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空手来的。”牛二说着，拎起了手中的水桶给陈教授看，“今晚你也算是沾了光了，我的几个朋友有些事情要问你。”
牛二说完，还不等陈教授同意，就自己先走了进去，开始在屋内熟门熟路地翻找起来。
陈教授抬眼看了一眼我和朱开，还有我们身后的乔亚宁，还没等我们自我介绍，后者就开口说道：“进来吧，外面不安全。”
我还没有理解他说的不安全指的是什么，陈教授就又催促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不想进来就把门关上！”
说完，陈教授自己转身朝屋内走去。
我心说这老头儿的确有些古怪，不过结合他“陈疯子”的外号，我也未多在意。
就这样，我们三人依次走进了陈教授的茅草屋。
这时屋内的陈教授也点上了一盏油灯，并提醒走在最后的乔亚宁将屋门关上。
陈教授的住所并不大，甚至和大队的牛棚相差不了多少，只有一张床铺、一张木桌，和一些农用工具，甚至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昏黄的灯光下，陈教授手忙脚乱将书桌上平铺的一些杂乱无章的纸张收了起来，似乎并不想让我们看见。
而这个时候，我也终于看清了他的容貌。
虽说这人头发灰白，身材岣嵝，但看上去年纪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大，或者说这人也就五十岁出头，甚至可能更加年轻。
而且我们进屋之后，这人就显得很不自在，低着头，一直擦拭着他胸前挂着的茶色眼镜。
牛二进屋之后就开始收拾那条河鱼，完全没有要搭理我们的意思。
于是我只好先开口自我介绍道：“陈教授您好，我叫……”
谁知陈教授直接打断了我：“我知道你是谁！你……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心说：果然不出所料，那天晚上偷溜出来，和大狗他们在河边吃龙凤汤的时候，这家伙肯定是见到了我们三个。
于是我也就省去了客套话，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陈教授是这样，我们今天来呢也没别的什么事。我们就只是想问问，关于山里面那些日本人的黄金，您是不是……”
这一次同样的，还没等我说完，陈教授就再度打断了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来问我！不要来问我！”
朱开见状在我耳边小声地提醒着：“华子，这老小子有点不对劲啊，你说牛二是不是在诓咱们？”
我给朱开递了一个眼色，心说这话可别让人家给听见了，不过我也没抱着一开始就能十分顺利的念头。
“陈教授，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在这里待久了，闲来无事想要多交交朋友。听说您也是外面来的，想着我们之间可能会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我不是外面来的，我也什么都不知道！我会在这里好好劳改，你们不用来试探我了。”
“试探？陈教授，您这话是从何说起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时，在一旁将河鱼开膛破肚了的牛二站起身说话了：“行了陈疯子，他们不是那群人，你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就好了。”
陈教授猛地瞪了牛二一眼：“牛二！你早晚要死在你这张嘴上，你自己想死，别拉上我！”
牛二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道：“你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我可把你当年的那点儿事儿都说了，怎么样？这烤鱼你还吃不吃了？”
“呸！”
陈教授当着我们的面啐了牛二一口，而后者朝着我们笑了笑，自己拎着收拾好的河鱼开门出去了。
“你那些柴火借我使使，等烤好了我再来叫你们。”
“滚滚滚滚！”
陈教授不耐烦地喊道，可因为他嘶哑的嗓音，这几个“滚”字，情绪有余，但是气势不足。
而等牛二离开后，陈教授揣着手坐到了自己那张破旧的书桌前，低着头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我劝你们几个老老实实地在这里接受劳动教育，不要再胡思乱想！有些事情还是甭打听得好！”
朱开这时有些不乐意了：“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是政府派来支援山村建设的知青，什么劳动教育，说的跟劳改分子一样！”
“哼！知青……”陈教授冷笑了一声，“既然是知青，那就本本分分地听从安排，争取早一天离……”
说到这里，陈教授突然停住了。
“既然来了这里，不管你是谁，都别想离开了。”
听陈教授这话，这人似乎对政府、对国家的决策有着自己的偏见，不过我们也不是来和他讨论政治的，于是我紧接着说道：“陈教授，其实我们打听黄金的事儿也是想救我的一位朋友，不管你有什么顾虑，都请您放心，我们三个绝对不是那种会在外面口无遮拦的人。”
而朱开这时也开始唱着黑脸儿：“行了华子，既然他不愿意说，咱们也不用急于一时，大不了隔三岔五就来拜访一下。刘备不还讲究个三顾茅庐，这才请了诸葛亮出山，我们怎么的也得再来拜访个两三次，这才能彰显出我们的诚意。”
陈教授一听这话，更加地坐立不安起来。看样子他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我们和他有着过多的交集，而且距离他松口，我看也就剩下临门一脚了。
于是在朱开说完之后，我也添油加醋地说道：“老朱你说的蛮对的，不过咱也不能空手来啊，要不下一次我们和阿凤的爷爷说说，叫他帮带着点儿山货，我们再来才有诚意不是！”
“华子还是你有远见，不行我再问问孔队长，上次他南方的战友给他邮寄了两条腊肉，我都没好意思拿，这下可有了由头，我帮着陈教授要点儿回来，咱们正好也沾沾光！”
一听到孔大队长的名号，陈教授终于是坐不住了。
“不行！不行！千万不能让孔胡子知道你们来过我这儿！”说着，陈教授一捏大腿，重重地叹了口气：“行吧，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说了之后，你们千万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一听这事情终于有了门路，也不跟陈教授再周旋了，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陈教授，听说你之前的学生曾经从山里面找到过日本人的黄金，我们想知道，除了金子，他还从里面带出了什么？”
