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姑娘，这里人太多了，姑娘身上还有伤，碰了就不好了。先回车上罢。”
春娘道。
苏绾绾，“嗯。”
元峥从头到尾看着她出现又离开。
“你今日走运了，遇见三姑娘出手相助。”
属下看着头儿心服口服的走了下去，没有再为难元峥，又道，“若没有三姑娘，头儿肯定不会放过你的，把药吃了罢。”
丞相府，苏三姑娘。
就是她。
她就是顾明廷的未婚妻，元嘉常念的恩人。
但，素不相识，他只是一个质子，她为何要帮他…
“她叫什么。”
元峥鬼使神差道。
属下，“什么。”
“她叫什么名字？”
元峥道。
“绾绾”，属下缓缓道，“青云叫绾头上髻，明月与作耳边珰。”
元峥，“…”
属下挠挠头，“是林将军说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苏绾绾，自己周身麻烦，还管别人的闲事。”
夏侯伯玉从风雨楼雅间窗口望下去，将方才的情景都收入了眼中，“真是个多事的女人。”
“若非如此，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识得三姑娘了。”
随从多嘴了一句。
夏侯伯玉挑了下眉毛，又道，“也是。她若不折腾，不会招惹那么多人的眼光。”
包括他。
不过元峥来大燕做质子，竟然连一个小兵都能欺负到他头上。此等屈辱，想必是天子的吩咐。
人要经过绝境才能重生。
姬渊要让元峥在这里受苦，生出重返北凉的野心，绝境逢生。
好计谋。
清河郡，某处地牢。
白子轩戴着镣铐坐在一堆杂草上，肩膀的剑伤被简单处理过。未刺中要害，但也不是小伤。他流血过多，暂时是没有攻击人的力气。
“府君。”
看守的暗卫低了低头。
顾明廷走进地牢，睨了他一眼，缓缓道，“新科状元，当朝新贵，如今这般是你想要的吗？本侯不相信，你从来没有后悔过。”
他一直在违心，也在后悔，没得回头了。
从丞相府失势，与苏绾绾退婚开始，他便一直在做违心的决定。他不愿寒窗苦读十年的心血付诸东流，不愿此生碌碌无为，将他十年的坚持和志向都抛弃。
谁都没有他的前途重要。
哪怕苏柏对他有知遇之恩。
哪怕苏绾绾对他情意深重。
只要耽误他的前程，他都可以抛弃。他为依附吏部尚书府可以负心上人，他为跟随天子可以杀恩师。曾经他以为会在未来陪伴他的人，老师，绾绾，他都放弃了。
他筹谋至此，终究还是一败涂地，成了自己最厌恶，一无所有的人。
“我以为我会赢。”
白子轩自嘲的勾唇，“做官之前，我不停的读书，不停的吃苦。我以为只要我坚持下去，终有一日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我知道凭我一己之身，即便我再才思敏捷，也不会胜过那些有家世背景的考生。老师欣赏我，将我带进丞相府。他从头到尾都知道，我是故意接近他。”
因为苏柏相信他，便没有拆穿。
“后来我第一次在丞相府见到绾绾，她生的那样美，坐在凉亭中央弹琴，满园的姹紫嫣红在她面前皆黯然失色。”
顾明廷听到这里，不经意的挑了挑眉。
“是我先心悦的她。”
只不过世人都误会了，以为是她苏绾绾先喜欢的他，白子轩又道，“她只知我是她父亲的门生，最初并未瞧得上我。我屡次向她献殷勤，她也不怎么搭理。但是我喜欢她，坚持不懈的追求。后来她便接受我了。”
“你喜欢她，又想让她死。”
顾明廷道，“白侍郎的喜欢还真是特别。
“呵呵。”
白子轩抬头看人，神色似魔怔了，“苏绾绾，早就已经死了。”
顾明廷，“你疯了。”
“一点。”
白子轩叹了一声，他好像很累，眼睛下面一圈乌青，勉强疲惫的支撑着眼皮，“不过，顾世子，我没有在说疯话。苏绾绾，她已经死了。”
顾明廷，“呵。”
“府君，来人通传，苏丞相已经醒了。他想见府君。”
暗卫进来道。
顾明廷看了一眼那好似慢慢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的人。对，他怎么能相信白子轩的话。白子轩手段精明，才能成为天子得力的爪牙。
“好死不如赖活着。本侯现在还不想杀你。好自为之，说不定哪个时候突然觉醒，你有能力逃出去，还另说。”
白子轩淡淡一笑，又道，“顾世子与皇上当真是不同。”
姬渊赶尽杀绝。
顾明廷留人一线。
难怪皇上如此忌惮。
顾明廷懒洋洋的沉默不言，也不再看人，转身离开了。
白子轩想，顾明廷不信，不信苏绾绾真的死了。可是他知道，现在的苏绾绾，并不是以前的苏绾绾。
世间之事无奇不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