把手伸进兜里，兜里还有点腊肉干，那是甘永盛留给自己的。
两只小手举在甘永盛的面前，迟迟不肯放下。
“不拿出点东西，怕是过不去了。”甘永盛只好咬咬牙，掏出两块腊肉干，递给前面两个围着围脖的孩子说：“就这么点了，再要也没有了。”
两个孩子接过腊肉干，一把塞进嘴里，使劲嚼起来，这才让开一条道儿。
林子里的光线很暗，黑漆漆的。甘永盛摸着树干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甘家村方向紧赶慢赶，可还没等到村口，天已经亮了。
甘永盛跑到村子边的山头上，像只猴子似的爬到一棵树上，朝村子里望去。
晨雾弥漫的甘家村静悄悄的，几股浓烟从村子里袅袅升起，那肯定是炊烟，甘永盛心想。
村口没有日本人的军车，也没日本兵，甘永盛下了树，朝村口走去。
烟味刺鼻，好像不是炊烟，甘永盛加起了小心。
“怎么村子里没人似的，公鸡早该打鸣了，狗也会叫唤两声呀！”甘永盛越走越觉得蹊跷。
刚一进村，一股血腥味便迎面扑来，甘永盛心里一沉，不免皱起眉头。又走了一会儿，甘永盛来到家门口。
院门竟然没有关，甘永盛小心进了院子。
“娘，我回来了。”甘永盛朝屋里喊了一声。
“怎么没人？”甘永盛纳闷道。
甘永盛推开房门，只见他爹和他哥哥横躺在屋地上，两人脸色灰白，哥哥手里还握着把砍刀，胸口上一瘫血迹。
“娘呢？”甘永盛急了。
甘永盛几步迈到里屋，娘和大嫂横躺在炕上，一动不动，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