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胡杨城(3)
书名:血王座 作者:楚狂人 本章字数:3303字 发布时间:2024-06-18

胡杨城的城墙高约四丈,乃是由胡杨川运来的巨石垒起,其间有高低错落的箭孔,可供穿梭于墙体内的士兵射箭。立于胡杨城远处看,城墙仿佛是造型奇特的蜂巢,里面隐藏着嗡嗡叫的万千蜜蜂。

 

  如果换一个角度,从空中俯看胡杨城呢?与其说胡杨城像是倒在地上的一棵胡杨树树干,倒不如说其更像一支指向西方的矛,或者说是一柄发着青光的长剑,抑或一支青狼毫毛笔。

 

  胡杨城共有两大两小四座城门。东门与北门宽阔,西门与南门狭小。西城门两端向后延展,如同矛尖两侧血槽,又如鹰之两翼。城门可供两马并行,城洞深有七八丈,足见初建此城时,匠师已经预见西城门防御的重要性。

 

  南城门比西城门更窄小,两马并行亦显拥挤。踏着南城门外的吊桥,进入到胡杨城中,便可见一座卫关塔。卫关塔有尘服大陆城池建筑风格,与城墙间由一道小石桥相连,既是士兵登城防御的另一条通道,也是守军观察敌情的最高箭楼。

 

  卫关塔塔顶有圆有方,四周皆有栏杆防护,借助四根粗木圆柱,搭起一个很尖的防雨防雪的顶棚。人站在塔顶之上,可以将小城一览无余,感受异域建筑风格,见到各式各样服装的商人。卫关塔的西北方有一座梵教寺庙,乃是海勒根主持的胡杨寺,占地面积不小,寺内还有一眼清泉池。

 

  胡杨寺的寺门面向西方,两侧各有一个小门,与胡杨城最繁华的两条街巷相连。这两条长街以胡杨寺为起点,慢慢向西推进,于西城门交汇到一处,仿佛是一柄长剑的剑尖。剑尖处亦有卫关塔,上下三层,布置了守卫箭士,还有登上木塔楼瞭望的士兵。

 

  两条大街叫做胡笛街与金杨街,遍布沙罗半岛商旅店铺,街边栽种着胡杨树,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石像。受到塔比环徒弟影响,胡杨城以石匠为尊,不少人练就石雕本领,都会制作一尊石像置于街边,让城内百姓评头论足。

 

  除了客栈、酒馆、土特产店之外,两条大街上有不少亚夏族人小店,售卖丝绸、瓷器以及各种各样的亚夏特产。街两侧有纵深不一的小巷,或方或圆的小院星罗棋布,既有简单随意之美,亦有人工巧琢之痕。

 

  胡杨城池空间虽然不大,但是得益于哈妮支持,推出了不少鼓励政策,因而吸引了不少异域商人聚集。尽管远不及安兰古城,胡杨城却是异域商人的乐土,带来了不少人气,令胡杨城成为半岛西部较为兴旺的城池,人口超过三四万。

 

  立于南城卫关塔向东望,可以看到一条大街。这条大街西端是一个圆状广场,胡杨寺便在广场西侧,并将胡笛街、金杨街东端尽头联结,仿佛是一柄剑的剑镦。这条街叫做向梵大街,如同长长的剑柄。两侧多是民居,亦有不少小店,显得烟火气更足。这条街的东端尽头,有一座天然小水潭,靠近东城宽阔的城门,好似长剑末端的剑穗。

 

  潭底汩汩冒着热水,潭面飘着一层水汽。水潭与环城的莎车溪相连,既是城内居民重要水源,也可以调节莎车溪水量。

 

  水潭两侧有两处宅院,占地面积不小,如胡杨城一样,东西狭长、南北极窄,好像胡杨树的树干。南侧的宅院围着一圈石墙,里面建筑风格多变,既有游牧部落圈顶建筑,也有亚夏中土方状厅堂,正是哈妮、克孜姐妹府邸。北侧宅院土墙围绕,建筑是砖土结合,年代极其久远。这座宅院真的比胡杨城历史更久,至少要追溯到灭龙纪中期,乃是胡杨部的祭祀所在。

 

  哈妮站在南城卫关塔上,看着一队队士兵整理装备,各执长矛或刀剑,在将领的指挥下,准备进入预先设计好的阵地。施洛德是胡杨城骑兵统领,守城将领则是龚宇,据传是廊中铸剑师龚喑的后代。龚喑师从铸剑大师兆义,与霸夏并称于一时,乃是兆义两位最得意的弟子,有青出于蓝的能力。

 

  龚喑为了提升铸剑技艺,离开廊中到了沃岭。后来,龚氏一脉渐有凋零之势,直到范斌出现,才使龚氏铸剑之术重新名扬天下。由于得到庄帝的大力支持,范斌发明出冶铁铁范,借助新发现的铁塔峰优质铁矿,帮助帝国打造了精良铁器,使帝国稳定了霸业。

 

  不过,范斌没有扶持龚喑的后人,致使龚氏一族不受重视,被迫迁徙到敕胡草原,后来又到了安兰古城。尽管龚氏铸剑技艺远不及范斌,但是毕竟是名匠之后,依然成为安兰城有名的铸铁工匠,为不少部落首领铸刀造剑。哈妮父亲木伦卓喜欢铸剑,也非常喜欢亚夏中土剑术,于多年之前去了安兰,花重金请龚宇父亲龚翔到来胡杨城。

 

  龚翔铸剑技艺不俗,难得的是酷爱兵法。受到父亲的影响,龚宇对兵书涉猎极早,对定谋、审事、攻伐、守御、练卒、使将、布阵、野战,以及动静安危之势,用正出奇之道,算是颇有了解的。

 

  木伦卓虽然是开明首领,但是进取心并不强烈,尤其是信奉梵教之后,更是一心求心平和,不再过问胡杨城军政。龚翔作为木伦卓密友与知交,协助哈妮治理胡楼部,还让龚宇早早参与军事,成为胡杨城守军之将。

 

  回到胡杨城的第二日,施洛德早早派出的斥侯便返回城中,禀报三支沙驼精锐正在移动,似乎有集结一处东进之势。施洛德依照计划,派出两支骑兵离开胡杨城,乘着夜色部署到埋伏之地,同时通知舒格小心隐藏。

 

  施洛德派出精骑的第三日,沙驼部的精锐部队已至城下,并向胡杨城下了战表,意欲今日进行大战。

 

  哈妮转过脸,眺望着城西连绵不绝的营寨,心里不由得感到有些紧张。她将城楼上的一盆植物拿起来,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那蓝色小花。这植物叫做耧斗菜,花有蓝色、紫色及红褐色数种,叶宽似草状,在胡杨川最常见。

 

  每当看到耧斗菜,哈妮就会想起关沧海。

 

  关沧海是廊中孚国都城沧海人,祖上乃是有名的白子大士关观,曾经首倡“兼爱”学说,为天下白子所尊重,亦得到勤岭学城不少学士推崇,包括后来归隐卫山的里耳大学士。受到先祖的影响,关沧海自幼便求索白峰,以期窥得白子先贤之本真。尽管关沧海未成就求索贤名,却在白峰悟得剑术精妙,自创了一套沧海剑法。后来,关沧海离开了白峰,到亚夏大陆各地游历,寻访名山大川著名剑派,还曾到四大剑门拜访求教。

 

  三年之前,关沧海来到沙罗半岛,同安兰古城名刀古尔登切磋,一时被半岛游牧族人传为佳话。当时,哈妮与妹妹克孜正在安兰,碰巧见到两位高手对战,一下子被关沧海飘逸之风吸引。

 

  哈妮与古尔登非常熟悉,乘便与关沧海接触,邀请他到胡杨城做客。关沧海欣然赴约,在胡杨城小住月余。他常常到胡杨川内一处林间幽谷,在那与世隔绝的潺潺溪水边舞剑。哈妮若是无事,一定会默默地陪着,站在溪边看关沧海练剑。当他们两马并行而返时,关沧海就会从崖岩上摘一束耧斗菜,轻轻地嗅那花香。关沧海对哈妮说,他的家乡也有这样的花。

 

  “姐姐,你是不是想起关沧海了?”不知何时,克孜登上了卫关塔,站到了哈妮的身边。克孜比哈妮小两岁,样貌与姐姐相比毫不逊色,只是脸庞有些发尖,更凸显出一种骨感。

 

  “是啊!他离开胡杨城已经三年了,从来没有寄回来一封信。”哈妮幽幽地说着,将那盆耧斗菜放回塔栏上。游牧族的女孩绝不扭捏,对心仪的男子愿意大胆表白,也绝不避讳向亲近的人透露心意。

 

  “或许关大哥离开了亚夏大陆,到了海外也未可知,他不是不止一次说过要去仙莱大陆吗?”

 

  “嗯。他说他的母亲曾经做了一个梦,见到大海狂涛与巨浪,发现一个小摇篮从海上漂来,里面乃是一个初生的婴儿。做梦的第二天,他的母亲就生下了他。”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梦,如果不去寻找令自己平静的梦境,他会一辈子难得心安的。”克孜倚着栏杆,眼睛看着天域雪山的方向。

 

  两个人正陷入沉默之中,思索着令她们心系的男子,一只苍鹰从胡杨城上空飞过,发出一声声唳叫。一阵夏风吹拂着两姐妹的脸庞,将她们身上衣裙轻轻掀起,使得塔楼上的胡杨旗猎猎生响。潮湿而微腥的海风继而吹到,带来了一股绿海的气息。

 

  呜!呜!呜!呜!

 

  沙驼大营传出沉闷的牛角号声,可见寨内人影晃动,一队队骑兵正在集结调动。哈妮两姐妹知道,沙驼大军将要发起袭击了。她们沿着石桥,跑到胡杨城城墙上,向西城城楼方向而去。

 

  西城城下有一座兵营,沿着城墙根而建,可以驻防几千名士兵。龚宇调集守军上城,严守着城墙各处险隘,准备好滚木擂石,还配备了弓弩与热油。胡杨湾畔盛产一种热油,遇火便可炽热燃烧,被胡楼部人称之为胡油。龚宇为了抵御沙驼部,还请父亲龚翔出山,制作了一种喷油长管,可通过管头点火喷射攻击部队。

 

  龚宇身材高大,长着一张方脸,留着短胡须,穿戴如游牧族一般无二。他的身边跟着尹普吉副将,以及一支胡杨城神射手。此时,施洛德已经率领三千胡杨骑士,集结于西城城门内。骑兵们穿着胡杨叶片甲,头上裹着头巾,外面套着只露双眼的铜盔,手里拿着弯刀,马鞍上的弓箭与鞍韂轻轻撞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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