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在哈妮姐妹的统领之下,胡楼部实力与日俱增,取代与血驼部合并的呼达部,成为沙罗半岛五大部落之一。为了防御沙驼部精锐搔扰,哈妮重用施洛德,命其训练了一支精锐骑兵,由帕米高、塔克拉、古里沙、尤塞和段志为将。
段志是苣国人,曾经在太乙山白峰求索,剑术极为精妙。后来,他回到苣国担任将领,因为看不惯贵族将领做派,抖出他们克扣军粮之事,被诬陷关入大牢。正巧施洛德与苣国权臣相识,便请权臣襄助救其一命,将段志带回了胡楼部。
舒桐担任血驼王后,哈妮与他往来频繁,意欲摆脱沙驼部的控制。对于志向远大的舒桐,哈妮是非常仰慕的,甚至说有一种渴望。
然而,为了各自部落的发展壮大,哈妮没有来得及表露心迹,却永远失去了再说出口的机会:舒桐迎娶了周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哈妮没有对克孜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走回自己的房间,无声地落下了泪水。
更令哈妮没想到的是,仅仅过了数月时间,她竟收到舒桐暴亡的消息。这个消息令她更加震撼,甚至产生一种冲动:骑马奔到敕胡草原,为舒桐送上最后一程。
舒翰得知舒桐去世的消息,知道这是沙驼部的天赐良机,于是积极地调兵遣将,准备东进攻打血驼部。为了免除后顾之忧,舒翰听从沃尔达的建议,想先解决与血驼部关系密切的土库曼与胡楼部。
舒翰命漠齐格与沙也勒兵分两路,于库山之谷屯驻练兵,由尼迪等部落加以配合,准备左右夹击土库曼部。同时,舒翰派沃勒为大将,率领本部九千沙驼骑兵,偷偷越过色腾部地界,潜入到漠湖东畔沼泽之地;花里哨虎率九千精锐,以巡游湖界名义,从尼迪城出发南下,沿着漠湖畔进发,早早地到了丹末川北,准备伺机穿过胡杨林。
幸好哈妮早就得到消息,命令丹末川、胡杨林一带牧民内迁,搬到胡杨城内协作守城。见胡杨城做好了准备,舒翰的两支精锐不得不暂缓进攻,等待冬雪过境之后,再选择时机进攻。恰在那时,沙罗半岛北方降下陨石,游牧族各部落传言颇多,认为这是一个不祥的预兆。
哈妮非常清楚,舒翰绝不会收手,胡杨城一战必不可免,自己必须寻找盟友。在舒桐去世之后不久,血驼部祭司希布来到胡楼部,与哈妮、克孜两姐妹谈论局势,建议胡楼部扩建战团,与血驼部联手对付舒翰。希布与两姐妹相识于安兰古城,曾经一起代族人研修祭司秘典,相处得非常融洽,故而哈妮对希布是比较信任的。正是在希布的劝说下,哈妮抛却对周薇的成见,派出一名信使前往血驼部,希望两部联手结盟。
周薇虽然年纪比哈妮小,却表现得非常成熟,表达愿意结盟的想法,未急于同沙驼部开战。哈妮明白周薇的选择很明智,于是专注于训练新勇士,利用胡杨城周围地形设计阵法,打探半岛各个部落消息。
为了祝福周薇诞下子嗣,打造了天狼诸城,哈妮派出部落祭司祖磨前往安兰古城,请祭司团首座送慧僧安臾出城,前往敕胡草原面见周薇,意欲助梵教为天后之子赐予梵教法号。哈妮对梵教非常虔诚,希望腾格天神与梵教相融,形成更符合半岛的沙罗梵教。
依照哈妮的想法,她打算在沙罗之丘召开会盟仪式,邀请半岛各个部落参加,支持周薇成为半岛的天汗,使梵教成为半岛游牧各部的圣教。祖磨回到胡杨城之后,告诉哈妮安臾已经启程,还提到舒格返回了沙罗半岛。
据祖磨探听到的消息称,舒格回到半岛本是因为舒翰邀请,美其名曰是为了兄妹合作,共同对付强大崛起的血驼部,避免沙罗半岛游牧文明被农耕文明取代。其实,舒翰是准备暗中害死舒格,占据尘服大陆的波西公国,以此为筹码向大月国讨价还价。
哈妮知道舒翰与舒格兄妹不合,便派人联系沙驼部贵族沙依尔,请其帮助疏通封锁漠湖的守将,送出一封信给舒格,提醒她多带精锐保护自己。所幸舒格并不糊涂,先后带来了圆月、弯月两个战团。同时,哈妮派施洛德与祖磨一起前往朔漠,与舒格见面谋划。
事情的发展出乎异常的顺利。
在祖磨的建议下,舒格骗取舒翰的信任,许下诺言:帮助沙驼部,消灭血驼部。
诺言是一柄利剑。对于守诺者来说,利剑是一柄神器,可以帮助自己成就大事,实现其远大的抱负。对于失诺者而言,利剑就是自囚之牢,将永远地束缚他的未来,让他迷失在一片迷雾之中,再也找不到人生的方向。
对于那些谋夺天下大业的权谋者来说,诺言有时候是那么一文不名。更何况,舒格根本不在乎对舒翰的诺言,只是希望借助与周薇的会盟,彻底取代控制金角湾的舒翰,成为掌控朔漠、波西公国的女王。
正当哈妮回忆往事之时,一个闷雷在绿海上空响起,将她的思绪带回到现实。施洛德正在禀报一些近况,提及水域面积正在缩小的绿海。施洛德身材不高,两个胸脯高高隆起,显得十分强壮。他的腮下有络腮胡子,两只眼睛小而有神,鼻子扁平如狮,令人有望而生畏的感觉。
“或许正如祖磨祭司预测,那北方天降的陨石有诸多征兆,预示着整个世间将有大变化。”
“我只是参照灰峰灰子们的卜算术,做了一些并不复杂的推演。绿海退海之地甚多吗?”祖磨问道。
“目前胡杨湾看不出端倪,绿海北方八百里漠海却极明显,不少退海之地亦如沙海。”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天象推演可能是真的了。”
“祖磨施主推演出了什么?”光头僧人问道。
此人长着一双鹰眼,颧骨高高隆起,仿佛可以站上去两只小鹰。他的名字叫海勒根,乃是来自尘服大陆的高僧,极为推崇尘服古代贤人古戈尔。
“绿海与尘海的连接将被割断,绿海最终成为亚夏大陆的死海。”
“难道竟会发生这样的事?”哈妮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前不久,海勒根曾回到尘服大陆,见过尘海海域变化异常,尤其是被商船避之不及的死亡海域,如今也有船只游弋其间。大月城有一位僧友,名字叫做惠远道,曾坐着大月商船绕过金锚岛,在亚夏大陆天域雪山西方登陆。”海勒根说道。
“据我所知,天域雪山也不是不可逾越的天险,可能存在神秘天路。即使是过去无法穿越的冰海,如今也在发生变化,寒冰大陆似乎正在南移,靠近亚夏与尘服大陆。”穿着葛衫的中年男子开口说道。
他长得瘦瘦高高,鼻子很挺,眼睛炯炯有神,腰间悬挂着一柄长剑。
“汲勇白子从腾格镇来,想来说的绝对不假啊!”祖磨一边点着头,一边望向天域雪山,脸上流露出一丝忧虑的神色。
“今天汲勇就要启程,返回半岛的腾格谷地,带回哈妮首领的诚意,为马穆鲁克首领报喜。”
“汲勇放心,只要腾格镇不支持舒翰,哈妮一定兑现承诺,确保腾格镇掌管半岛金角湾疆域,控制商船停泊。”
“那就好。哈妮与诸位将领还有军事商量,汲勇就不再此地打扰,于此丘向哈妮首领告别。”汲勇说着,向哈妮微微点头,纵马下了土丘。
“施洛德,这个汲勇到底是何来历,为何能被马穆鲁克如此看重呢?”哈妮只与汲勇见过两面,尚不知道他的底细。
“汲勇的父亲正是汲溪圣子贤人。”施洛德说道。
“祖磨知道,汲溪孤身一人去了尘服大陆,与梵教高僧们论道交流,最终决定摆脱七子之教限制,意欲创建一派圣教。”
“汲溪的圣教师承梵教,可见梵教已深入人心。”海勒根说道。
“那么汲勇是否追随其父呢?”
“据我所知,汲勇早年在白峰求索,并未受其父影响太多。他对昭皇极为推崇和敬服,知道昭皇去世,非常伤心,于是前往尘服大陆游历,想听父亲为其排解。正是在汲溪的影响下,汲勇决定到安兰古城梵教坛学梵,继而成为了一位梵教徒。恰在此时,汲勇听说昭皇之子流落到腾格镇,于是便前往腾格高山,意欲保护昭皇之子。”
“听说昭皇遗腹子被尘服大陆富商带走了?”
“的确有此传言。汲勇没有见到昭皇之子,但却想到梵教教义,留在腾格镇宣扬梵教,深得马穆鲁克信任。前不久,腾格镇战船偷袭了金角湾,占领了大月国的驻军之地,杀死了数百名守卫。马穆鲁克本想永占金角湾,不料想舒翰派出一支精锐,星夜赶往金角湾,最终又将他们赶到海上。”
“正因如此,马穆鲁克才派汲勇前来,意欲与胡杨城联手,在半岛沿海区域搔扰舒翰,牵制其部分主力。”施洛德补充到。此时,汲勇已绕到胡杨城的北方,即将钻入那一望无际的胡杨林中。
“舒翰的军队如今在哪里部署?”
“据说沙驼部之前派出的两支精锐,正在腾山腾云谷驻扎,距离胡杨城不到二日路程。舒翰为了防备万一,另派了一支精锐助阵,正押运着粮草驻守在漠湖湖畔。”
“周薇呢?”哈妮问道。
“周薇听说易教盗挖舒桐之墓,将梵教赐福其子的圣事延迟,声称在巴布草原训练军队,准备向帝国进攻报复。此举即可震慑帝国,亦可迷惑舒翰。她派来的匠人打造了新武器,必将在与沙驼大军之战中发挥作用。”施洛德回答道。
“很好。胡楼部与舒翰这一战,事关族人生死存亡,也关系到沙罗半岛的统一大业,施洛德与部将可做好准备?”
“依照之前演练多次的方案,我会派帕米高带领一支精锐,在胡杨林布下疑阵,迷惑沙驼军斥候,保护隐藏在丹末川中的圆月、弯月战团,以及列雅沙率领的一千多名族人勇士。另外一支精锐由尤塞率领,藏在胡杨川内的隐密山洞,配合乌贲带着的都番驼族一支勇士,只待沙驼大军进攻胡杨城,看到我军摇动黄色大旗,便可杀出川谷封堵沙驼军归路。那时,这三路伏兵配合胡杨主力军夹击沙驼部,再有周薇天后派来的精锐援助,定能使沙驼军大败,最终陷入到金沙滩泥沼。”
“希望金沙滩不会令我失望。”
“祖磨夜观天象,觉得近日不会有大雨,正是布阵除敌的好时候。”
“这么说来,沙驼大军就要钻进胡楼部的布口袋了?”
“哈妮放心,施洛德会让舒翰的军队有来无回。”施洛德笑了,自信满满地看着哈妮。
决战的狂风暴雨,请来洗礼胡杨城吧!哈妮在心中默默地说着,眼睛望向了天边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