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石翼只听得一股清风由远及近吹拂而来,那声音恰似一叶轻舟倏地掠过静谧大泽,灵动飘逸,而后倏地驶至岸畔戛然而止。紧接着,“噗”的一声轻响,有人轻盈跃上岸畔。
“来人御剑而来,修为颇高,难道是那伙计所说的道爷回来了?”石翼倚在椅上坐下,蹙眉沉思,“这道爷又是谁呢?”
“砰、砰”,两声清脆门环响动。
“来了……”夜空幽静,只听那年长伙计开口叫道。
接着,又一阵吱吱扭扭声响过后,那店门“吱——”的一声开了。
“道爷,果真是您回来了。”是那年长伙计热情说道。
“道爷,您……这是……”那叫小郭子的小伙计也跟着惊讶问道。
“好了,小郭子,快快引道爷楼上休息,动静小点,别吵着其他客爷。”那年长伙计打断了那小伙计的问话,略带嗔怒地说道。
“道爷一路辛苦,天不早了,先到客房休息去吧。”听着脚步声响,显然是那道爷进了房门,那年长伙计又恭维说道。
“好。”那道爷回应道。
石翼凝神听着,听声音这道爷是个年轻道人,听那小伙计惊讶的语气,这道人似乎有些问题。但石翼听他呼吸平稳,步子轻捷,并无什么异样,心中暗忖这道士是从哪里来的,看来早就住在此处,夜间出行这么晚回来又是做的什么呢?
正想着,就听那一轻一重两个脚步声逐渐响起,正沿着楼梯向上,一步一阶地慢慢走来。石翼心中疑惑更甚,越发好奇这道爷的身份与来意。此时他端坐在椅上,生怕小倭瓜弄出声响,就伸手轻抚小倭瓜的脖颈,让它安静别出动静,同时暗暗敛下心神,去感知这道人的修为与实力。
“小郭子,又来客人了吗?”那脚步声缓缓走上了二楼,而后突然停下,接着便听到那年轻道人轻声问道。
“不久前倒是来了一位年轻的客官,说是赶路的,就住在另一边的客房,想来应该都已经睡着了。”那小郭子轻声说道。与此同时,石翼感觉透过窗户的灯光一闪,显然是那小郭子挑着灯笼,给那道人指了指。
那年轻道人轻“嗯”了声,没再说话。接着就听他们向左边的客房走去。
石翼在房内静静聆听,暗自思忖这是来自哪个道观的道人。从道人的问话中,能察觉其谨慎。不多时,门响传来,接着一阵轻微响动后,便是“噔噔噔”急促下楼声,显然那小伙计下楼去了。
“小郭子,慢点,急什么?”楼下那年长伙计压低声音呵斥,随即客栈内一片寂静。
看着窗外灯光闪烁几下便漆黑一片,石翼暗忖,这道爷究竟做什么了?这么晚才回?
“三师兄,你……你回来了?”就在这时,一个惺忪声音忽然响起。
“小师弟,你躺着,不必起来。大师兄怎样了?”接着听那年轻道长轻声道。
“大师兄还在闭关,伤势……伤势应无大碍,涂了金疮药后,就未再出屋。我们几个师兄弟一直在此守着。三师兄,你道服怎么回事?你,没事吧?”突然,小师弟惊问。
“大师兄没事就好。”三师兄似舒口气道,“你们几个也辛苦了,我没事。”稍顿,又淡淡道,“我在刚才回来路上,遇个怪物,道服被树枝划了,没事,你睡觉吧,小师弟,等天亮后大师兄出关,我们再商议。”
“那,那好。”小师弟听话应了一声,语气甚是关切。
石翼默默听着,越发好奇。原来这客栈还有几个道士,可这些道士是谁?哪个道观的?难怪闻到金疮药味,是他们大师兄受伤了。也难怪那叫小郭子的小伙计看到这道士吃惊,现在看这三师兄衣服破损不轻。
“是那虎妖,是那虎妖冲撞了这道士。”石翼思索时,小倭瓜忽然抬头,那声音传音道。
“虎妖?你说我们放走的那虎妖冲撞了这年轻道士?”石翼皱眉传声问。
“正是,刚才那道士上楼,我就嗅到和那古庙里一样阴邪之气。”那声音肯定道。
“我明白了。”石翼恍然道,“这些道士应是玄武观的,前天那小郑兴和小五子不是说过,玄武观的道士到断崖观去挑衅,被二师兄林天荡伤了一个,那金疮药肯定就是他们用的,真是冤家路窄,竟和他们住同一店。”
“还有巧的是,那虎妖定是慌不择路,破了这三师兄咒术,使其摔下剑来。”那声音也幸灾乐祸道,透着不屑。
“是了,这家伙推断不错。”石翼暗想,这小倭瓜何时如此聪明,真不可小瞧。石翼忽闪目光,骤然想起昨早见到二师兄林天荡出观时看他那一眼……他暗自皱眉,难道这三师兄晚上出去与他们有关?他也知这些道人是因他和玥儿(石怪女妖)到断崖观兴师问罪的。
想到此,他心中已有计较。
“好了,不管他们了,我们先休息,等明天再说。”石翼起身轻眨眼,将小倭瓜放在椅子上,然后走到床前,转身看向一动不动的小倭瓜,心中慢慢有了主意。
夏日天亮得分外早,熹微晨光轻柔透过窗户洒在客房时,街上也渐有稀稀落落脚步声和时断时续嘈杂声。
似乎好奇,一直蜷曲入睡的小倭瓜突然睁眼,倏地一下站起,先将两条前腿伸直,在椅子上惬意伸个长懒腰。接着,望向闭目静静打坐纹丝不动的石翼。
半晌,它跳下椅子,轻盈一蹦到窗台,好奇地朝街上张望。街上嘈杂声响亮,它似乎专注看了会儿,又转头瞅瞅一直闭目打坐的石翼,似在仔细判别石翼是否真在打坐。
“嗨,呆子,天都亮啦,街上来好多灾民呢,我们啥时赶路呀?”它瞧一阵后,终究耐不住性子,那声音再次传音提醒。
屋内光线越发敞亮,石翼仍如木雕般安静坐着,毫无回应。
小倭瓜扭头看窗外,又歪头瞧一动不动的石翼,眨巴几下眼睛,突然,它猛地看向木床一侧包裹,然后径直一跃跳到床头,张开利齿咬那包裹,仿若饿极小狗找食。
“别动小子,那不是你能动的东西。”
就在小倭瓜摇晃着脑袋撕咬细长包裹时,忽然一个声音在它耳中炸响,它只觉脑袋一阵迷糊,忙松口,但仍不服气道,“呆子,你没入定怎么不言语,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快好好休息会。”石翼蓦地睁眼,看向半张着嘴的小倭瓜,没好气地道,“该动身时我们自然会走,瞧你上蹿下跳的,我可警告你,出这店后,我们再没这么清静地方歇脚了,到时候别又埋怨。”
“谁埋怨了,谁稀罕这样啊。不走就不走,小爷还懒得说呢。”那声音重重道。说着,小倭瓜已跳回椅子,它瞥眼又闭眼如老僧入定般的呆子,继而将头埋在两腿间,眼神望着房门,似有所思,似在想这呆子到底在想什么,难道又有新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