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我回想着乔亚宁跟陈教授借书时后者木讷的反应,更加确信了我的推测。
“不识字?文盲啊!大学教授怎可能是文盲呢!”
“是啊,大学教授怎么可能是文盲呢。”我重复着朱开的话,“如果说陈教授本来就不是教授,亦或者我们见到的陈教授并不是真的陈教授呢……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华……华子,你在说些什么呢?绕口令?”
“老朱,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来小石村的时候,我们问牛二陈教授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在河边搭桥?”
朱开回想着说道:“我记得好像是说村头儿的石桥是日本鬼子建的,他要弄一座中国人自己的,否则就不出村儿。”
“是啊,他的学生就死在日本人的黄金上,小石村的那几个年轻人也被日本人的地雷炸死,多么好的借口啊。”
“什……什么意思?”
“桥不建好就不出去,也不用到林场挣工分,更加不会接触到外面的人,所以也就没人能发现他的秘密了,一切都是这么的顺理成章!”
“华子,怎么你越说我越听不明白了……”
我拍了拍朱开的肩膀:“你还真应该跟乔亚宁好好学学。”
“别扯那些没用的,你就告诉我,刚才陈疯子讲的那些话到底可不可信!”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真不知!”
“别扯犊子了,你刚才分析了那么一大堆,你不知道谁知道?乔亚宁知道还是牛二知道!”朱开明显有些不乐意了,以为我是在拿他开涮。
“如果说,刚才陈教授所讲的那些,都是他自己编出来的故事,那他可以算是个作家了。”
“这么说他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不一定,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们这些局外人根本就无法分辨。”
“你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一样吗!”
“对啊,不亲自去看看,又怎么能判断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朱开听了立马脸色一变,颇为兴奋地说道:“那这么说,你是同意跟老林克进山了?”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如果我不同意,你小子得埋怨我一辈子。不过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种种迹象都表明,小石村的这片后山,可是有着许多我们无法理解的事情。也许这一次,我们很可能也会把自己的小命儿也搭进去。”
“哼!老子可不怕这些牛鬼神蛇的玩意儿!当年美国佬越南佬都没能拿走老子的这条命,这些小日本子都死了多少年了,还能让他们给阴了?”
“别自信过头了,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件事我们还得从长计议,先看看明天老猎手他怎么说吧。”
达成了共识之后,我和朱开就回到了阿凤家的住处。
一夜无话,第二天去林场的时候,乔亚宁在驴车上一直板着个脸,明显是不愿搭理我和朱开。
朱开自然是不想去招惹一身晦气,所以就和牛二有的没的聊了几句,而我则是一直在思考着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更加无暇顾及其他。
参加体力劳动的时候,总是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这一天平平淡淡地过去后,我和朱开吃完晚饭就心情复杂地在屋里等待着阿凤的爷爷。
老猎手今天回来得很早,不过他也没有急着来找我们,反而是等到阿凤和乔亚宁的西屋关了灯,这老家伙才来敲了我们这边的门。
老猎手进屋后也没说其他的,直奔主题地问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而我和朱开,就按照我们之前商量好的那样,由我来回答老猎手的问题。
“老林克,我们兄弟俩考虑了一下,我们可以帮你,但是我们对那片林子一点儿了解都没有。而且说实话,还可能会搭上自己的小命,所以作为合作关系,您是不是应该给我们透露一些,比如你具体要我们帮你什么,总得让我们心里有个底。”
“说白了,俺们就是不想跟着你去白白送死,起码得跟我们说说那日本人的军事要塞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然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朱开在一旁补充道。
然而老猎手听完这些,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烟袋锅子,在自己的鞋跟儿上敲了敲,就开始不紧不慢地塞上烟叶子了。
“日本人的要塞我没进去过,我也不知道它具体在山里的什么地方。”
朱开一听,差点儿从炕上蹦了起来:“合着你这老家伙是把我俩当猴耍呢!”
老猎手划了根火柴点上了烟,猛吸了一口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虽然没去过,但我知道该如何找到那个地方。当年我的小儿子找到军事要塞的入口后,在一所哨站里藏了一张标记着要塞入口的地图,为的就是如果他没法活着出来,后面的人还可以按照这张地图来找到他的尸体。只要我们找到那份地图,就能找到日本人的军事要塞。”
我听后点了点头:“老林克,我猜若想要拿到这份地图,应该没这么简单吧?否则您也不会等了这么多年。”
“你说得没错,这就是我需要你们帮助的地方,因为单凭我一个人,是拿不到那张地图的。”
“这话怎么说?”
“当年事情败露之后,政府就组织了一场搜山活动,在排除地雷的同时,也找到了那所哨站,和我儿子留下来的地图。”
我眉头一紧,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而烟雾中的老猎手继续眯着眼睛说道:“据我所知,现在那张地图应该到了坎达林场的政委,赵志鹏的手里。”
朱开听到这里,终于是坐不住了,指着老猎手的鼻子说道:“卧槽!我也是服了你了,你接下来该不会说让我们俩去赵志鹏那里帮你把地图偷出来吧!”
“五天后就是小年,到时候林场会放三天的假期,我们进山拿黄金再出来,三天的时间足够了。”
“我说老家伙,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的话啊!”
朱开在一旁叫嚷着,而老猎手则熟视无睹一般只盯着我的眼睛:“五天,你们只有五天的时间从赵志鹏那里将地图偷出来。”
“我擦,你还真不见外啊,叫俺俩去政委那里偷东西,亏你想得出来!再说了,就算我俩真能把地图偷出来,那为什么还要带着你,我们自己去找日本人的要塞不就完了!”
而这一次,老猎手并没有无视朱开。
“地图只是第一步,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这片山林里到底有什么,没有我的帮助,你们别想活着出来。”
老猎手的目光透过缥缈的烟雾,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那眼神似乎就是在说,“怎么样?敢不敢将地图偷出来?”
这是一场关于胆量的博弈,仿佛有着无数的电光在我和老猎手的对视中对撞在一起。
我知道,如果这一次处于下风,那接下来所有的事情,我和朱开都将失去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