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教授听我说完顿时脸色一变，紧接着扑通一声，面色苍白地跌坐回椅子上，我和朱开差点以为这家伙要直接装晕过去。
“是谁告诉你们这些的？牛二吗？”陈教授自说自话地摇了摇头，“不过是谁说的也没关系了，你们不知道，那些东西是碰不得的，它们身上有山神的诅咒。”
我和朱开都不是第一次听说“诅咒”这件事了，只不过一旁的乔亚宁听到这里，表情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不过她还是没有开口发问，就像我们事先约定好的那样，只做一名安静的旁听者。
“诅咒的事情我们也听说过，只不过我们想多了解一下当时的细节。”
“不！你们完全不了解！”陈教授斩钉截铁地说道，“你根本就不知道那个诅咒有多么可怕！”
陈教授的声音有些颤抖，看起来他似乎并不想回忆起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
“陈教授，听说当年你的学生出事后，你还去县医院看过他，那后来呢？你的那个学生怎么样了？”
陈教授这时搓了搓脸，最后也不知道是笑还是哭，只见他脸上的表情全都凝结在了一起：“不！他不是我的学生！或者说我的学生根本就没有活着出来！从山里面出来的那个东西，根本就不是个人。”
听到这里我眉头一紧，听陈教授的意思，当年他的确去过县医院，而也见到了那个从山里面出来的年轻人。虽说我不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但至少这些可以从侧面证明，老猎手的话的确是真的，当年也的确有人进入过藏着黄金的军事要塞。
“陈教授，您能跟我们细说说吗？”
“那天下午，我还在大队里帮着放牛，接着就有一队军人开着越野车来到了小石村。他们跟我说山上出了点事故，有人踩了日本人的地雷，让我跟着去县医院认人。我一听就知道可能是张达出事了，因为除了这个一同跟着我来夹山沟的学生，其余的人我也不认识几个。”
陈教授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揪着自己本就凌乱不堪的头发。
“我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约莫着踩到地雷，恐怕就是断胳膊断腿。可等我到了县医院，走进那间单独的病房时，我甚至不知道躺在病床上的到底算不算是个人了。”
“难不成是炸成了肉块儿再重新拼装起来了？”
我白了朱开一眼，示意他不要多嘴，不过我的脑海中还是出现了那头灰狼被炸得血肉横飞的场面。
可陈教授接下来的描述，却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想象。
“如果是你说的那样就好了……那个时候，我记得就见着有个人形模样的东西躺在病床上，它浑身上下密密麻麻的，全是冒着血水的脓包，身下白色的床单都被沁成了血黄色。直到今天，我还能听见那间病房内低沉的喘息声。一呼一吸，一呼一吸，抓着你的心脏，让你不得不盯着他那双似乎随时都会爆开的眼睛。”
乔亚宁听到这里，十分明显地打了个哆嗦。别说是她了，就算我和朱开，两个大男人听到这里也是下意识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脑海中忍不住地去构想出那间病房内恐怖的景象。
“说实话，那个时候我认不出他到底是不是张达，我知道他应该也看不见我，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最终还是把我认出来了。可我看着那东西不人不鬼的样子，要不是有两名士兵守着，我肯定马上就会冲出。而我越不过去，那东西就越激动！它越激动，整个身体就开始抽搐，身上的脓包一个接着一个地爆开，那黄色的血水溅了一地。即便如此，它还是冲着我，嘴里含糊不清地叫着什么，可它的嘴唇都已经烂透了，一开口，牙齿就跟着喷了出来。最终我双腿一软，晕了过去。”
朱开在一旁咋舌道：“我说你这形容得也太细致了吧……”
这一次我没有去说朱开，因为我听到这里也是头皮发紧：“那么后来呢？”
“后来我就被送了回来，听说那个东西在我走后没撑多久就断了气，当天晚上就在医院火化了。可是……可是……”陈教授说到这里欲言又止，脸上的神情从最开始的纠结扭曲，变成了一种深沉的恐惧。
“可是……怎么了？”
这个时候陈教授就开始抓着自己的脸，表情狰狞地说道：“后来听他们说，在医院烧尸体的时候，负责火化的人员清楚地听到了从焚化炉里传来了几声极其恐怖的叫喊！像是不停地在说，不是我！不是我！也许那个东西根本就没有死透，也许是它又死而复生了！但谁知道呢，哈哈哈！”
我看着陈教授癫狂的样子，也无法判断这家伙说得到底是真是假。朱开也是朝我摇了摇头，表示他也觉得这些都是陈教授在胡诌八扯。
不过实话实说，之前我们几人在河边讲的那些鬼故事在陈教授刚刚讲的这些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根本算不上什么。
但其中也有几个关键的信息，比如烧尸、复活，这些跟小石村村民死后烧尸体的原因不谋而合，这到底是纯粹的巧合还是另有隐情呢？
“既然如此，陈教授，您不知道你的学生从山里面带出来什么，那您是否知道张达为什么要和小石村的几人一同去找日本人的黄金，他们又是怎么找到的？”
陈教授摇了摇头：“还能是什么，都是人的贪念在作祟。张达跟我不一样，他是个不甘心的人。他平时接触些什么人，我也不太清楚，也不太想知道。说句惭愧的话，我知道以张达的性子，总有一天会惹出祸事来。我害怕他会连累到我，所以就刻意保持距离，没想到最后……”
陈教授有些哽咽，我看他这个样子也知道是问不出来别的什么了。
而就在这时，牛二在屋外叫喊着让我们出去吃鱼。
我和朱开没做多想就要推门出去，可走在最后的乔亚宁突然走到陈教授的面前，指着桌子边几本落满灰尘的旧书说道：“陈教授，您这本《小逻辑》能借给我看看吗？”
我和朱开都是下意识地回头看着他们二人，陈教授明显愣了一下，接着木讷地转过身看着桌上的旧书。
“这……这些……可能……”
“既然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乔亚宁说完，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直接冷漠地走了出去。
我和朱开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乔亚宁弄这一出是什么意思，而屋外的牛二还在催促，于是我们也跟着走出了茅屋，可屋内的陈教授似乎并没有要跟着我们一同出来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