挠挠头的功夫,潘瑟已经走到了窗户边,还是看不清,尖尖黑黑的,那是什么东西?还没得出结论,潘瑟心中乍一下划过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似乎告诉了她答案,但又被紧紧盖住,就在这几秒之间,潘瑟能窥见那个答案的几个笔画。
世界寂静,神秘的力量让潘瑟不知不觉间自动向窗户走近了一步,可她已经知道答案了,她没想再靠近。
黑黑的是一颗扎着头发的头,像半颗窄西瓜一样,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出现在潘瑟卧室透亮的窗户底部,看不到眼睛,只能看到一个人的头顶和一点点发际线那里雪白的额头。
“啊!!!!!!!!”潘瑟看清楚的那一刻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炸开,连滚带爬得逃出了卧室。
“妈!妈!崔,崔布兰,崔布兰来找我了,她在窗外站着呢。”
潘瑟的家是老式居民楼的一楼,跟门市房差不多,有的人愿意做生意的话,会一边住一边摆个招牌卖东西,而一楼居民的窗户必然不会太高,有时候路人在马路上一走一过,潘瑟是可以透过四四方方的窗户看到的。
听到潘瑟瘆人的尖叫声,妈妈赶过去一把搂住她的肩膀。
“崔布兰?”妈妈努力回想着“是你上初中时候那个好朋友吗?”
潘瑟害怕的出乎寻常,她佝偻着身子像只精瘦的虾米,大幅度地点着头就连牙关都在打战。
妈妈不太相信的样子,她搂着潘瑟朝潘瑟房门大敞的卧室,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这时外面残阳如血。
妈妈的眼睛很好,她不用真的走进卧室,就如此清晰地看清了自己家窗边,真的露出了半个脑袋,一点点白皙的额头、尖尖的头型,扎出的头发精致小巧。
无比恐惧的心情大雾般笼罩在母女二人的心里,让整个世界仿佛凝滞。妈妈瞬间理解了潘瑟为何尖叫,因为这外面站着的人是不正常的。
近大远小的道理大家都懂,如果这个人只是单纯站在窗外,她们肯定会看到这个人的全貌,而现在单单只露出一个头顶,证明窗外的人此时此刻,她的整个身体估计距离潘瑟的窗户不过几厘米,甚至距离更短,换句话来讲,她的人现在紧紧的贴在外墙上!
至于为什么只有头顶,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的个子不高,即使离得这么近,几乎与窗户外墙无距离也只能露出头顶,又或许她已经踮脚也只能露出头顶。
无论如何,都是非常吊诡荒谬的事,潘瑟和妈妈已经站在卧室门外好久,窗外的头仍然一动不动,她藏在额头下没有露出的眼和脸,要比世界上最骇人的模样还要可怖。
诡异的磁场浇灌着整个场景,妈妈小声问潘瑟,为什么说外面的人是崔布兰。
潘瑟说她的头型长得多有特点,美人的头颅总是尖尖小小,将美人和普罗大众,在八百里外就能区分开来。
她为什么来找你?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潘瑟遥遥望着模糊不清的轮廓,似乎在窗下隔墙与那双尖尖的眼睛对视。
她在干嘛,她这样明显不正常了,妈,咱们报警吧。
恐惧和委屈让潘瑟忍不住想流泪,为什么无法摆脱……想要和一个人彻底撇清关系,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要一直阴魂不散,像厉鬼一样霸占她的人生。
妈妈无语凝噎:不至于,她是你同学,咱们不能这么做。
那怎么办,妈妈,我好怕,她为什么要这样出现在我们家窗外。
没事,我去问问她不就得了。妈妈说着就要直接出门去外面找她问个明白,潘瑟突然大叫了一声:“不行!”
“你不能出去!”
潘瑟拦在门前害怕地说:“不行,她会杀了你的,妈妈,你自己看,她是正常人的状态吗?她什么时候站在那的?她又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我有一种很强的预感,只要我们出了这个门,她就会把我们都杀掉!!”
潘瑟觉得浑身都冷透了,胸腔里在下着一场冰雨,潘瑟想到了一个画面,崔布兰的假体高鼻尖的鼻头处,正狠狠地压在窗沿下粗糙的石墙上,也许鲜血会流成一条崎岖的线。
为什么,你们俩有什么矛盾吗?
潘瑟摇头。
妈妈,我们毕业后就没什么联系,我好几年前就删了她,不,又或许没删,我是说,她昨天晚上是在好友列表给我发的信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叮咚!”
潘瑟的手机消息提醒响了起来。
她拿过手机,又重新堵在大门,打开屏幕看。
兰: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一整个屏幕,满满的密密麻麻的重复的三个字,潘瑟吓得手剧烈一抖,把手机摔在了脚垫上,惊愕地望向窗边。
她可以听到吗?
她怎么听到的。
妈妈此时看到信息,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崔布兰她……这一切都太不对劲,不出去可能就像潘瑟说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就这样从不知何时,到晚上,崔布兰一直纹丝未动地紧贴在潘瑟卧室窗外,只露出半个头顶,妈妈觉得崔布兰无论如何都不能站在外面一晚上,这也算是给她一个机会,如果明天早上发现她还在那里,就决定报警处理。
潘瑟同意了,她还鼓起勇气给崔布兰发信息表达了劝她离开的想法,可是信息发出的一刹那,是一个红色感叹号,这意味着什么呢?
夜深了,潘瑟还守在妈妈的床旁,她的内心是那么的恐惧不安,她好怕妈妈会出门去,潘瑟死死的认为,崔布兰一定会杀死从这个房子出去的人,她是一个耐心十足的捕食者,瞪着她那双在夜晚会冒着红光的眼,只待猎物出现,伺机而动,一击必杀。
很晚很晚了,妈妈已经小声打起呼噜,外面只有路灯发出点光亮,能够让潘瑟看到崔布兰的头。
那是颗多么流畅多么精致的头颅啊,潘瑟记得崔布兰和小孩子合照,她的头竟然和小孩子的头差不多大。
崔布兰外形上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个子不高了。,潘瑟心中有些麻木不堪,极度的害怕也会被时间冲淡,直到潘瑟直视那个头顶心中不再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